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老夫身體好好的,有何隱疾?哼,盡是胡說八道!”
陳觀剛纔的那番話,驟然讓裴青玄的臉色一僵,旋即鐵青下來,仿若被刺中了男人內心中那根最軟弱不堪的心絃。
“小觀啊,你可有好辦法?”
可惜的是與此同時之際,柳梅芳的這句問話頓時讓裴青玄的臉面掛不住了。
柳梅芳沒有像裴青玄一樣,遮遮掩掩,而是直接了當的去問及對方是否有解決的辦法。她也是個女人,因爲裴青玄這種難以啓齒的病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女人該有的幸福了,儘管此時的她臉色微紅,一大把年紀了還和晚輩談起這種事情來,的確是夠羞恥的。
“恩哼,梅芳你也跟着胡說八道。你說我有什麼隱疾?是腿疼還是胳膊疼?”裴青玄以爲陳觀所說的隱疾並非自己那種隱疾,所以這才重哼一聲,提醒一下情緒過於激動的柳梅芳,以免漏了餡,他轉頭再次看向陳觀,沉聲道:“當然了,這人大了,血壓的確是個問題,不過這血壓高的問題可是治癒不了的,只能憑靠藥物來平衡。”
裴青玄作爲一個男人,得了這種病,太失男人的臉面,可作爲一名醫生,又治不好這病,也太失醫生的臉面。
說實話,這些年的確是苦了柳梅芳,裴青玄也十分自責,當初是爲了試藥導致這個局面。畢竟這可是男人展望雄風的途徑,可偏偏就不行了,他現在六十歲了,不算太老,還有慾望,如今可無處可發,所以挺自卑的。
但也幸好,柳梅芳心裡還是很理解的,並沒有因爲這種事情而離開他。
現如今,當陳觀突然說出隱疾這個字眼時,他也是下意識的以爲對方是說的那方面隱疾,畢竟除了老伴柳梅芳外,其他的人根本不知道,難不成柳梅芳說得?只有腦子僵了,柳梅芳纔會去給晚輩說這種事情。
裴青玄轉念一想,估計是這個陳觀也不過隨口一說,畢竟老人年齡大了,身體上總會出現一些毛病。
可誰知道柳梅芳從側面說出自己有隱疾這種事情來。
所以趕緊補充一句,是爲了提醒柳梅芳,莫要不打自招。
柳梅芳也及時的反應過來,明白了裴青玄話中之意,頓時悻悻然笑了笑,溫聲道:“小觀啊,你伯父的血壓一直不穩定,你是說你有好的辦法可以治癒?”
陳觀看了裴青玄一眼,淡然笑了笑,說道:“伯
父的血壓也不算太大的問題,只要多吃點芹菜就好,不過,我所說的隱疾並非什麼腿疼或者胳膊疼,而是……”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語氣,兩眼瞥了那茶具一眼,繼續道:“伯父在七年前曾經吃過香附子,烏藥,蘭豆蔻等理氣中藥?您身體本是陰虛特殊體質,氣中藏逆,又得陰虛,這絲絲入扣本是大體得張,本來是剛好平衡,可外氣中參,一下子打破這種平衡之局,讓氣留地,旋於下半身,導致氣血之堵,因此……”
這話說得讓柳梅芳又喜又驚,她不懂醫術,但隱約似乎聽懂了陳觀的意思。
剛纔可是聽到對方說可有辦法治癒的,這就是說……
想到這裡,柳梅芳眼中驟然閃過一絲精芒,十分欣喜。
這可是代表着自己以後的幸福啊。
沒有想到啊沒想到,這個陳觀可真是給人一個巨大的驚喜,女兒也是找了個好男人,最關鍵的是自己沒有看錯對方。
於此同時,那裴青玄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也看不出什麼正常臉色來,本以爲只是個誤會,可現在被對方直接說出來了,一個長輩被一個晚輩點出這個問題,任誰都不會心裡好受。
對於此刻裴青玄這般冷色深沉的的臉色,陳觀置若罔聞,毫無顧慮,只是如此之刻,淡然問道:“伯父,您行醫幾十年,也是德高望重的醫者,那陳觀也以一個醫者晚輩的身份,在此斗膽問一句,醫者可問富貴?可問男女?可問長幼?”
