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因夏日將至,天空已經放亮,可三十分鐘後,天邊一朵烏雲涌來,壓得大地黑沉沉的一片。
過了不久,細雨開始斷斷續續地下着,而街上,也有車流開始涌動,只是,這些車都是清一色的黑色外殼,看起來有點消沉。
陳楓坐在一輛黑色房車裡,身穿黑色的西裝,胸口處別了一朵白玫瑰,望着外面的天空,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該死的!”駕車的黨雄心情也不太好,一腳猛剎避開了一個碰瓷的老頭,狠狠地罵了一句。
老頭還想進行他裝死要賠錢的老套路,可是黨雄卻從車窗裡拋出一疊錢,口中說出一句:“拿了錢後給老子滾蛋。”然後揚長而去。
老頭把錢撿起,不敢相信地望着離開的黑色房車,忽然心中一喜,感覺今天他的運氣不錯,故此便再次去進行他的碰瓷大業,只是慢慢地,他便覺得不妥,爲何今天早上那些被自己盯上的倒黴鬼都這麼的爽快,直接就扔錢出來走人的呢?
以往,他每一次要成功收到錢都必須要哭喊一場,甚至可能要與自己的同夥上演出一次全武行才成,搞不好還誣衊不成反而遭一頓打啊!
“不妥,真的不妥!”老頭心中嘀咕着:“這些人看上去也不像很勿忙一樣,反而有一股壓抑,心情也不像很暢快啊!”
“那就怪了,爲何心情不暢的他們會任由我坑騙的呢?”
老頭摸不着頭腦,忽然不敢再幹下去了,今天的“市道”太反常了,或者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故此,他拿着今天的收入,勿勿地匯合了自己的同夥,往家中奔去。
黨雄把車駕到了D市殯儀館,館前已經停放了不少車,這些車都是黑色的,看起來十分的莊嚴。
剛打開車門,周鵬與另一名手下便打着雨傘走了過來,把陳楓與黨雄接了下來:“陳大哥,黨大哥,你們快進去吧,儀式快要開始了。”
“嗯。”陳楓與黨雄點了點頭,進入了殯儀館,交了帛金,然後便去給慕浩雲上了一注清香。
上香時拜了三拜,每一次擡頭,陳楓都會看到慕洗雲的照片,照片中的他笑得很含蓄,眼裡充滿了智慧。
而照片之上,黑布白字寫着“浩氣長存”四字,陳楓心中忽然一陣黯然,慕老頭啊慕老頭,你一路走好。
想着,跟着黨雄走到了慕凌身前鞠了一躬,陳楓沒有開口,反而是黨雄苦澀地一笑:“小姐,節哀吧!”
“嗯。”慕凌擡起頭來,兩行清淚流了下來,“楓大哥,你可以在這裡陪一陪我嗎?”
“可以。”陳楓回答得很乾脆,慕凌心中一陣踏實,彷彿只有陳楓相伴,她纔有勇氣繼續面對未來。
黨雄也很知趣,馬上說道:“那陳先生,我先走開一下了,有什麼事就叫我吧!”
“好的。”
陳楓讓黨雄離開,捉過一個蒲團跪在了慕凌的身旁,本來他想舒服一點,坐到地上去的,但一想到這樣做並不妥,故此也只好辛苦一下自己。
其實,就算不是因爲慕凌的關係也好,陳楓也不會做出破壞這個葬禮進行的事情,就算那只是最細微的小節也好,只因陳楓知道死者爲大四字。
看着一個個賓客上前鞠躬,陳楓不禁又再望向上方,望向慕浩雲的照片,不知道這個傢伙生前到底
幹了什麼,居然如此的得人心,出席他葬禮的有政商黑三界中人,而這三界中人都是一臉發自內心的悲痛。
“有客到!”忽然,一聲高喊響起。
然後,一個身穿軍裝的男人走了進來,這男人的身旁還跟着韓雅與羅斯,一看到兩個女人,陳楓馬上便猜到那男人的身份:“楊勳武?”
看到身穿軍裝的楊勳武后,陳楓居然有點不放在心上:“哈哈,還以爲這卑鄙小人會是什麼利害的人物,原來還是一個靠關係的二世祖而己!”
“出席葬禮了也不願意脫下自己的軍裝,不就是要告訴所有人,他有國家背景,有部隊給他撐腰嗎?”
楊勳武在陳楓心中的印象已經變得十分的不堪,現在,陳楓開始不再擔心自己的刀能不能取得回來了,因爲他相信,楊勳武並沒有多少真本事。
三鞠躬之後,楊勳武領着兩女前來答禮,他的臉色還算自然,而一旁的羅斯純粹是跟來湊熱鬧的,她對東方人的葬禮傳統也知道不了多少。
只有韓雅,當她看到了陳楓跪在慕凌的身邊,不禁全身一震。他爲何會跪在哪裡的?那個位置不是留給家屬的嗎?可惡的陳楓,居然搭上了清珊後又勾上了小凌?
韓雅心中有點酸酸的,直到陳楓回話,她才反應過來:“楊少校是不?今天是慕老頭的葬禮,所以今天我也不找你麻煩,但是以後你自己走路時小心一點,我的東西不是這麼好取的。”
“哦?”楊勳武露出一絲異色,忙掩蓋下去,咧嘴一笑,說:“謝謝關心。”
“你什麼意思?”
