“太子真是閒適啊!自己大婚把事都交給我做就不管不顧了。”容辰逸咬牙切齒埋頭案間。誰還能不經通報就可以直接進入他這個國師的天機宮?因爲齊元暉的一句話。他這幾天可是忙的焦頭爛額,選吉日,貼皇榜,佈置宮殿都是他一人安排。
可是奇怪,今日齊元暉卻沒有反駁他。疑惑的從案間擡起頭,就見齊元暉坐在一旁的軟椅上,單手撐着下巴擰眉深思,絕美妖嬈的容顏上少了平日裡那慣有的無視一切的媚笑。
“辰,你可知曉天下間有何毒藥中了之後脈象正常,外表看來與常人無異,只是定時復發,在復發時,頭部疼痛難忍並且伴有刺痛。”齊元暉忽然開口,問的卻是莫名其妙的問題。
容辰逸放下手中的毛筆,走到齊元暉身邊坐下,順手倒了兩杯茶,他很少看見齊元暉有這麼認真凝重的時候,也不問原因,略一思考:
“聽暉這樣描述,世間倒是有兩種這樣的毒藥。當初齊越的第五任國師,也就是天機老人和現在夜門門主的師傅。你的祖師爺。他將毒術和醫術分別傳給天機老人和夜門門主,因爲兩人都天資過人,爲了爭個高下各自研製出了一種毒藥,它們分別是天機老人的百日歸和夜門門主的月侵。兩種毒藥都無色無味,中了之後不會馬上出現症狀,當要過了一月多餘纔會開始復發。”
“原來嫣兒中的是這樣的毒藥,怪不得整個皇宮的御醫都診治不出病因。”齊元暉苦苦一笑。
“難道暉這樣問的原因是因爲黎若姑娘中了此類的毒,天機老人是黎若姑娘的師傅定是不會下毒害她,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夜門門主了。月侵之意是月月侵蝕,只要開始毒發後,最初一個月會每七日毒發一次,毒發的時間會在一炷香之內,往後將一月毒發一次,雖然時間間隔變長,但是每次毒發痛苦難當,非常人能夠忍受,直到半年後的最後一次毒發身亡。身中此毒有一個好處,未毒發之時與常人無異。”容辰逸儘量輕鬆的說着這一切,夜門門主真是夠狠啊,毫無顧忌的對一個弱女子下這樣陰狠的毒藥。
齊元暉越聽心越冷,一幕情景閃現的自己腦海中:在落香園時,夏涵半年毒發之日,他急急趕向夏涵住的黎園,卻發現夏涵及時得到了解藥,而嫣兒卻倒睡在地上,定是那時候夜門門主給嫣兒下的毒。憤恨涌上齊元暉深藍色的眼眸,他說過只要是傷害他的嫣兒的人。他都要他們百倍千倍的還回來。
“可有救治之法?”齊元暉顫抖着紅脣問出這句。
容辰逸內疚溢於言表:“據我所知天機老人的百日歸和夜門門主的月侵當時好像都沒有研製過解藥,不過,時隔這麼多年,也難保夜門門主不把解藥研製出來。”
衣袖下修長白皙的手緊攥,骨節分明,他沒想到夜門門主竟會是這樣一個無心之人,雖然嫣兒已不是原來的那個夏黎若,但是身體還是,夜門門主竟會對自己的暗部最得意的屬下下這樣狠厲的毒藥。
注視着齊元暉這樣心痛的表情,他知道這句話不該問,但是他不得不爲齊元暉考慮:“暉還打算娶黎若小姐做太子妃嗎?”。
低垂的眼眸忽然掃視他,周身散發的寒氣差點讓容辰逸窒息致死:“我的嫣兒不會死,她會成爲我的太子妃,就是將夜門滅門我也會將解藥拿到手,你只需要給我好好準備婚禮就行了!”
說完一甩袍,帶着不可遏制的怒火出了天機宮。容辰逸看着他的身影直搖頭,自言自語:“自從那個女人出現後,暉是越來越恐怖了,他這樣出去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倒黴呢!”
夜色漸起,圓盤一樣的銀月把清輝灑下,給樹木房屋鍍上一層銀輝。但是這樣清亮的月光卻讓人莫名的感到一陣噬骨的寒冷,沒有一絲風拂過,靜謐的樹林中只偶爾傳來幾聲烏鴉淒涼的叫喚。忽然,鋪滿落葉的林子裡隱約響起輕微的枯葉被踩破的聲響,分外詭異。
朝陽宮中,蘭兒快樂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笑意盈盈的捧着一件嶄新大紅的嫁衣來到季笑嫣身邊:“小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看這勞什子醫書,快看看,蘭兒拿什麼來了?”
