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李風是被一陣吵鬧聲吵醒的。
門外,閻一命帶着一羣老頭子浩浩蕩蕩的來了,這些老頭子都是各個門派家族的眷養僱用的中醫,被他拉過來看李風出醜的。昨天閻一命在李風這裡吃了癟,今天他是決心要找回面子了。
昨天閻一命回去之後,越想越是咽不下這口氣,一個後輩居然敢跟自己叫板!那太可惡了,太目無尊長了!簡直是不將自己放在眼裡!這對於從來都是養尊處優、被項家供着養着的閻神醫來說,是赤裸裸的挑戰與蔑視!
在武林中、有這麼一個小圈子。在各個有點名氣實力的門派家族中.都養有自己的中醫.專門處理門派家族裡門下族人的傷病,像項家便養有以鬧一命爲首的數名中醫組成的中醫院。他們一個個都是醫術高超的中醫.雖無實權.但地位崇高,備受門派家族的尊重.就是掌門或家主.對他們也是客客氣氣的。
這些中醫少有對外面聯繫.但在圈子裡就不同了.他們這個小圈子經常搞一些話動,既可交流醫術.又可增進感情。所以.在這個武林中醫的圈子裡.各個中醫彼此之間的關係都很不錯。
閻一命在晚上的時候.聚集了十多個老朋友在一起聚餐.將白天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出來。
這些閻一命地老朋友們一聽。個個義憤填鷹.這個說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那個說小子目無尊長,還有人嘆息現在的年輕人本事小脾氣大.總之就沒人相信李風能把人治好的。
於是.這羣中醫老頭子就約定.明天一大早過去趙家那邊.看看那個李風怎麼出醜.替老朋友出出這口惡氣。同時.也爲那個被天紋掌才傷的可憐的小夥子想想辦法。看能不能保住他的性命,怎麼說他們也是有醫德的老中醫,以病人爲重已經是他們深入骨髓的道德觀點。
所以,這一大早的,一羣老頭子就過來了,但還沒進門,便被趙家的兩芋門神攔在病房之外,死話不肯讓他們進去。開玩笑,昨天李長老可是哼嚴今地。閒雜人等一律不得進入!你們十多個人涌進去,打擾非零的休息.萬一造成傷特惡化怎麼辦?到時誰負責?!李長老責怪下來,誰負責?!得罪了李長老,就是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者以後誰拾你治病療傷!
一羣老頭子要進去,兩尊威武的門神攔着。彼此互不相讓。閻一命領頭的這邊雖然人多,但數量不等於力量,這些老中醫一個個都是老弱之輩,而那兩個趙家子弟卻是練武有成的武林中人,十多個老頭子愣是奈何不了他們,被擋在病房大門之外。
吵鬧聲很快就將衆多的趙家人吵醒引來了。連趙炳輝也被驚動了,一個個連牙都沒刷,臉也沒洗就衣冠不整地跑了出來。
這些老中醫畢竟還是要臉的人,看到有人過來圍觀,也不好意思爲難這兩個守門的小哥了,便將矛頭指向趙炳輝,讓他把門打開,讓他們進去。
趙炳輝雖然是家主.很多事情都有決定權。但事關族人地性命關安全.他可不敢胡亂下令。而且李風昨天已徑下了命令.沒他的批准,誰也不可以進去打擾趙非零療傷,連他這個家主想要進去.都還要給李風打個報告呢!他哪裡敢開門讓這麼一大羣人進去?!
現在李風李長老對於趙家而言。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所有趙家的人都記住了這麼一個觀念:李長老一旦生氣了。嚴垂的後果也要跟來了!
所以,趙炳輝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開門的,他也不敢開門。但這個可不能直按告訴外人,如果說一家之主居然連一個外門長老都管不了,他地威嚴和臉皮到哪裡找去?雖然說所有趙家人都請楚瞭解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
閻一命這方的中醫老頭子們卻不明白其中的道道,只認爲趙炳輝在偏袒保護他們的李長老,不依不饒地糾纏着。
李風被這吵鬧聲弄的光火.所有地睡意都被趕跑了,睡懶覺的打算也完全落空了。在睡得香甜的時候被吵醒,這是最令人討厭,最容易把人的怒火點燃的.李風怒氣衝衝地跑到洗臉池上、一把將腦袋沉了進去.草草洗刷了一下。
“澎!”
在一聲巨響中,李風房間的那兩扁堅硬結實的大門飛了出去,一道道裂紋宣告着它們的壽命到此結束。
這一聲巨響,讓不遠處的聚攏着地衆人閉嘴了,鴉雀無聲。
在衆人或恐懼,或疑惑,或驚訝的複雜目光中,李風披着一件外衣,帶着怒氣從大門處緩緩步出,渾身如燃燒着一層者不見的從地獄而來的火焰,並不高大的身軀在衆人的眼中卻如魔神一般偉岸可怕,那一聲聲低沉地腳步聲如踏在他們心底最脆弱處,吞噬着他們的靈魂。
“吵什麼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李風把眼一瞪,大聲喝罵道。
李風一開口,那股死沉得今人恐懼地氣息也似乎跟着煙消雲散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那羣老中醫們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乾澀的後背被汗水溼透了,這個發現讓他們羞愧欲死,居然被一個年輕人嚇倒了!
