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木鬆源就那般毫無顧忌的轉身背對自己緩步走出帳篷,狼王的面色陰晴不定,眉頭皺起,感覺到那隻曾被木鬆源毫不留情折斷的手腕隱隱作痛,不由的伸手握住,他知道自己的那些屬下已經死在了木鬆源手中,但他並不感到惋惜,只是感到深深的恐懼。
比起數月前在納木錯見到的木鬆源,現在的木鬆源才真正令他感到絕望,乃至於心中根本提不起與之拼命一搏,換取活命機會的念頭。
在帳中遲疑良久,狼王微微嘆息搖頭,伸手摸出羊皮褥子下的殘狼爪套在手上,而後起身走了出去。
不出他所料,那些屬下曾住過的帳篷早已燃起熊熊火焰,四野一片寂靜,只有風聲與大火燃燒發出的呼呼聲響,空氣中瀰漫着的那股焦臭味,令他心中一片冰涼。
木鬆源隨意的站在空地上,揹負雙手,冷冷的看着狼王,道:“想活命,那就動手吧!”
狼王沉默遲疑着,看着木鬆源的雙眼目光閃爍,心中在想,今夜難道就是我的喪命之期了嗎?想起昔日的風光快活,他心中忽然泛起強烈的不甘,他不想死,他想活下去。
可是面對着木鬆源這個武功遠在他之上的勁敵,他不知道自己除了死,還有什麼選擇。
就在他沉默之時,木鬆源卻是冷笑,道:“你不願先出手,那我就不客氣了!”他本就是來報仇的,說白了就是來殺人的,只是念在狼王也是個血性漢子,所以纔給他公平對決的機會,但眼下狼王遲遲不肯出手,已將他最後一點憐憫磨光了。
話音未落,木鬆源便合身撲上,並指如劍,直取狼王眉心。
狼王大驚,雙爪一錯向前抓去,木鬆源不閃不避,一指點將上去,錚一聲,狼王手臂劇震,臉色微變,當即雙爪一扭,朝着木鬆源的肩頭抓去,左腿微曲,身子向後一仰,右腳高踢,靴底彈出一柄利刃,刺向木鬆源的下頜。
眼見那靴尖寸許長的利刃刺來,木鬆源冷喝道:“原以爲你是個光明磊落之人!卻沒料到你竟是個暗施詭計的卑鄙小人!”負在身後的右手陡然握拳對着狼王的腳底轟了過去。
嘭!
一聲悶響,伴隨着利刃崩碎的聲響,右腿瞬間耷拉下去,狼王悶哼一聲,背部朝下,以雙爪單足支撐身體,向後暴退,殘狼爪在地面上犁出兩道溝壑,黑色的泥土翻起。
一拳擊退狼王,木鬆源並不立即衝上去,只是揹負雙手站在原地,看着狼王冷冷的說道:“第一招。”
狼王看着他,眸中兇光閃爍,雙臂一使力,身體陡然站直,只是那條被木鬆源擊中腳底的腿卻是因經脈麻痹而無力支撐,令他有些站立不穩,只得將中心移到另一條腿上,方纔勉強站立,只是那條傷腿傳來陣陣撕裂痛感,讓他額頭溢出顆顆冷汗,面色潮紅。
眼見狼王又是遲遲不肯再出手,木鬆源不耐道:“你再不動手,我可沒時間等你到天亮。”看向狼王的眼神中也滿是輕蔑。
這種蔑視的目光令狼王身體顫抖,怒聲道:“木鬆源,你欺人太甚!”話音未落,他左足一蹬地,拖着傷腿撲了上去。
木鬆源大笑道:“來得好!”合身迎上。
二人錯身而過間,狼王當胸一爪抓來,木鬆源不閃不避,遠足真力,口中輕喝一聲,“穿雲!”劍指瞬間遞出,點在了殘狼爪之上。
啪!
一聲脆響,殘狼爪登時崩碎,金屬碎片四濺,有一片刺入狼王的左眼,他痛呼一聲,登時捂着眼睛踉蹌着向後退去,口中發出淒厲慘嚎,
眼見狼王捂着血流不止的左眼,木鬆源心中大快,高呼一聲,“報應!”欺身而進,變劍指爲掌,狠狠的拍在了狼王腹間。
嘭!
