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夢兒竟被朱鄞禎拒之門外?
沈夢璐聽出楚代安話中隱含的意思,她明白楚代安的苦心,儘管覺得內疚,沈夢璐還是哽咽着對謝老夫人開了口,“祖母,夢兒不知該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夢兒……夢兒從來沒想過這如花似玉的初黛姐姐竟是……竟是男兒身……”
謝老夫人銳利的眼神來回在楚代安和沈夢璐打量了幾圈,坦白說,謝老夫人並不相信沈夢璐的說辭,可是她否認總比承認好!
礙於朱鄞禎在場,謝老夫人也知道,此事越快了結越好。她放柔了面部表情,伸手扶起了沈夢璐,“好孩子,委屈你了!”
沈夢璐輕輕搖了搖頭,“是夢兒讓祖母操心了。”
謝老夫人拍了拍沈夢璐的手,然後鬆開她的手,走到朱鄞禎面前,盈盈一福,“王爺,夢兒交友不慎,老身慚愧。老身萬萬也想不到這望月樓的女掌櫃竟會是個男人,老身活那麼大年紀,從未遇到過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老身愚昧,不知該如何處置,還請王爺定奪。”
朱鄞禎挑了挑眉,謝老夫人把球拋給他的舉動,是朱鄞禎預料之外的。不過朱鄞禎也不是不明白謝老夫人的意圖,她這是在等朱鄞禎表態。畢竟沈夢璐是他未來的王妃,她婚前與男人私交過甚,不管有意還是無心,日後傳了出去,總歸會讓朱鄞禎面上無光。
朱鄞禎的視線緩緩落到沈夢璐身上,沈夢璐擡頭迎視着朱鄞禎。她不知道朱鄞禎會怎麼處置楚代安,但是沈夢璐知道,無論如何,她想保楚代安平安,首先必須取得朱鄞禎的信任。
沈夢璐坦然而又充滿信任和希冀的眼神,讓朱鄞禎的心莫名地柔軟下來。她是他傾心的女子,是他的沐王妃,倘若他不能給予她依靠和信賴,未來的日子,讓她如何才能笑靨如花?
朱鄞禎朝謝老夫人拱了拱手,“老夫人,本王與這位初黛掌櫃有多面之緣,江北超度一事,初黛掌櫃也幫了本王不少忙。本王雖說與他相交不深,但本王卻相信初黛掌櫃的爲人。君子之交止於禮!本王也相信夢兒的眼光,能讓夢兒真心以待的朋友,必然是有着高尚的人格的。”朱鄞禎說着溫柔地望了一眼沈夢璐。
沈夢璐倒是沒有想到朱鄞禎會說出這樣一番道貌岸然的話來,一時之間又是感動又是欣慰。
“老夫人,今日一事,顯然不是巧合。本王知道初黛掌櫃男扮女裝一事,必然讓老夫人生氣了,不過本王認爲此事不宜張揚,免得趁了那些小人的意。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朱鄞禎也猜到這事情必然與尉家脫不了干係,他心中隱隱有怒氣升起。這尉家人可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敢在今天這樣的場合鬧事。
謝老夫人聽完朱鄞禎這番話,原本吊在嗓子眼的一顆心這才落回了肚子。謝老夫人剛剛對沈夢璐如此嚴厲,生氣是一部分,還有很大一部分是爲做給朱鄞禎看的。
朱鄞禎會如此通情達理倒是讓謝老夫人意外了。謝老夫人眼裡盛滿笑意,對朱鄞禎這個孫女婿是越看越滿意。“如此,老身就聽王爺的安排,今日先饒過這個小人。楚代安,你起來吧!”
沈夢璐聽到謝老夫人這句話,頓時如釋重負。她衝朱鄞禎綻開一個溫柔的笑臉,望着他的眼神充滿感激和愛戀。
楚代安鬆了口氣,站起身來衝朱鄞禎和謝老夫人道謝,“楚代安多謝沐王爺,多謝謝老夫人!”
