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默恢復意識的時候，發現四周漆黑一片，這讓他有了不好的預感，黑白遊戲應該還沒結束。
“淦！”
孫默從口袋裡掏出了打火機，藉助火光，他看到了一條鐵軌，不知道延伸向何處。
一陣寒冷的風吹來，讓孫默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還有完沒完了呀？”
孫默抱怨着，心生不爽。
這黝黑深邃的地鐵隧道，就像一條上古巨獸的食道，通向未知的死亡。
孫默檢查了一下他的東西。
黑西裝，口袋裡有一個錢包，一疊現金，不過遊戲變了，現金估計也不能用了。
手槍兩把，彈夾六個，還有一把折刀，幾顆糖果，兩根巧克力能量棒。
孫默挑了挑眉頭，因爲傳送前持有的東西，都隨着他過來了，這是前幾次遊戲中，都不曾有過的事情。
地下隧道中，沒有參照物可以辨別方向，於是孫默按照男左女右的老辦法，向右側走了下去。
誒？爲什麼是右？
漫長的徒步行進，折磨着孫默的神經和身體，五個小時後，疲勞感開始加劇，不過更多的還是心理壓力。
這麼長的時間，足夠孫默找到幾個站臺了，可是發現的那幾個，要麼坍塌，要麼被封死了。
“這一關，不會是世界末日吧？”
除了這個理由，孫默實在想不出來，地鐵爲什麼會被封閉。
還有整個環境，安靜的可怕，孫默的腳步聲，帶出的迴音，在隧道中迴響，宛若鬼怪的低吼。
驀然，遠處出現了一抹亮光，孫默心中一喜，立刻加快腳步衝了過去，等趕到地點，發現這裡的隧道崩塌了。
正午的陽光照射了進來，有些刺眼。
孫默爬了出去，然後看到了一座城市廢墟。
一些大樓倒塌了，一些則像爛尾樓一樣，杵在那裡，被歲月風吹日曬，留下了各種斑駁的痕跡，宛若一個個垂死的老年人。
瀝青公路，早就龜裂，凹凸不平了，很多生了鏽的汽車，停在路上。
“果然是末日關卡！”
孫默嘆氣，其實他差不多也猜到了。
因爲按照前幾個遊戲的時代來推算，分別是史前，古代，現代，未來都市，再往下自然是末世，而且應該是最後一關了。
午後有陽光，但是風吹過，乾冷乾冷的，孫默禁不住搓了搓雙手。
現在應該是冬天，因爲地上還有一層積雪。
“得想辦法找到一個土著，問問情況。”
孫默看到右前方几百米遠有一座大樓，便走了過去，他準備爬上去，眺望一下整座城市。
只是不等孫默抵達，一陣發動機的聲音，轟鳴着，率先撞進了他的耳朵。
“有人？”
孫默精神一振，立刻朝着聲音的方向狂奔，不過很快，他又躲進了路邊，因爲聲音中，開始夾雜放肆的歡呼和大笑。
這感覺像壞人!
果然，幾分鐘後，一輛敞篷的軍用吉普車從孫默不遠處的大路上駛過。
吉普上，有三個男人，穿着髒兮兮的衣服，拿着步槍。
他們的右臂上，都綁着一條紅色的布條，貌似是某個勢力的標誌。
車後面，用繩子拖着一個男人，這會兒半個腦袋都被地面磨掉了，整個身體血肉模糊，破爛不堪。
孫默視力不錯，注意到有一個少女，被綁着手腳，丟在了吉普的車角落中。
“怎麼辦？”
最穩妥的辦法，是讓吉普車開過，自己順着輪胎印追上去，來一場暗殺，可問題是，誰知道這些人的下一站是哪？
萬一回了營地，自己可就沒辦法了。
而且靠着兩條腿追一輛吉普車，怕是又要幾個小時了，於是孫默當機立斷，把槍瞄準。
砰！砰！砰！
孫默開火了，九發的彈夾，轉眼間傾斜一空。
司機被打死了，腦袋一歪，趴在了方向盤上，隨即整個吉普車不受控制的亂扭，一個男人沒有防備，掉了下來，還有一個連忙去抓方向盤，踩剎車。
掉下車的男人，剛把步槍上膛，便被孫默射殺，還剩下最後一個，踩下剎車，不等吉普停穩，就開始反擊。
噠噠噠！
步槍掃射，打的孫默擡不起頭。