陳楓忽然吼了一聲,怒聲責問楊勳武,這次楊勳武也有點糊塗了,自己到底哪裡做得不妥啊?
“楓大哥!”韓雅大急,不禁開口叫道。
陳楓沒有理會韓雅,更沒有理會那些被他一聲巨吼吸引過來的目光,依然盯着楊勳武,盯得楊勳武也有點心虛後才緩緩開口:“你什麼意思,你居然敢在慕先生的葬禮上笑?”
“我……”楊勳武沒有想過陳楓是說這一項,有點無措,“我只是禮貌而己!”
“禮貌?”陳楓不滿地站了起來:“如若你真的有禮,爲何在剛纔上香時走神,你那時居然在躲避着煙火,而且臉上滿是厭惡。”
楊勳武一直以來的表現都被陳楓看在了眼內,只因陳楓一直都在關注着他,而看到這些的不止陳楓一人,那些來賓有很多都看到,只是他們礙於不是主人家,而且楊勳武又有軍方背景,所以纔不說話而己。
“現在你居然在慕先生的靈堂上笑,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在暗示,慕先生這一生也只是一個笑話,是不是想說慕先生他死得好啊?”
陳楓咄咄逼人,而他的說話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來賓的臉色都變得不善,微笑本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也要看環境啊!
“我錯了。”楊勳武也不是全無可取之處的,起碼能屈能伸。
他一意識到環境對自己不利,馬上便服軟了下來,雖然他的心中記恨,但是他卻不得不服軟。
別以爲他身上的軍裝很威風,在這裡根本就不缺乏政商兩界的大人物,如果一端有什麼衝突發生,那麼誰也不會給他面子。
“你承認錯誤就好了,我告訴你,這裡不歡迎你,麻煩你離開。”陳楓指着
門口說道。
楊勳武一臉的爲難,如若自己真的走了,那麼他也別想再混下去了,只因,沒有任何一個人喜歡與無情之人爲伍的。
“陳先生,你以什麼身份請我離開呢?”楊勳武知道自己不能走。
“我以什麼身份有關係嗎?”陳楓不屑地說。
“當然有,你又不是主人家,你憑什麼讓我離開。”楊勳武扳回了一城,的確,他的話讓人聽到後,也開始有人對陳楓不滿起來。
他們認爲陳楓多管閒事,更嚴重者認爲陳楓在這裡鬧事,同樣是那一句,死者爲大,沒有人會喜歡在別人葬禮上鬧事的人。
“楊少校,你走吧,這裡不歡迎你。”忽然,一直沒有說話的慕凌開口了,只見她的眼中含着淚水,看上去十分的惹人憐愛:“你居然在我爸爸的葬禮上笑,你是不是覺得他不是一個好人,他該死呢?”
“我……我沒有這個意思啊!”楊勳武大急,馬上回答。
“好了,不用再說了,這裡不歡迎你。”慕凌說得很堅定,這個時候,黨雄等人也已經走了過來。
他們都是一臉的惱火,口中叫喊着讓楊勳武滾,但是他們卻礙於楊勳武的背景,沒有一人敢動手去推他。
楊勳武看到此境,心中以爲事情還沒到最壞地步,正想又再說什麼,忽然,一隊人在沒有人注意的情況下走了進來。
“哦?”帶頭那人看到這邊的情況,隨便捉過一個賓客,好奇地問了一聲:“發生什麼事呢?”
“你……”那個被他捉着提問的人明顯也不是一個好脾氣的傢伙,正準備罵人時,忽然看他那一臉的威嚴,馬上支晤着把情況說明。
“原來是這樣?”他想了一下:“照這樣說,那個楊少校真的不能留在這裡了,對了,怎麼他們不動手趕人的。”
“你沒看到嗎?他一身的軍服,誰敢動手啊!”那個被提問的人說道。
“也對,這樣吧,小馬,你去把他趕出去。”定了定神後繼續說:“如果他要問原因,那麼就對他說,我史雲風跟冷幫主都不想看到他在這裡!”
史雲風的身旁一個四十多的中年男人愣了一下:“史總陀主,你爲何要把冷某也拉上去呢?”
“冷幫主,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看看……”史雲風一臉的正色:“他,黨雄,你認得吧,三點會會首,D市的地下霸王,但是現在卻居然連動手也不敢,這樣的作風,還怎麼面對黑龍會的入侵呢?”
冷幫主想了一下,眉頭一皺:“史總陀主,想不到你是一個憤青。”
“說話文明點,不要罵人!”史雲風說:“我去你媽的憤青,我只是覺得我們這個國家,應該由我們國家的人作主,至於是你還是我都沒關係,只要不是外國人就可以了。”
冷幫主忽然聽到了史雲風話中的弦外之音,臉色大變,難道人越活膽子就越小,像史雲風這樣的話,他可不敢去說啊!
“史總陀主,你剛纔說我們國家的事,是指那一方面呢?”其實,他很想再問得清楚明白,但是他不敢。
“當然是指黑道這一塊,難道你會認爲我對政府不滿嗎?我只是一個小人物,我可不敢談政治啊!”史雲風這話讓冷幫主心中驚懼,這傢伙口口聲聲說不談政治,但是又有哪一句與政治無關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