朱鄞禎嘴上雖爲楚代安解圍,心裡卻怎麼也不舒服,雖然告誡自己不要表現得像個妒夫,朱鄞禎還是忍不住加了一句,“初黛掌櫃,本王相信你與夢兒是純潔的友情,可到底男女有別,還望你日後多多自重。”
楚代安不自在地扯扯嘴角,苦笑一聲,“是,楚代安謹記王爺的教誨,一定和沈小姐保持距離。”
“哼,依老身看,初黛掌櫃日後還是不要與我夢兒往來得好!”相對於朱鄞禎的含蓄,謝老夫人說話就顯得直白又毫不留情了。“初黛掌櫃今日爲我謝家操辦宴會,老身感激不盡,老身明日會差人將銀票送到望月樓,絕不會虧待於你!”
楚代安臉上的笑容更苦了,“老夫人,今日的宴席,權當是在下送給沈小姐的賀禮。”
“倘若你與夢兒當真是金蘭姐妹,老身也就厚顏一回,替夢兒收了你這份禮。可初黛掌櫃的身份擺在那裡,老身今日收了你這禮,恐怕他日會被人戳脊梁骨!屆時被人恥笑的除了我們安護侯府,還會連累到沐王府。這樣大的罪過,老身可是擔當不起。”謝老夫人絲毫不留情面,直接將楚代安與沈夢璐之間的關係,撇得乾乾淨淨。
楚代安眼神一暗,謝老夫人這番話本該是他預料之中的,可是親耳聽完,還是讓楚代安心裡還是覺得無比難受。
楚代安在這明國,可謂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孤家寡人。因爲他特殊的身份,他從來不敢與人深交,就是怕給別人,給自己帶來災難。難得遇到沈夢璐這個同類,讓他感受到了珍貴的友情和久違的溫暖。
楚代安原以爲,他雖然與沈夢璐無愛情的緣分,可友情終歸能夠長久些,沒想到……
“是,在下明白了。”楚代安神色黯然,不再堅持。“在下多謝老夫人隆恩,在下先行告辭了。”再待下去只會自取其辱,楚代安主動告辭。
“且慢!”謝老夫人開口喝住了楚代安,冷冷地警告到,“初黛掌櫃既然終年以女裝示人,還望你牢牢記住初黛這個身份,繼續保持你美人掌櫃的形象,切莫再讓他人發現你的身份!不然,我安護侯府定不會輕饒於你!”
朱鄞禎都可以如此大度,不追究楚代安的責任,謝老夫人自然更加不想將事情鬧大。今日之事,若能如雁過無痕一般,自然是最好的!
而最好的辦法,就是當今日的插曲不存在,楚代安依舊是那個衆所周知的風情女掌櫃,除在場之人,再無其他人知曉他的真實性別!
“是!初黛謹記老夫人教誨!”楚代安心中自有分寸,他瞬間恢復女聲,朝謝老夫人福了福,然後好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沈夢璐看着楚代安略顯落寞的背影,內心五味複雜。作爲二十一世紀的文明人,沈夢璐根本不覺得她與楚代安做朋友有什麼不合理。可是在這思想頑固又講究男女之防的上古時代,想要維持男女之間的純潔友誼,竟是那樣難!
朱鄞禎將沈夢璐糾結的表情收入眼裡,他心中多少有些不爽,這沈夢璐對楚代安的態度,多少有些曖昧不清啊!“老夫人,本王也告辭了!倘若老夫人不介意,可否讓夢兒送送本王?”