這三問直接將陳觀的地位提高了幾個等次,意思很簡單,你裴青玄在我眼裡也不過是個患者而已。
當然了,這話問的裴青玄眼神奕奕,也是微微驚愕。這種情況就像於平地之間驚雷四起,人又不可貌相。
這時候的他到沒有生氣,卻是忽然笑了,裴青玄伸嘆了一口氣,說道:“後生可畏,也不過如此,陳觀啊陳觀,你可真是給了我一個驚喜,倒是小看你了,當然了,應該說是羅敷的眼光不錯,說說看,你是如此知曉七年前我曾食用過香附子,烏藥,蘭豆蔻等藥的,這種事恐怕連你伯母都不知道的吧。”
就因爲這三問,讓裴青玄知道這個小年輕不會如此簡單,也不會再小看對方。
裴家的家規便是治濟世人,莫問富貴。
這八個字讓裴家堂堂正正的做人,無論走到那裡,都會挺直腰桿。儘管裴家中落,但家規未落,不
然的話,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當然了,有醫德的人,無論年齡大小,醫術高淺,都應該受到人的尊重。一旁的柳梅芳也是舒了一口氣,看這般情況,老伴是有承認陳觀的跡象啊。這是好事,自己也沒看錯陳觀這小子。
這時候的陳觀也看出裴青玄臉上的疑惑,那般呵呵笑了笑,回答道:“面由心生,全身貫心,皆由面顯,伯父您面黑卻爲腎之毒,可卻與普通腎病另之一二,是因爲這其中夾雜了一些萎黃,氣虛而逐衰,但伯父的身體健康如飛,並非是其他緣故侵惹病魔,所以可以推斷這是氣堵而定腎病。而且伯父還有一些中毒現象,此毒雖然不會要了人的命,但卻陷身極深,恐怕已經有七八年之久了。”
“氣沉於下,導致血氣不流,故而產生這個症狀。”
“伯父,若是再不及時治療,過些年便是大羅神仙來了,也無法治了,而且這餘毒越沉越深,就算副毒再輕,您的身子骨再也承受不了,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我裴青玄……受教了!”
聞之三言兩語,裴青玄的臉色越發深沉起來,倒也不是那種晦澀之沉,而是沉思之中的嚴肅。他沉思着陳觀的這一番話中的每個字眼,中醫學博大精深,老祖宗幾千年的東西也不可以一下子就能琢磨透了,今晚聽聞陳觀的這番診斷,讓得裴青玄如醍醐灌頂,又如同暮鼓晨鐘。
早先在古代就有看面斷病的神醫,甚至是聽聲斷病,這也不過是傳說中的故事,聽上去也十分扯淡,可今天卻如在眼前,親眼看到一個小年輕做到了這種事情。
令人震驚,令人沉思。
畢竟自己的身體他是瞭解的,其他人根本一概不知,就算是牀榻之伴柳梅芳也不知道。
所以這個自己女兒的男朋友,而且還要被自己刁難,名叫陳觀的小夥子真的給自己大大的驚喜,也似乎打開了某個新的大門,門後的世界是一個全新領域。
此時此刻的裴青玄倒吸了一口氣,他忽然站了起來,向着陳觀的方向作了一揖。
在中醫領域,裴青玄已經自認不如,而且很顯然,這個小年輕將來前途無量,至少在醫學領域,將可能走到一個無法估量的地步,不僅因爲剛纔的這番話所透出來的強大醫術,更因爲這般淡然處之的忍性以及耐性。
可笑的自己竟然還想着要給對方一個下馬威,真是可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