趙炳輝心裡也忍不住暗叫一聲乖乖,小風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兇悍了?難道剛纔的那些都是幻覺?看了看一副餘怒未息樣子的李風,趙炳輝還是感到有些莫名的懼意,朝自己地寶貝孫女趙蓉蓉使了個眼色。
趙蓉蓉會意過來。剛纔在場的所有人中.就只有她沒有什麼負面情緒,反而芳心可可,覺得這時的李風是如此的威風凜凜,如此的具男人味,讓她恨不得立即撲到他懷裡,呼吸他的氣息。
趙蓉蓉在衆人的目光下,嫋嫋就到李風面前,當着衆人的面挽起李風的手臂,在李風耳邊低聲解釋着剛纔的一切。
李風冷哼一聲。這羣老傢伙.真是閒着沒事幹了.一大早過來居然就是爲了給趙非零看病療傷?!往老中醫那裡掃了一眼,發現閻一命正在其中,眼神裡還帶着一絲得意,心裡明白過來,恐怕還是帶着耀武揚威心思過來地居多啊!
欺到老子頭上來了.天王老子的面子也不給!李風心裡冷笑着,慢悠悠地走到閻一命面前。裝作爲難地道:“各位.你們的心意,我都白了!我代表趙家上下和趙非零謝謝了!”
那羣老中醫一臉欣然,下巴也太高了許多——這小子還算識趣。
李風括鋒一轉.道:“不過,非零的傷情已徑被我控制住了。爲了保徵他的休息,給他一個良好的環境養傷,並不能讓太多人進去打擾。所以.各位.請回吧!”
“什麼?!連面也不讓我們見一見?真是太豈有此理了!”
“就是.年輕人。做人要厚道.不能太囂張.知道不?!”
“哼!連人也不肯讓我們看上一眼,莫非裡面有什麼貓膩.人治不好.怕出醜不成?!”
“草菅人命啊!”
“庸醫.庸醫!!”
李風此話一出,便如捅了馬蜂窩,一下子把那羣老頭子的怒氣和怨氣點燃。十嘴八舌地吵鬧起來.紛紛聲討李風,亂哄哄的像是萊市場。
趙炳輝和趙蓉蓉有意出言解釋,被李風以眼神阻止了。
鬧一命走上拆來,挑釁地看着李風,鼻孔朝天地道:“年輕人。天紋掌的傷.不是你能治好地!把你師傅秦懷叫來。或許還有希望,你還是回去多看兩本醫書吧!”
“連被天紋掌打的那麼點小傷都治不好,那還不如回家中紅薯!我看要回去看醫書的人.是你啊!老大爺!”李風針鋒相對地道。
“你……你……”閻一命給氣得險些背過氣去,“好,好!如果你能把昨天那個被天紋掌打傷的人治好.我就回家種紅薯!如果治不好你又怎樣?!”
“小風.這……”趙炳輝看事態發展不對路.把前途命運都賭上了.他對趙非零的病情可是瞭解的,閻一命幾乎是必輸無疑。雖然他也希望李風勝利.但爲此得罪這個在武林中醫界地名宿.而且還可能會造成與項家關係出現裂紋.那就不太好了。
李風擺擺手.打斷他話、示意自己自有分寸.慢悠悠地道:“老大爺.您年紀大了.估計也沒力氣種紅薯。如果你輸了.道個歉便可。如果我輸了.我就回家種紅薯!”
“好,好!小夥子有骨氣!”閻一命怒極而笑.“那就一言爲定!現在可以讓我們進去看看病人了吧?就讓我們把把脈.看看病人的情況.如何?”
“沒問題!不過.只能一個個來,並且不能大聲喧譁.以免影響人的休養!”
“好!”一羣老中醫瞪着紅兔子眼睛,發誓要找回剛纔的場子.一定要檢查清楚病人的特況.揭開庸醫的真面目,拯救一個瀕臨死亡地病人。
“打開門!各位並輩請進.其他人在外等候!趙爺爺和幾位長老也請進.見證一下!”李風淡淡地道。
趙炳輝輕輕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帶頭走進了病房。
趙蓉蓉看了看並面的十多個中醫老頭子、又看着李風,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挽着李風的手臂跟了進去,絲毫不擔心李風會輸.在她心目中,李風幾乎是神一般的存在.沒什麼病是他沒辦法的。
今天趙非零的精神出乎意料地好。不但沒有絲毫病怏怏的樣子,而且在李風等人敲門進來的時候,他正和照碩他地趙榮飛.一個躺在牀上,一個坐在椅乎上口沫橫飛地聊得興起。
房子的隔音效果不錯.趙非零和趙榮飛雖然能聽到門外的吵鬧聲,但聽不請楚具體的聲音,只能聽見亂哄哄的吵雜聲,所以並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由於李風的嚴令,趙榮飛被勒令在病房裡照碩趙非零。在沒有人過來換班地情況下,不能擅自踏出房門一步。在趙榮飛看來,外面發生什麼事情,都與他無關,他只要照者着趙非零,不讓趙非零這個兄弟朋友出現什麼意外,就是完成任務了。
當趙炳輝敲響了趙非零地小病房,趙榮飛將門打開,一臉驚愕地看着將近二十人地人羣。但他還是沒忘記自己的職責——不讓閒雜人等入房門一步!
