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殿內——
姌卿立在窗前,看着外面變得灰暗的天空,雨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紛紛落下,滴在地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然而這聲音讓人聽着無法感到愉悅。
薰兒看着姌卿蹙着眉頭,窗戶打開着,零星雨滴打到她的身上了,便道:“娘娘,還是把窗戶關上吧,您看您的衣裳都快被打溼了,萬一着了涼氣可如何時好?”
姌卿低頭看了看自己身着的衣裙,是有沾到幾滴雨水,但說打溼衣裳未免太誇張了,不過她是領教過薰兒嘮叨的本領,便退後一步,讓薰兒上前關上窗戶,並好笑道:“你呀,真是小心過頭了,哪有那麼容易生病,再說,難得下了一場大雨驅趕了些暑氣,你還把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的。”
薰兒聞言依然堅持將窗戶關上:“娘娘您可不能掉以輕心,雖說你現在的身子經過悉心調養好了不少,但是終歸還是底子太薄了,奴婢聽說若是在很熱的情況下突然受了涼氣,是很容易生病的,所以娘娘您就聽奴婢一句勸吧!”
姌卿無奈一笑:“你呀,現在就那麼愛嘮叨,將來可怎麼得了?你再這樣,小心將來嫁不出去!”
以前薰兒被這樣調侃還會臉紅害羞,可這時間長了,倒也麻木了,如今倒是能表情不改的回話了。
“那敢情好,奴婢啊就想賴在娘娘身邊一輩子了,在宮裡奴婢只用伺候娘娘一人,嫁人有什麼好?又要伺候夫君,還要伺候公婆,甚至可能一大家子人都要照顧,這麼一想,這嫁人委實是一件虧本的買賣,若是娘娘真不讓奴婢嫁,奴婢還會感恩戴德呢!”
聽着薰兒這麼一通長篇大論,姌卿一愣,隨即笑罵道:“好你個丫頭,居然敢佔你家主子的便宜了?看來本宮平日真是太慣着你了,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好好教訓教訓你才行!”叉起腰,做兇狠狀,作勢要撲過去,薰兒笑着閃開。就這樣主僕二人便在內殿裡玩起你追我趕的遊戲來。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後,響起小夏子的聲音:“娘娘,奴才有事稟告。”
薰兒被小夏子這一打斷,就停住了逃跑的動作,然而這卻給了姌卿可趁之機,只見她在薰兒愣神的空擋,一把捏起薰兒圓乎乎的小臉,得意道:“嗯哼,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這麼排揎你主子了!”
其實姌卿根本沒有使勁,不過薰兒卻也配合的做出一副可憐兮兮求饒狀:“娘娘饒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姌卿沒好氣地瞪了薰兒一眼,自然知道這是薰兒在裝的,不過小夏子既然在外面,也確實不適合再胡鬧了,於是便“好心”地放過薰兒,揚聲道:“進來吧。”
薰兒上前將門打開,便看到小夏子走了進來,讓姌卿有點意外的是,小夏以往總是帶着喜慶笑容的臉上此時卻十分嚴肅,這讓姌卿不禁猜測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於是便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小夏子點點頭,道:“娘娘,方纔晶瑩軒的宮人來報,說柔婕妤溺死在荷花池裡了。”
“什麼!”姌卿一驚,上午還見到,怎麼不到半天,人就死了?
溺死?那便只有兩種可能,不是意外,便是人爲,雖然姌卿還沒見到柔婕妤的屍體,但是她直覺這件事絕對不是意外,她不信有這麼巧合的事。壓下心中的驚訝,沉聲問道:“可告之皇上了?”
“回娘娘,已經派人去宣政殿稟告皇上了。”
姌卿點點頭:“帶本宮過去。”妃嬪死了,她這個做皇后的無論如何都要去看一下,更何況,她對此事也是充滿了疑惑。前世的柔婕妤,可是到自己死的時候還依然活得好好的。
姌卿乘着鳳攆,來到了柔婕妤的葬生之地。
姌卿在薰兒的攙扶下,緩緩走向柔婕妤的屍體旁,只見今早還是容姿照人的柔婕妤,現在卻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眼睛依然睜着,但是那眼瞳再也沒有了以往的光彩。
看向跪在一旁的王太醫,道:“可查出什麼了?”
王太醫恭敬地回道:“回皇后娘娘,依微臣初步查看,確爲溺死無疑,但具體情況還需仔細查驗過後才能確定。”
姌卿聞言點了點頭,仔細看了看柔婕妤,只見她渾身溼透,指甲裡滿是泥土,想來是當時掙扎時留下的,除此之外,卻再也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再看向池塘邊,因爲下着雨,根本就看不到任何可疑的地方。
回頭看着跪在柔婕妤旁痛哭不已的彩娟,姌卿冷聲問道:“彩娟,本宮聽聞下午是你陪同柔婕妤出來的,怎麼現在你好好的,你的主子卻沒命了?”
姌卿這話彷彿是認定這件事和彩娟有關似的,彩娟雖然爲柔婕妤的事感到難過,但是還有一絲理智在,聽到姌卿的話,便擡起慘白溼漉的臉,上面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而她的衣服已經被徹底淋溼,整個人看着極爲狼狽,但此時她也顧不上這麼多了,手腳並用的爬到姌卿跟前,邊磕頭邊哭喊道:”求皇后娘娘爲我們家主子做主啊!主子她一定是被奸人所害!嗚嗚!”
“你怎麼就料定此事是人爲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姌卿本來就不認爲是彩娟所爲,因爲她實在是沒有這個動機,方纔那一說不過是嚇嚇她,可看她如此斬釘截鐵的說是人爲的,倒讓姌卿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彩娟剛要開口,就被尖細的聲音打斷。
“皇上駕到!”
很快,明黃色的挺拔身影就出現在衆人眼前。
“奴婢(奴才)參加皇上!”
姌卿也走上前去,剛要行禮,就被周軒昶扶起:“皇后不必多禮,究竟是怎麼回事?”
姌卿難過地回道:“皇上請節哀,柔婕妤已經歿了。”
周軒昶身影晃了一晃,一看就是深受打擊的樣子,這讓在旁看到的人都不禁感嘆,皇上對柔婕妤果然是用情至深,他們何曾見過皇上如此失態的樣子?
姌卿也甚是擔憂的樣子,扶着周軒昶,道:“皇上,您要保住龍體啊,柔婕妤的事還有等着皇上呢!”
周軒昶拍了拍姌卿的手,低聲道:“孤知道了。”看了着躺在地上的柔婕妤,再看了看四周,眼中暗光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