謝老夫人知道朱鄞禎有話要與沈夢璐單獨談談,自然沒有不應允的道理,楚代安一事,最要緊是朱鄞禎能看開,不追究。
“王爺,老身正打算安排馬車送夢兒回沈府,倘若不是太麻煩,就有勞王爺送夢兒一程吧!”謝老夫人主動爲二人制造獨處的機會。
楚代安一事,謝老夫人雖說有很多疑問想找沈夢璐問個清楚,不過相比之下,還是讓朱鄞禎和沈夢璐先談談清楚比較重要。
“自然不麻煩,老夫人放心,本王一定將夢兒平安送回沈府。”朱鄞禎一口答應下來,對謝老夫人如此上道的表現,表示非常滿意。
沈夢璐跟謝家人一一道別後,這纔跟着朱鄞禎出了安護候府。
朱鄞禎並沒有直接送沈夢璐回沈府,反而是吩咐馬伕先回沐王府。
一路上沈夢璐多次開口想跟朱鄞禎解釋楚代安一事,都被朱鄞禎溫柔地制止了。朱鄞禎只是安靜地牽着沈夢璐的手,一語不發。
到了沐王府,朱鄞禎沒有請沈夢璐進府,反而讓她在門口稍等片刻,自己則踏進了沐王府的大門。
沈夢璐眼睜睜看着沐王府的大門在她面前打開,又當着她的面合上,內心一片寂寥。這不是她第一次來沐王府,卻是第一次被拒之門外。
沈夢璐不明白朱鄞禎此舉的目的,也搞不懂他此刻的想法,一顆心莫名有些傷感。她原以爲她是不稀罕沐王府的,可是現在對着沐王府禁閉的大門,沈夢璐發現,她的心裡如被尖銳的貓爪撓破皮了一樣刺痛難忍。
楚代安一事,朱鄞禎會很生氣,這是沈夢璐有心理準備的。畢竟他是那樣一個醋意滔天的男人。當初因爲不相干的閻翀翊,朱鄞禎都會抓狂。如今面對與她友情深厚的楚代安,估計朱鄞禎更加會怒火中燒。
沈夢璐原本以爲朱鄞禎在安護候府爲楚代安的開脫之詞是真心的,可是面對朱鄞禎將她拒之門外這樣奇葩的舉動,沈夢璐卻開始懷疑朱鄞禎的初衷了。
莫非,朱鄞禎說那樣的話,只不過是爲了安撫謝義賢和謝老夫人?畢竟事情一旦扯開,朱鄞禎就有可能會失去安護候府這個後盾。
沈夢璐清楚地記得,朱鄞禎曾經那樣冷酷無情地威脅過她,要她牢記身份,恪守婦道!她也清楚地記得,只因爲她與閻翀翊稍微走得近了些,朱鄞禎就差點辦了閻輕絡與閻翀翊兄妹二人的事。
沈夢璐忍不住有些焦慮起來。朱鄞禎會不會對楚代安不利?讓楚代安獨自揹負罪名,沈夢璐已經決定很對不起他了,倘若因爲她,而讓他遭受生命危險……
沈夢璐不敢再往下想,她覺得她必須跟朱鄞禎說清楚!無論如何,她都要保住楚代安!
沈夢璐沒有耐心繼續等待下去,她上前幾步,準備叫門。
沈夢璐還沒來得及開口叫喚,沐王府的大門又緩緩打開了,牽着一匹汗血寶馬的朱鄞禎出現在沈夢璐的視線裡。沈夢璐愣在哪裡,愈發搞不清狀況了。
朱鄞禎在沈夢璐驚愕的視線中,出了大門,利落地翻身上馬,然後朝沈夢璐伸出了右手。“上來吧!我們去騎馬!”
騎馬?!沈夢璐一頭黑線,他們現在要做的應該是坐下來好好談談吧?再說二人公然共騎一匹馬,會不會太張揚了點?雖說賜婚聖旨已下……
“快上!還是說你上不來,需要我抱你上馬?如果是,我倒是很樂意效勞!”朱鄞禎再次伸了伸手掌,戲謔到。
上個馬還需要人抱嗎?沈夢璐冷嗤一聲。未免在沐王府門前守門的侍衛前丟臉,沈夢璐不再浪費時間,伸手勾住朱鄞禎遞過來的手,翻身上了馬。
待沈夢璐坐穩後,朱鄞禎雙腿一夾,吆喝了一聲,駕馬離去。
一路上朱鄞禎都專心駕着馬飛馳着,二人在百姓的注視之下,帶着沈夢璐穿過了繁鬧的大街,朝城門外飛馳而去。
直到出了城門,遠離喧囂,到達一片空曠的草地,朱鄞禎這才制住馬,放慢了腳步。
“你把我晾在門口半天,就是去牽馬了?”見朱鄞禎一直不說話,沈夢璐只好主動先開了口。
“不然呢?你以爲我去幹嘛了?”四下無人,馬蹄悠閒,朱鄞禎一改先前正襟危坐的模樣,伸出一隻手圈住沈夢璐的腰,讓她靠在自己懷裡。“你以爲我是故意將你關在門外的?”