悄悄地看向趙炳輝身旁的李風,以眼神詢問着。
李風微不可察地點點頭,示意讓他放行。
趙榮飛點點頭,側身道:“家主請進.各位請進!”
這不到三十平方的病房.一下子涌進將近二十號人。加上兩張病號牀.立即顯得十分擁擠了。
趙非零一看是家主和李長老進來,掙扎着就要起來行禮,艱難地道:“非零見過家主.見過李長老!”
趙炳輝連忙衝過去把他扶下,責怪中帶着關切道:“非零。你現在有傷在身,不用管那些亂七八糟的禮儀!你躺下,讓各位大夫給你檢查一下。”
閹一命等人一看,臉都黑下來了,這就是所說的昨天那個被天紋掌打傷的那個人?看他臉色紅潤,神采奕奕的樣子,還能掙扎地坐起來,怎麼看也不像想像中半死不活地樣子啊!
這羣老頭子齊齊將目光看向了閻一命.其中的疑問不言而喻。
閻一命也威到很疑惑。昨天他肯定不會看錯.那個胸腹位置上的掌印.還有那種特有的脈象,都表明是天紋掌打傷的.而且是重傷。麼才隔了不到一天.人就完全不同了呢?心中一動。扭頭問趙非零:“小夥子,昨天是你被天紋掌打傷的?”
“是啊。怎麼了?呵呵.我中掌時.幾乎都以爲自己這次要死了.沒想到李長老居然把我拉了回來!”趙非零再次感激地朝李風點點頭。
“啊?”閻一命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是不是你有什麼兄弟也中天紋掌?
原來.閻一命猜測這個趙非零是不是有什麼雙胞胎兄弟也中了天紋掌.被李風掉了包來騙他。
李風不屑地冷笑了一下,不作理會,看他怎麼折騰。
趙炳輝走上並來,笑道:“閻神醫,我可以保證,昨天進來地那個人就是他,當時你所看到的人也是他,而且趙非零他也沒什麼兄弟,是家裡的獨子!”
趙非零覺得莫名其妙,不解地問道:“閹神醫,你怎麼會認爲我會有兄弟的?”
閻一命神態僵硬地笑了笑,心裡暗覺不妙.道:“猜的.胡亂猜得我給你檢查一下.可以嗎?”
趙非零遲疑了一下,看向李風,沒李長老地允許.他可不敢讓其他人插手。
李風半閉着眼睛.也不知看沒看到趙非零的的眼神,微微點了點頭。
“嗯,閻神醫,您檢查吧。”
閻一命在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輕輕揭開趙非零身上的衣服,只見在胸腹位置上有一個紫黑色的掌印,但掌印周圍的那些淤血形成的條紋已輕淡了許多,只能隱隱約約者到一些痕跡,如一條條被抓傷的淤青,情況顯然比昨天地那種猙擰恐怖的紋路好多了。
閻一命心情直往下沉,抓起趙非零的手腕,開始把脈。
時間逐漸流逝,閻一命的心卻快速地往下掉,脈象偶有雜亂,但主體平緩,並且逐漸趨向正常,顯示着病人的狀況正在不斷改善。但從那一絲獨特的雜亂中可以判斷,這個病人地確受到了天紋掌的打擊,只是那本應該殘留在病人體內地天紋掌併力已經被驅除得差不多了。
天紋掌之所以恐怖,正是因爲天紋掌併力的獨特性.它會混在人體輕脈之內,到處搗亂.破壞人體血液循環系統。若是傷勢輕微.依靠傷者本身的內功.配合藥物.再加上有內功深厚者的幫助,還是很容易解決的。但若是傷勢嚴重.就難辦了.不但傷者本身難以運氣內功自救.而且別人也無法通過從外部輸入內力幫助驅除併力,輸入的內力大了,會將傷者的經脈破壞.傷上加傷、輕了根本沒有效果。
根據閻一命昨天的判斷,這個傷者巳經是傷入膏盲.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即使保住,恐怕也是經脈損傷過大,武功盡廢。而現在,他卻發現.這個傷者正在飛速地恢復、不但性命無憂.連本來受損的經脈也在癒合着,恐怕過不了多少天又可以生龍話虎地去比武了!
閻一命的神態和情緒.也逐漸影響到旁邊的那些中醫老頭子.其中一個年紀特別大.輩分也比較高的中醫老頭沙啞着聲音問道:“閻老弟、情況怎麼樣?”
閻一命長長吐了口氣,沮喪地站了起來.搖搖頭道:“封老哥.您親自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