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歎

驚歎

百里思青一瞬間內已經想過數種結果,依上官玥的性子,大體會調侃她幾句,然後或委婉地應承,或果斷地接受…最不濟也是當面嫌棄,轉身便去向靖安帝求了旨。

沒有一種,如現在這般,連一句騙她的話也沒有,直截了當地拒絕,絲毫餘地也不留。

他的臉色淡淡的,破天荒沒了以往的嬉皮笑臉,沉靜地可怕。

百里思青扯了扯嘴角,想擠出一絲笑來,可最後什麼表情也扯不出來。明明他的拒絕應當是令她難堪的,可是她卻發現在上官玥的坦白下,她沒了任何傷心難受的矯情。

她陡然發覺自己大概是世間內最失敗的公主,上趕着要求別人娶她。

從前是那樣,現在也如此。

只不過如今一個平靜不帶欺瞞地拒絕了她,而另一個,約莫也是因在及笄禮上,爲了顧全泱國的面子,不想她在全天下人的面前丟了臉面,才勉強接受了她的逼迫。

由此看來,她是多麼地刁蠻霸道,連婚姻都要靠咄咄相逼才能得來。那麼,她與在心底怨恨的父皇又有什麼區別?

她是這樣地一無是處,連人家的死生都不屑一顧,囂張且狂妄,所仰仗的不過只是嫡公主的身份罷了。

血色盡落,臉頰上的光彩慢慢消失,百里思青最終彎了彎嘴角,擠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先前說的不作數,我確實在與你開玩笑,你別當——”真…

從牙縫內擠出的最後一個字,再也說不下去。

上官玥心口一冷,驟覺抽痛。

他很怕她開口與他索要理由,可現在看來,她殘存的理智沒有讓她再開口問出那些毫無價值的問題。

爲什麼不能娶她呢?

他捂住了胸口。

事實上此刻百里思青也在捫心相問,可那僅剩的可憐的一點尊嚴容不得她再次陷入塵埃般的卑微狀態。

她吸了吸鼻子,絞盡腦汁努力地想着與他再說些什麼能夠打破這萬分尷尬的氣氛時,卻在一名官差裝扮的人匆忙朝他們走來後驀地停下了思考。

“參見公主、小王爺。”

那官差腳步匆匆,可能是在山路上跑得太快,靴子也有些磨損了。他一走到二人身邊,就忙不迭地行禮。

上官玥狠狠地鬆了口氣,哪怕現在是一隻兔子跑來,他也會無比感激地將它逮住。

他立刻有了離開的理由,“呃,京兆府或是有事,我先行一步。”

話落,他便從石塊上跳下,拎過官差邊走邊說話,“查到什麼了嗎?”

只聽得那官差小聲嘀咕了幾句,俊秀的臉色微微一變,而後整個人就如同被火燎燒了尾巴般,只草草吩咐了那官差替他向靖安帝稟告一聲,便快速地從後山躍了下去。

他離去的方向與衆人所在的位置截然相反,蝶香與蝶衣從石頭後面跑了出來,見百里思青默默地背對着她們,兩人面上盡是憂色,“公主。”

百里思青望着孤零零平躺在石塊上的軟墊,苦笑道:“本宮很幼稚對不對?”

以爲不管如何都能夠隨心所欲,卻不想其他人是不是願意遷就。

真夠…愚蠢的。

蝶香與蝶衣互相對視,沒有接話。

其實她們也覺得越小王爺異常奇怪,明明對自家主子的情意無需刻意探索,只消一眼便能瞧出…。

但不明白的事情,她們也不敢隨意論斷。

其實——司空少將軍也挺好的。

……

比試並沒有因爲靖安帝的偏袒而中止,前方已經如火如荼地進行了最後兩局。

琴棋過後便是書畫,此兩項人才輩出,其中不乏有一些酸腐秀才之流,數次名落孫山且家境貧寒者平日更是勤拙苦練,因爲有時也會依靠賣字帖畫作得以補貼家用。是以,諸男子一掃之前的無措與憋屈,都積極地參與其中。

筆與畫最是能反應一個人的素養。人間奢華,浮世喧囂…萬千世象但凡有形的物體都能夠通過其中展現出來。

而無論是神妙高古抑或蒼潤沉雄,淡遠樸拙,都能折射出執筆之人的眼界與心懷。

最爲熱絡的比試開始,勝出與否已經變得不重要了。通過前兩局,不少人基本已經面見現實,不再空抱駙馬高位的幻想,轉而更加看重才華的展露。

歌功頌德的詞句,繁華昌榮的盛世躍然於薄紙之上,大多數人競相在唯剩不多的時機中竭盡全力地博取靖安帝的歡心。

就算夾有阿諛奉承之嫌,靖安帝仍舊享受其中。碰到幾個合心意的,便令侍從將人記下來,擇日再行任用。

這是屬於所有統治者的愛好,哪怕再親賢遠佞的君主,依然不能免俗。

勝負無非是那樣,已經沒了再待下去看結果的必要,遠遠就聽着人羣互相的誇讚,百里思青眼底漸漸染上疲倦,“我們走吧。”

“哇——”

可下一刻,前方所有人都不約而同轉過了身。

緊接着,那些人的視線齊刷刷地落在了她的臉上,其中的幾道尤爲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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