“你不是嗎?”沈夢璐放任自己靠着朱鄞禎,靜靜地反問。
朱鄞禎輕笑一聲,不回答。不是嗎?答案是否定的!他確實是故意將沈夢璐留在沐王府門口的。
按理,沈夢璐作爲未來沐王妃的身份,他大可以帶着沈夢璐一起進府去挑選馬匹,可是他卻選擇讓她留在門口等候。
朱鄞禎承認他自己是個小心眼的男人,楚代安一事,他心裡多少是介意的。雖然他深信沈夢璐的清白,可是卻還是忍不住想小小報復一下。
所以從忠勇候府出來,他選擇保持沉默。牽馬的時候,他故意將沈夢璐落下,還故意多磨蹭了一會兒。因爲他想知道沈夢璐的心意!
“讓你等久了,你不高興了?”朱鄞禎輕輕用下巴蹭着沈夢璐的頭頂。
“沒有。”沈夢璐搖搖頭,“我只是好奇你這麼做的原因。”沈夢璐坐在朱鄞禎前面,她看不到朱鄞禎的表情,也無從揣摩他的心思。不過,從朱鄞禎平靜的反應來看,沈夢璐至少可以確認的一點是,她原先對朱鄞禎的揣摩,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沈夢璐如此淡定的反應倒是讓朱鄞禎有些意外了。“你覺得是什麼原因呢?”
“我覺得,是你在不高興。”沈夢璐勾勾嘴角,輕聲回答。果然,這男人不吃醋是不太可能的。
朱鄞禎圈着沈夢璐的手臂一緊,“這麼懂我,那你自然知道我爲什麼不高興咯?”
該面對的終歸要面對,朱鄞禎雖然很不樂意跟沈夢璐討論另外一個男人的事,可是他知道,楚代安這件事必須有個了斷才行。
唉……多煞風景啊!按理,他們現在應該互訴衷腸,舉杯慶祝的,畢竟他們剛剛拿到賜婚聖旨。結果呢,他們現在卻不得不爲另一個男人煩惱!
本來,朱鄞祁宣旨一事,就讓朱鄞禎賜婚的喜悅少了一半,楚代安一事這麼一鬧,更加讓他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該死的尉家人啊!這個大仇朱鄞禎是記下了。敢在他這樣的好日子鬧事,看來他真的是對他們太縱容了!那些該算的帳,真的應該好好算算了!
沈夢璐伸手覆上朱鄞禎圈在她腰上的大掌,溫聲開了口,“謝謝你今日爲楚代安解圍。”
朱鄞禎反手扣住沈夢璐的手,與她十指交握。“你怎麼知道我這不是緩兵之計呢?”難得沈夢璐竟然對他沒有懷疑,朱鄞禎反而開始懷疑了。
“四郎,我相信你!”沈夢璐用另一隻手輕輕撓着朱鄞禎的食指。緩兵之計?沈夢璐被晾在在沐王府緊閉的大門前時,確實有過這樣的懷疑。可是經過一路的奔馳,沈夢璐卻冷靜下來了。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她會愛上的男人必然不是那種陽奉陰違,言而無信的小人!
以朱鄞禎的性格,倘若他真的要收拾楚代安,剛剛在安護侯府,當着謝義賢和謝老夫人的面,他就不會假惺惺的替楚代安解圍了,而應該會直接治了他。
一聲柔情似水的四郎,一個溫暖人心的小動作,讓朱鄞禎原本疑心重重的心柔軟下來。他勒住了僵繩,環抱着沈夢璐雙雙下了馬。
“楚代安一事,你有什麼想解釋的嗎?”朱鄞禎拉着沈夢璐在草地上坐下。
五千更完!
這樣理性吃醋的禎禎應不應該點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