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東是文明人,他自己一向是這麼認爲的,如果講理能夠解決問題,他絕對不會使用暴力。當然,理得是在自己這頭才行。
當沒辦法講理的時候,紳士如他,也不介意用鐵血的手腕和對方較量一下,今天就沒有辦法講理了,幾百號人就像是海嘯一樣衝擊過來,也壓根就沒有講理的時間。
楚東動了,很迅猛,好比衝入羊羣的虎豹,有好像浪濤中出沒的岩石。手的砍刀帶起一串串血珠,充耳不聞遍地的哀嚎,他就是收割者,百號打手在他面前比秋後的莊稼也強不到哪去。但偶爾還是能夠給他造成點麻煩的,人太多了,一不留意就有刀鋒在身留點記號,當然每一次的反擊要更加的狂暴……
錢峰在不遠處觀戰,對於他來,沒有什麼比自己的安全更加重要的事,雖然是給自己出氣,但還謹慎的保持着安全距離。一開始,他的鷹眼就眯了,這麼多人要是還幹不掉楚東,那簡直就是沒法混了,看着手下一擁而,他唯一擔心的就是直接把楚東分屍,不給自己留下什麼羞辱他的機會。但是時間一長,戰況依然劇烈,他就有點發蒙了,這還不得砍成肉醬啊,什麼時候手下變得這麼勇猛了?
不對啊,要是楚東沒有反抗,早就結束了,平時手下雖然囂張跋扈,可還鮮少有這麼血腥時候。錢峰忍不住按下電鈕讓車窗搖下來以便看的更加清楚。
楚東兜裡的電話響了,不用看就知道是譚雪的,可是他實在是太忙了,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理,眼前只有晃動的人影和閃亮的刀光,轉眼之間就有十幾個人倒下,這還是他手下留情,沒有往致命的地方招呼,不然就不是哀嚎遍地,而是屍橫遍野了。
前面的人往後跑,後面的人往前衝,剛纔還鐵桶一樣的包圍圈很快就亂套了,當發覺楚東到了面前的人扭頭就跑,心裡怨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後面高舉砍刀鐵棍的人也給攪亂了陣腳,當有人要跑的時候總是有追隨者的,一個丟下了刀就有跟着放棄的,圍毆楚東的這些人很快就被楚東的兇狠和手段下破了膽。誰都不想拿命去換銀子了。
楚東臉濺滿了血跡,在這些錢峰派來的打手眼裡就是惡魔和死神的象徵,欺負人欺負慣了,當遇到反抗的時候才知道原來自己也是血肉之軀,四散而逃,是瞬間崩潰也差不多。
圍毆楚東,變成了楚東在狩獵,開始還算是楚東在迎頭痛擊幾分鐘就演變成了四處追擊。
錢峰的眼睛都直了,這還是人嗎?在他眼裡原本是羔羊一樣的存在竟然是無敵的戰神,不可思議,簡直是不可思議。錢峰纔沒有和手下同甘苦共患難的覺悟,發覺到自己失敗的時候,他掉頭就走,臨走的時候還順便打了個電話,東單地區協和醫院門口發生械鬥,有人持刀砍殺數人,你們現在可以過來看看了……
兇殘,這是參與這場鬥毆的打手對楚東的一致印象。
楚東也傷到了,厚厚的羽絨服被砍開了六七道口子,鮮血隨之殷出,染紅的潔白的羽絨,前胸,臉,脖頸,到處都是鮮血,手的砍刀也沒有開始時候那麼輕便,變得沉重起來,但是他不能倒下,一旦倒下,這些喪膽了的豺狼掉頭就會將自己撕裂……
四十多人倒在了楚東的身後,現場能夠行動的差不多都沒了影子,剩下的都是些無法行動的傢伙,能跑的都跑了,這個時候誰還想着顧及別人,自己沒事就行啊。
楚東也已經筋疲力盡了,手的砍刀不少地方都捲了刃,用刀拄地,回身看向後面一片狼藉……
錢峰車子走的時候他還真沒有發現,但並不妨礙楚東認定這事和他有關,腳步略微有點踉蹌,用袖頭擦去砍刀指紋,然後丟下,楚東強打精神,朝一邊的衚衕鑽了進去。
現在去什麼地方都不行,這樣一身走到哪還不嚇人一跳,出了這麼大的事,已經十幾分鍾過去了警察還不到,很明顯是錢峰打過招呼,但不等於警察不來收拾殘局,一旦被在現場抓住,還不知道會怎麼誣陷自己,好漢不吃眼前虧,走爲策。
衚衕可不是大街,漆黑一片,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出了不知道多遠,前面又是一條大道,現在還沒有到午夜,街依舊車水馬龍詮釋着國際大都市的繁華,不能再走了,就楚東目前這個樣子誰見到都得報警。