那個被抓的女孩，也是個硬茬子，整個人鯉魚打挺，彈了起來，隨後像一枚魚雷，一頭撞在了男人的身上。
砰！
兩個人滾翻在地。
機不可失，孫默立刻竄了出來。
“死開！”
男人咒罵，揮動手肘，狠狠地砸向了女孩。
女孩的眉梢頓時開裂，鼻子也破了，但是她就像一條瘋狗，咬着男人的手臂，死不鬆口。
多虧了她的勇敢，孫默及時衝近。
男人大驚失色，舉槍要射，被孫默一腳踹在了手腕上，旋即頭髮又被抓住了，像拎鹹魚似的，提了起來。
眼看着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了身體，男人大叫。
“不要殺我……”
砰！砰！
兩枚子彈轟進了男人的左胸口，讓他立刻不動彈了。
孫默看向了女孩。
她下半身是牛仔褲，運動鞋，上半身則是夾克，留着一個馬尾辮，小臉上髒呼呼的，但是臉型不錯，眼睛也很有神。
此時，女孩警惕地盯着孫默。
“我沒有惡意的！”
孫默給手槍更換彈夾，然後拔出折刀，單手打開：“要幫你割開嗎？”
“謝謝！”
女孩微微鬆了一口氣。
這個青年，不是壞人，但是爲什麼他這麼幹淨，穿的這麼體面呢？
就算是這附近最大的勢力所有者唐喬老大，他最寵愛的兒子，都沒有這麼體面。
不，應該說整個世界，都找不到幾套這麼幹淨的衣服了吧？
每一天大家睜開眼睛，都忙着蒐集食物，已經沒有人有閒心打扮了。
“他們是什麼人？”
孫默看着骯髒的屍體，說實話，沒有半點撿屍翻戰利品的衝動。
“唐喬的手下，他是這座城市的老大！”
女孩偷偷地打量着孫默，看到他並沒有因爲這個稱謂露出害怕的神色，不由得暗讚了一句。
有種！
“他們的步槍和子彈，你不要嗎？”
女孩舔了一下嘴角，這可是硬通貨。
“一人一半如何？”
孫默笑了：“不過我希望你提供一頓午餐！”
“沒問題！”
女孩立刻動手，孫默的大方，也讓她降低了警惕心，開始搭話，不經意間，被孫默套走了不少情報。
現在，是三戰後第九十七個年頭，整個世界，還沒從核冬天的陰影中走出來。
文明逐漸走向消亡，因爲僥倖活下來的人們，只是苟延殘喘的活着，就已經很辛苦了。
午餐是烤土豆，名叫雲瑤的女孩，吃得香甜，都快噎到了。
“慢點吃！”
孫默把手中的土豆遞了過去：“這個給你！”
雲瑤看了一眼，吞了口口水，卻是堅定的搖了搖頭，隨後又打開了揹包，這裡面都是剛纔收集的戰利品。
幾個罐頭，兩瓶水，一隻兔子，三支步槍，還有四個備用彈夾，不過子彈少的可憐，除此之外，還有幾本泛黃的雜誌。
雲瑤拿走了一支步槍，把剩下的東西，讓孫默檢查過後，裝好，放在了孫默身邊。
“這些都是硬通貨，你千萬小心，不要露富。”
雲瑤提醒。
“就這？”
孫默愕然。
“你是哪家的大少爺嗎？”
雲瑤翻了一個白眼，也就唐喬老大的部下，能帶這麼多物資了，不過她又想起了這個帥氣的男人偷襲時的火力。
直接打空了一個彈夾。
很奢侈。
“孫默，在聚集地，一枚子彈，可以睡我這樣的一個少女，十次！”
雲瑤伸出了右手，前後翻了翻。
孫默的眉頭，皺了起來，緊的足以夾碎一隻海蟹。
偷偷觀察着孫默的雲瑤看到這一幕，悄悄地鬆了一口氣，這是一個好人，值得結交。
兩個人在一座廢墟中，休息了一晚後，第二天清晨，開着吉普車，回到了聚集地。
這裡原本是一個地鐵站，現在已經成了一個上千人生活的聚集地。
當吉普車開回來的時候，不少人露出了羨慕的神色，甚至一些小孩子，還跟在後面跑着，想要上來坐一坐。
“這裡沒有領導者？”
孫默打量着四周，看不到武裝勢力，也沒有人盤問他這個陌生人。
“沒有，大家就是湊在一起報團取暖，不過這裡勢力最強的是張大哥，大家有了矛盾，都是找他解決，還有他很佛系，除了外出探索，剩下的時間就是做數學題。”