季笑嫣不忍掃了蘭兒的興,這才放下手中的醫書,把頭從一顆碩大的夜明珠旁擡了起來,觸眼就瞧見了蘭兒手上捧着的嫁衣,心中襲來的不是甜蜜而是千萬種的苦澀。
那日,也是這般大紅的嫁衣裳,蕭然澤找來了臨安城儀芳居最好的裁縫師傅徐寒玉爲她做喜服,他親自陪着她選式樣,量身段,直折騰了一個上午。笑聲快樂充滿了整間屋子,蕭然澤清朗如月的俊顏還深深印刻在腦際。時隔這麼久,自己還是不能忘記。
蘭兒見季笑嫣不但沒有絲毫的喜悅,反而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也知是回憶到了在南德王府時的事,蘭兒在心中嘆了口氣,小姐怎的就這麼命途多舛呢!把手上的喜服放在一邊,給季笑嫣端了杯茶輕聲安慰:“小姐,過去的事也過去了,您身上的傷本來就沒好。別再多想,現在有太子殿下保護您,您多想想以後美好的生活啊!”
季笑嫣知道蘭兒這是在安慰自己,這個姑娘跟在她後面也不簡單,從她初來到這異世開始,第一眼見到的人就是蘭兒,後又隨着自己逃出南德王府來到齊越,從來都是不離不棄,甚至拋卻自己的感情。
不忍她再擔憂,季笑嫣端起白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擡頭露出一個如玉蘭花般優雅又不失迷醉的微笑:“蘭兒,我們試喜服吧!”
“恩,好!”蘭兒輕快地答應着,把喜服展開。頓時,光華閃現,這套大紅的喜服甚至比蕭然澤給她訂做的那套還要漂亮華美,喜服上用金線繡着翱翔九天的鳳凰,寬大的領口處鑲着細小圓潤的粉色白色的珍珠,裙襬輕紗飛揚,輕紗上綴了細小的藍色寶石,整套喜服在夜明珠璀璨光芒的映照下,閃耀的奪人眼球。
脫下了那一身的純白,在蘭兒的幫助下換上了大紅的喜服。這件喜服完完全全的合身,把季笑嫣的玲瓏凹凸有致的身材完美的展現了出來,季笑嫣柔順的黑亮長髮,白皙細膩的臉頰在這樣張揚的紅色的映襯下竟然多了一份妖豔與魅惑。她轉身朝蘭兒綻放一個極致嬌媚的笑顏,蘭兒只覺得世間再也沒有比小姐還要好看的人兒了,誰能娶着她家小姐簡直就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季笑嫣自然的在蘭兒面前轉了兩圈,蘭兒讚賞的從下看到上,當視線落在季笑嫣那一頭披散的柔亮長髮時,臉頰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小姐,你在這裡等等啊,蘭兒前幾天和這裡的侍女姐姐新學了個好看的髮型。我這就去把與喜服配套的頭飾也拿來,給小姐梳梳看,”
看着蘭兒的興奮勁,點點頭也隨着她了,蘭兒一出偏殿的大門季笑嫣又拿起放在桌上的醫書,就這樣身着一身喜服認真的看了起來。
暗處,窗外,是一個迷醉的黑色身影。他緊緊盯着坐在桌前沉迷於書中的嬌小的身影,心中涌起萬般的情緒。
有多久他沒有見到她了,他的心因爲那噬骨的思念差點就失去了呼吸,不管什麼時刻,她的一顰一笑總是在自己心頭腦海中閃爍,她不在他的身邊,他只能拼命的處理國事戰事拼命的讓自己忙碌來避免心痛的思念。爲了她,他暴露多年的勢力,政變,奪得皇位,因爲這樣自己纔會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纔不敢有人阻止他們在一起。他恨自己那樣的強迫過她,傷害過她,讓她處於痛苦中,對自己無法原諒。
他當時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並沒有想到她不像他任何認識的女子一樣,不是他那樣做了就可以束縛住的,多少個暗夜,他在有着她的回憶和她的味道的房間內疚悔恨,一坐就是天明。現在的他強大到沒有一個人可以阻止他與她在一起。可是,如今她竟要嫁給別人,爲別人穿上華美的嫁衣裳,在別人懷裡笑的嬌豔如花。他不允許,絕對不允許!
再也忍不住心中狂涌的思潮,他輕微的一閃身,只在一瞬間他就離她如此之近,她身上好聞的獨有的清香就竄入他的鼻息,如何也讓他剋制不住。
凝神看書的季笑嫣只感覺到窗戶不小心被打開,從桌邊站起,想要去關窗。突然。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覺和味道從身後襲來,熟悉的讓她心痛,下一刻,自己就落進了一個帶着涼意的懷抱裡,急促的呼吸從頭頂傳來,腰間的手緊的她有些難受,好像身後的人要生生地把她刻進自己心間,融爲一體。
季笑嫣不敢相信心中的感覺,她的心不斷的告訴她:是他來了,他竟然不遠萬里從安南趕來了,他是爲了阻止你的婚禮而來,他是因爲忘不掉你纔來,他也如你愛他一樣愛你,甚至比你愛的更深!可是混亂的思維卻一再的麻痹自己:不是他,不是他,怎會知他呢!這裡可是齊越的皇宮,他已是安南的皇帝,他不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