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人見到來人確實吃驚不小,她沒想到這個人會在這時候來,而來人也大吃一驚,因爲此時王美人的樣子着實狼狽。
來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看着王美人的身子搖搖欲墜,便上前扶住她,道:“王美人,您怎麼成了這幅樣子?”
若是往常,王美人或許直接甩開,但是這時候王美人只覺得渾身虛弱,便也就勢靠着來人,喘了一口氣,道:“你沒長眼睛嗎?本嬪自然是被奸人傷了!”
“是誰如此狠毒,居然傷王美人到如此地步?”
“你來難道沒有看到嗎?對了,你怎麼會來本嬪這?”
來人一臉迷茫,搖着頭道:“嬪妾聽聞宮裡的奴才膽大包天,居然剋扣王美人的用度,嬪妾怎麼說也曾多得王美人照顧,便想來看看有何可以幫助的,不過嬪妾來得時候沒看到任何人。”
“哼,跑得倒挺快,說起來,童御女倒是有心了。”原來突然出現的人正是童御女,而王昭容方纔突然牽扯到額頭的傷口,抽了一口氣,“卓姌欣,你這個賤人,本嬪要你好看!”
“什麼?竟是欣婕妤傷得王美人?她也太無法無天了吧?”
“本嬪騙你這個幹什麼?”
“王美人現在這個樣子爲何不請太醫?至少把傷口先包好啊。”
“蠢貨,若是本嬪將傷口都處理好了,皇上見了哪裡能知道本嬪受了重傷?”
“嬪妾明白了,可是恕嬪妾直言,您就算這麼去了,也不能證明是欣婕妤傷的您,畢竟,您既無物證,也無人證。”童御女看着王美人面上現出一抹糾結,抿抿脣,“不過,嬪妾怎麼說也曾多得王美人照顧,倒是願意獻上綿薄之力。”
“你的意思是?”
“嬪妾願意幫助王美人作證,說看到了欣婕妤從您的夢竹軒匆匆忙忙離開,相信這樣,至少她欣婕妤的嫌疑是很難洗脫掉了。”
王美人聞言一喜:“對啊,本嬪怎麼沒想到?這倒是個好主意!”突然笑容一收,看向童御女的眼神中充滿了審視,“難得童御女居然那麼好心,說起來,那些奴才剋扣本嬪的用度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童御女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了?還那麼好心的替本嬪作證,你明明沒有看到欣婕妤,卻偏偏說看到了,這可是欺君之罪,本嬪可不認爲和你的交情能深厚到如此地步。”看着童御女變得僵硬的面色,冷笑一聲,“呵,看來還真被本嬪猜對了,說吧,你大老遠的來本嬪這裡,是爲了什麼?”
“既然瞞不了王美人,那嬪妾也就直說了。”童御女咬咬牙,“唰”的一下跪了下來,拉着王美人的裙襬,乞求道:“王美人,嬪妾求求您,放過嬪妾的父親吧,嬪妾願意爲王美人做任何事!只要您答應,嬪妾馬上就去皇上那裡給您作證,幫您指正欣婕妤!嬪妾求求你了!”
王美人柳眉一揚,道:“童御女這話本嬪就不明白了,你的父親又不在宮裡,更不是本嬪宮裡的奴才,本嬪如何能將你父親如何?妹妹莫不是求錯人了吧?”
其實王美人並非不懂童御女所說的是什麼,自打她被貶之後,就心中暗暗不忿,有一日不巧看到童御女在逛御花園,那臉上開懷的笑意深深的刺痛了她的雙眼,以前在她腳下的人現在居然如此無憂,這是王美人不能容忍的,或許她不能將別人如何,但是童御女卻是不同的,因爲欣婕妤的父親正好是童御女父親的上司,若是她們童家不行了,那童御女也算是完了。
於是王美人便暗中給自己父親修書了一封,如今看來,結果果然是沒有令她失望呢。
童御女深知王美人這是在故意裝糊塗,於是便哀求道:“王美人,求求您了,若是嬪妾有什麼做得不好,請王美人責罰嬪妾一人就好,不要禍及嬪妾的家人!”
“怎麼?現在知道求本嬪了?本嬪落難之時怎麼不見你吭聲?本嬪知道,你定然是十分高興本嬪能落難,你以爲本嬪落難了就拿你沒辦法了嗎?今日本嬪就告訴你,本嬪不好過,你也休想好過!”看着童御女這哀求的卑微樣子,王美人只覺得近日受到的窩囊氣得以舒緩,這下便忍不住得意地笑了出來。
童御女見此眼底滿是怨恨,但是很快就被她遮掩住了,表面看來依然是一副順從恭敬的樣子。
“王美人說得是,是嬪妾不知天高地厚,惹了王美人,還請王美人給嬪妾一個機會將功折罪,只要王美人肯放過嬪妾的父親,嬪妾願意冒着欺君之罪,爲王美人作證。”
王美人聞言眼睛一眯,聲音也冷了下來,道:“怎麼?童御女倒是長本事了,居然學會威脅本嬪了?你的意思便是,若本嬪不放過你的父親,你就不爲本嬪作證了?”
“嬪妾不敢。但是以王美人現在的處境,確實是十分需要一個人證的,一旦皇上相信了,說不定就會恢復王美人的位份,若是王美人只是如此過去的話,皇上非但可能不信,還會被欣婕妤反咬一口,到時候王美人可能不僅僅白受了傷,怕是連如今的美人都做不成了。而嬪妾父親的事不過只是需要王美人動動嘴皮子,這樁買賣對王美人來說是穩賺不賠的,相信以王美人的聰明才智,定然知道如何選擇。”
童御女的樣子似乎是恭敬的,但是話中卻是暗藏着警告。
王美人生性傲慢,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警告威脅,尤其童御女的位份還比她低,她自然是不服氣。
“呵呵!看來童御女是太不知道自己的斤量了,你覺得你一個小小的御女的話,皇上能信多少呢?本嬪若沒記錯的話,你自進宮以來,皇上還從未招幸於你,到現在也不過是個御女,皇上很有可能都忘記你了,你居然還敢在本嬪面前出言威脅,簡直愚不可及!本嬪今日就讓給你看看,沒有你作證,皇上會不會信本嬪!”說着就要轉身離開,突然動作頓住,轉過身,俯首看着依然跪着的童御女,滿臉譏誚,“對了,至於你那父親,這一輩子也別想翻身了!哈哈哈!”
童御女手緊緊握着拳,渾身氣得不止的顫抖,猛地擡頭看着狂笑不止的王美人,眼中抹着不曾見過的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