靠着牆邊歇口氣,身後傳來刺耳的警笛聲,警察終於出動了。在雙方互砍持續了十幾分鍾,又過去了一刻之後,警察才姍姍來遲。
很多人看見自己奔這個方向過來,要是一直這麼坐着,很容易就被找到,楚東肩背也有十幾處傷口,只是看不見傷成什麼樣了,剛纔熱血沸騰不覺得什麼,現在已經開始作痛了。扶着牆站起身,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發覺這衚衕居然有兩家四合院,牆都不高,大門卻緊鎖。雖然楚東傷的不輕,但還難不倒他。
身後不遠處已經有腳步聲傳來,不能再猶豫了,楚東靠着一邊的牆壁,猛跑兩步往一縱,手臂把住牆頭,腰用力,腳一蹬,就翻了過去。
小院寂靜無聲,相比外面的萬家燈火,這裡就好像是京城中唯一安靜的角落。追擊的腳步聲過去了,楚東心神一鬆,掙扎着起來,小院當中有一口水井,打水的轆轤在月色下閃着幽暗的微光,他想洗洗身的血跡,不然明天天色一亮,人還是跑不了。
找到小木桶,掛在繩索,忍着後背的疼痛,楚東桶水,再也支撐不住,一坐在地,費力的把小桶拉到身邊,用手沾着冰冷的涼水,把臉和脖頸已經乾涸的血跡清洗一下。超低的水溫讓已經筋疲力盡的他精神一振,把手洗乾淨,想着坐一會就走,兜裡的電話卻不合時宜的又響了起來。
楚東這個無奈,譚雪這丫頭怎麼這麼執着,掏出來掛掉,迅速關機,只是已經來不及了。
小院正屋裡的燈這個時候亮了起來。
“誰?”一個老人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接着就傳來開門的聲音。
跑已經來不及了,楚東現在一身是傷,跑出去也是逃脫不了被抓住,他心裡明鏡似地,於是動也沒動。
房門打開,一個老人身披着棉衣,拿着手電就走了出來。刺眼的手電晃在楚東的臉。
楚東也懶得遮擋了,閉着眼睛,抱着水桶好像等待判決的囚犯,安安靜靜的等待老人大喊着去報警。
“怎麼是你?”
一個楚東聽着耳熟的聲音,但是楚東現在已經無力去辨認了,睏倦疲勞和傷痛潮水一樣涌來,神智慢慢的模糊……
“爺爺,怎麼了?”一個臉蛋圓圓的小女孩穿着厚厚的棉睡衣從滿口探出頭來,睡眼惺忪的問道。
“沒事,回去睡覺。彆着涼,快點。”老人關,快步來到楚東面前,一把扶住要緩緩倒下的他。還不忘吩咐孫女回去睡覺。
小女孩沒有聽她爺爺的話,反倒是打開門看老人懷裡多了一個人,十分好奇,但外面很冷,她倒沒有出來。
楚東身材高大,對於老人來想要抱起來還真有點難度,回頭看孫女沒回去,老人也沒生氣,“丫頭,把門打開,再去把客廳的燈也開開,快去。”
老人兩手伸進楚東腋下,在背後費力的把他拖起來,一步步挪向屋裡。
楚東沒有意識去配合老人,這可是讓老人費了不少勁才把他弄到屋裡,也沒有嫌棄他身的血跡和灰塵,直接就放到了沙發。
“爺爺,這,這不是彈琴的那個大哥哥嗎?”小女孩剛打開燈就跑回來,一看到楚東揚起來蒼白的臉龐就驚奇的叫道。
沒錯,這祖孫倆就是在北京大飯店遇到見到楚東彈琴過來話的藍天和他的孫女,不然楚東這滿身的血跡,藍天不第一時間報警纔怪了。
“別吵,小點聲,去倒杯熱水過來。”藍天發現了楚東身都是血跡,但也沒用驚慌失去方寸,更沒有急着打120電話,試探了一下,楚東的呼吸沉穩有力,就叫孫女去倒水。
小丫頭顯然是沒有見到這麼多血,就算是楚東已經洗過了臉,衣服也是深顏色的,但還是能夠看出那暗色的殷紅。
倒點水拿過來遞給藍天,小姑娘就跑到臥室透過門縫偷看。
藍天掐楚東人中,讓他清醒過來,摟着他的腦袋把水杯湊近他嘴邊,“來,喝點水。”
這回楚東看清楚了,居然救了自己的是藍天,慘然一笑,“不好意思,藍老師,打擾了。”
“先喝水,等一下再。”藍天對楚東的印象很好,不然也不會帶他進屋來,等他喝了點水,精神狀態穩定了,老人才開口詢問,“小夥子,你這是怎麼搞的?”
“呵呵,運氣好,惹到京城裡的少爺了。”楚東這個時候還有心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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