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麗雅。
綠蘿只覺得這是自己頭一次那麼高興能見到麗雅,原本以爲這次肯定又是要被杜元香打罵好一會兒,麗雅這突然的造訪,倒是轉移了杜元香的怒氣,看着杜元香現在的注意力全部在麗雅那裡,綠蘿機靈的悄悄退開一步。
麗雅瞥了一眼如釋重負的綠蘿,眸底閃過一絲暗光。不過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便收回目光,並轉向了杜元香。
杜元香皮膚雖說並不白皙,但至少氣色瞧着是很好的,可現在呢?面容蠟黃,那一向炯炯有神的雙眸也被染上一層混沌的薄霧,髮絲散亂,再加上現在一副歇斯底里的樣子,當真如同那市井潑婦似的,只是那癲狂卻比市井潑婦還要強上幾分。
麗雅搖搖頭,嘖嘖稱奇道:“看來方纔不是妹妹眼花,姐姐當真是精神好的很呢,瞧方纔那話說得中氣十足的,姐姐不說,怕是沒人知道姐姐可剛剛小產呢!”
“小產”兩個字戳中了杜元香的痛腳,瞧着眼前的麗雅雖然沒有過多的裝扮卻也難掩其出衆嬌容,反觀她呢?即便是她現在未照鏡子,也知道現在定然是憔悴不已,怎能和眼前光鮮靚麗的麗雅相比?
看着麗雅那朱脣從頭至尾都漾着明媚的笑容,這樣的笑容刺痛了杜元香的雙眼,低吼道:“賤人!”說着就隨手拿過一個軟枕扔了過去。
“姨娘小心!”妙珠從進來就一直緊緊盯着杜元香的一舉一動,就擔心她會突然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傷着麗雅,按照現在卓倫疼寵麗雅的程度,若是麗雅受傷,那挨罰的定然是她這個貼身丫鬟了,所以這時候妙珠便馬上一把拉開麗雅,堪堪躲過被扔擲過來的軟枕,妙珠看着被仍在一旁的軟枕,呼了一口氣,忙轉身看着麗雅,“姨娘,可有傷着?”
麗雅將方纔因拉扯而變得褶皺的袖子,看着一臉不甘的杜元香,朱脣彎起,道:“一個軟枕吧,即便是砸上了也不會疼,更何況,就憑姐姐現在這個樣子,能傷得了妹妹嗎?”
麗雅說這話的時候是看着杜元香緩緩的說的,看着隨着自己每說的一個字而變的齜目欲裂的杜元香,麗雅脣角的笑容越發燦爛。
“賤人!這裡是茗香苑,由不得你在這裡撒野!便是我小產了,我也是卓家堂堂正正的大少奶奶,你也永遠只會是上不得檯面的小妾!你給我滾!滾!”最後一個字,杜元香可以說是喊出來的,可她現在身子如此虛弱,這麼一喊,便耗費了她大半的力氣,當下便有點體力不支了,若不是強撐着,現在怕是已經躺回牀上了。
麗雅柳眉一揚,輕柔嬌媚的聲音帶着嘲諷的笑意,看着她的眼神充滿了憐憫,“嘖嘖嘖,看來姐姐到現在還在做春秋大夢呢,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姐姐還以爲自己將來就是這卓家的女主人麼?未免太異想天開了吧?”
“就算不是我,也輪不到你!你一個寡婦,不知羞恥,勾引男人,又出身蠻夷,你這輩子也只能做個妾!一輩子給人做小!”
這話若是換做別人,或許會動怒,但是麗雅卻似乎絲毫不以爲意,還大方地點着頭,道:“不錯,姐姐所言甚是,妹妹出身卑微,又是一個嫁過人的,妹妹這樣的,確實沒幾個人會放在心上的,更不會成爲別人的威脅,正因爲這樣,也就沒人會花心思對付我,姐姐就不同了,姐姐出身大戶人家,嫁的又是卓家的嫡長子,您的日子要是稍微好點,那別人可就不好了呢,就拿您之前懷喜一事,對您來說是好事,可對別人來說,就未必了。”
杜元香雖然刁蠻,但是並不傻,自然是聽出麗雅的話中有話,但是她原本就不喜麗雅,更何況這件事她也不是沒有懷疑過是麗雅所爲,於是便多了一個心眼,並沒有表現的太感興趣,反而是一副沒聽懂的樣子,一臉不耐煩道:“你說得這些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我累了,沒那麼多精力聽你說這麼多。”
這便是下逐客令了。
麗雅似乎並不驚訝,以她對杜元香的理解,她會有這種反應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杜元香,你現在似乎不願意多聽,可接下來就未必了。
麗雅脣角輕挑,眼底精光滑過,狀似嘆息道:“原來姐姐太累了啊,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原本妹妹還想着,姐姐定然會對自己未出世的孩兒討回一個公道的,既然姐姐根本不願意聽,那麗雅也就不多此一舉,免得討人嫌,妙珠,咱們回去吧。”
“諾。”妙珠應了一聲,就上前扶着麗雅準備出去。
可麗雅主僕剛轉身邁開三步,就聽到身後響起杜元香的聲音。
“等等,你剛纔的話什麼意思?”
麗雅腳步一頓,微微回頭,道:“不管妹妹說得話是什麼意思,姐姐不是都沒那心思聽嗎?妹妹不是那沒眼色的人,既然姐姐對此沒興趣,妹妹自然就不會再多言了,姐姐還是好好的在茗香苑裡調理身子吧。”說着就打算繼續向外走。
杜元香看着麗雅那越來越遠的身影,終究是沒忍住,開口道:“站住!”
麗雅停住腳步,緩緩轉過身來,道:“不知姐姐接連兩次叫住妹妹,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杜元香咬着脣,似乎糾結了一會兒,最後才硬着聲音道:“我是大你是小,我現在命令你將方纔的話說清楚!”
麗雅彷彿聽到什麼可笑的事情似的,眼中滿是譏誚,道:“姐姐這話可真是可笑,妹妹雖然只是個妾,但是若妹妹不願意說,姐姐也強迫不了,若你對我做了什麼,這件事若是傳到大少爺耳朵裡,姐姐你說,大少爺是會向着你還是向着我呢?”
“你……”看着麗雅洋洋得意的樣子,杜元香恨不得上前將她那張勾引人的漂亮臉蛋給抓破,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承認,卓倫的心是想着眼前的這個女人的,這個認知讓杜元香覺得更加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