狼王吐血橫飛出去,撞斷了木架,落在地上變成了滾地葫蘆,直滾出四五丈之遠,方纔停下,面上粘着血跡和泥土,看上去航髒不堪,掙扎着想要爬起,卻是怎麼也爬不起來,他的左臂骨骼盡碎,右腿也受了傷,腹間又捱了木鬆源一掌,沒有死已是奇蹟。
木鬆源緩步上前,看着趴在地上狼王,冷漠的搖了搖頭,而後俯身拔出靴子裡的短刀丟在他面前,冷聲道:“自盡吧!給你最後一點尊嚴。”
狼王趴在地上,口中鮮血如泉涌出,捱了木鬆源十成內力下發出的一掌,他五臟六腑已受了極重的內傷,能撐到此刻還沒暈過去已是奇蹟,聞聲便即嘶聲笑了起來,掙扎着伸出右手握住了短刀,擡頭看着木鬆源,喘息道:“我好後悔…..碰上你…..”
話音未落,卻是忽而縱身而起,厲吼道:“我就是要死,也要拉上你作陪葬!”短刀向前遞出,狠狠刺向木鬆源的腹部。
“找死!”
木鬆源劍眉倒豎,向後退了一步,左手屈指彈飛短刀,右手曲如鷹爪,向前探出,抓住了狼王的頭顱,微微一用力,狼王頭骨便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啊!”
狼王慘嚎一聲,劇痛之下他的面容扭曲,眼耳口鼻之中有鮮血縷縷溢出,哀求道:“木公子….放過我吧!”
木鬆源卻是面色冷漠,恍若未聞,右手再度用力,似乎是想要徹底殺了他。狼王慘嚎着,整個身體開始痙攣,卻是忽然喊道:“天醫門!”
“嗯?”
木鬆源面色微變,右手不再用力,而後將狼王提了起來,看着他的雙眼喝道:“天醫門怎麼了?你知道什麼?”
看到木鬆源面上的擔心神色。狼王似乎覺得自己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當下便說道:“只要你放過我!我就告訴你!”
聞言,木鬆源面色陡然變的冷厲,冷哼道:“你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左手擡起,並指如劍點在了狼王左肩,噗的一聲響,他的左肩便多了一個透亮的血窟窿。
狼王悶哼一聲,卻是咬緊牙關沒有叫出來,只是看着木鬆源,獰笑道:“你殺了我,就永遠別想知道天醫門的事情!”
見他再度變的囂張起來,木鬆源心中怒火勃發,左手因憤怒而顫抖着,忍不住便一掌拍在他心口,結果了他,但轉念一想事關連翹,他又強自剋制住,拍出去的手掌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而後右手一抖,將狼王丟在地上,揹負雙手冷冷的看着他,道:“我答應放過你,便不會食言,現在告訴我,天醫門到底怎麼?”
狼王摔在地上,乾咳一聲,而後說道:“雪天星前不久派人來通知我,要我前去助他尋找天醫門,我沒答應,三天前他又再度派來信使,說已經攻下了天醫門,找到了可以醫治我手臂的靈藥….”
聞言,木鬆源面色微變,背在身後的手不由握緊,卻是不動聲色的問道:“那你爲何不去!”
狼王冷笑,“哼,那雪天星與姓趙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姓雪的一心要坐上武林盟主的寶座,而那姓趙的一心只想復國,我去了也只不過是爲他們做嫁衣!以前是我蠢,纔會輕信他們的鬼話。”
“復國?姓趙的?”
木鬆源有些疑惑,不是段沐陽要興復大理國麼?怎麼又忽然冒出一個姓趙的要復國?當下看着狼王道:“關於這個姓趙的,你都知道些什麼!”
狼王想要活命,對與木鬆源是知無不言,聞言便說道:“那姓趙的在隨州建了一座曲麓山莊,自稱嘯月公子,其實就是前朝最後一個皇帝……他追殺你木家,就是爲了獲得蟠龍寶藏,好招兵買馬興復大宋。”
聽他說罷,木鬆源瞬間明白了一切,看了一眼狼王,“你可以滾了!”而後轉身朝着小山包走去。
沒走多遠,便見穆赫提着刀迎面而來,錯身而過間,木鬆源淡聲道:“他是你的了,是殺是放,由你做主。”
穆赫重重的點頭,紅着眼睛撲向了不遠處正掙扎着爬起,欲要逃命的狼王。
狼王剛剛站起來,忽聞身後風聲大作,還未來得及回頭,便聽嗤!一聲響,一截染血刀鋒自胸前透出。
穆赫面色陰狠,在他耳旁寒聲道:“這是你應得的報應!”隨即轉動刀柄,而後用力抽出,鮮血自刀口噴薄而出,濺了他一臉。
噗通!
狼王如一截木樁般撲倒在塵埃之中,穆赫仰天怒吼,隨即一抹臉上的血跡,丟了長刀,頭也不回的朝着小山包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