雲瑤不是本地土著，她是幼年時，跟着母親流浪，來到這裡的，
“這麼鬆散的管理，沒有被滅，也是稀罕！”
孫默撇嘴。
“我們這裡，除了人，啥都沒有，唐喬搶劫這裡，繳獲的戰利品還不夠消耗的子彈錢呢。”
雲瑤自嘲。
在這個時代，人命最不值錢。
“好了，把車停在那裡！”
雲瑤指揮着孫默，把車停在了一處停車場，這裡就有衛兵把守了。
孫默看到，雲瑤去和衛兵交涉，繳納了一枚子彈的管理費，之後又取了一個塑料桶。
“繳納一枚子彈，可以在這裡停車一個月，他們會幫忙照看，不過汽油最好還是帶走，不然會被偷的。”
雲瑤傳授生存小技巧，將膠皮管伸進了油箱，嘴巴含住，用力一吸。
咳咳咳！
雲瑤用力過猛，把汽油吸到了嘴裡，可是她捨不得吐到地上，硬是抿着嘴巴咳嗽。
“至於嗎？快吐了！”
孫默幫雲瑤拍着後背順氣。
雲瑤推開了孫默，愣是強忍着難受，把汽油吐進了桶裡：“你知道一升汽油值多少嗎？可以睡我這種少女，五百次！”
“也就五十枚子彈！”
孫默心說你這都是什麼奇怪的比喻？
“也就？子彈復裝，還能湊合着用，汽油這玩意，可是要煉油廠生產的，爲什麼唐喬能成爲老大？就是因爲他建立了一座煉油廠，手下有一支機動武裝！”
雲瑤覺得孫默沒知識，白瞎了這張英俊的臉頰。
“……”
孫默無法反駁，因爲他真不懂煉油。
“走了，回家！”
雲瑤當先帶路。
一路上，孫默看到的都是破敗的景象，人們住在破舊的帳篷中，不修邊幅，一股多年不洗漱滋生出的臭味，瀰漫在空氣中。
“帥哥，來一發嘛？只要一根火腿！”
“我這邊一塊麪包就行！”
“滾遠一點，這是老孃的地盤。”
孫默沒走幾步，就開始被那些女人搭訕。
“你不去放鬆下？”
雲瑤捂着小嘴提醒：“記住，別被騙了，一個罐頭可以睡十個，一起時候你的那種。”
“啥？”
孫默一臉懵逼，這種話，也是你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生能說的？
“誒？你爲什麼是這個表情？”
雲瑤愕然：“你該不會是還是個雛鳥吧？”
“……”
孫默突然發現，自己還真是！
“哈哈！”
雲瑤笑了起來，忍不住拍了拍孫默的肩膀：“你真是個好人！”
“我™謝謝你的誇獎呀！”
孫默不想聊天了。
雲瑤更放心了，她慫恿孫默去‘放鬆’，就是擔心這傢伙對自己圖謀不軌，沒想到就是個弟弟。
雲瑤的家，獨樹一幟，是一個小木屋，上面甚至還畫着不少卡通圖案的塗鴉，很漂亮。
孫默不由的多看了兩眼。
“看什麼呢？進屋了！”
雲瑤催促。
孫默嘆氣，這個少女如果活在正常的社會中，說不定會成爲一個漫畫家，而且她很開朗。
說實話，孫默覺得自己要是生活在末日，早壓抑的瘋掉了。
“你休息一會兒吧，我去去就回！”
雲瑤想了想，還是打開揹包，取了幾罐罐頭。
孫默偷偷地跟了出去，發現雲瑤去拜訪了幾家人。
這些都是和雲瑤一起出去搜索物資，結果死掉的人的家人。
大家連同伴都算不上，只是一起行動，可是雲瑤還是送出了一份珍貴的食物。
“不心疼？”
等雲瑤回來，孫默問了一句。
“疼呀，一罐罐頭能睡我一百次了！”
雲瑤舔了舔嘴角：“我自己都沒吃過幾次呢！”
“你是個好人！”
孫默發出好人卡。
“呵，這年月，好人都死的很快！”
雲瑤不再搭理孫默，而是取出了一幅自制地圖，開始標註一些地區。
“畫的不錯，你在找東西？”
孫默好奇，因爲雲瑤的標註，顯然是排除法。
“嗯，我在找一個物資儲備庫！”
別人問，雲瑤肯定不會說，但是孫默是個好人：“只要找到了，我就發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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