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凌家深似海,我就渾身不自在。
踏進正廳,凌媽正坐高位,說:“來了啊?”
凌蕭蕭一見我來,那哭聲頓時更冤了,整個人淚流滿面,撲在我媽懷裡,彷彿沒臉見人,急得我媽連忙安撫,臉色蒼白。
至於我爸,還是那副暴脾氣,噌的一聲,瞬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個箭步來到我面前,擡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子,狠狠抽到我左臉,“混賬東西!你知不知道錯了?”
我看了眼自己的父親,穿得很土很破舊,皮膚曬得一片黝黑,臉龐的皺紋,似乎又多了那麼一些,白頭髮也多了不少。
緊接着,我又望向自己的母親,她的面色一片蒼白,整個人好似病怏怏的。
我不由內心刺痛,像被刀剮了一般,捂着左臉點頭,“爸,我知道錯了。”
一時之間,凌蕭蕭擡起了頭,外表無比委屈,可閃爍的淚水中,卻有異芒,彷彿充滿着得意。
“喲,還知道錯了啊?我還以爲你不知道錯呢?”凌媽陰陽怪氣的插了句話。
我爸哼了一聲,把眼一瞪,死死的盯着我,“錯在哪兒了,自己說!”
我揉了揉左臉,這才放下手來,說:“這一巴掌,是我應得的,因爲我錯在沒及時告訴你們,我不應該讓你們繼續受苦,爸媽,兒子錯了,以後一定讓你們二老快快樂樂的享清福。”
隨着我的話語傳出,全部人明顯一愣,我爸一下急了,惡狠狠的瞪了瞪眼珠子,“還有呢?沒有了嗎?你給我老實點!”
“爸,沒有了。”我搖搖頭。
凌媽冷哼一聲,雙手交叉抱胸,諷刺着說:“好哇,原來這就是你們李家教出來的好兒子啊。”
“少白,你快認錯,給你丈母孃磕個頭。”我媽神色慚愧,勸了我一聲。
我爸一下摁住我的肩膀,就要往地上摁,“沒錯,你快磕個頭認錯,然後和蕭蕭復婚,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
“等等!我爲什麼要磕頭?”我把雙腿用力繃直,我爸愣是摁不下去,然後我擡起手,抓住我爸的手腕,“爸,您先別急,行嗎?我有話要說。”
我爸頓了頓,厲聲開口:“你還想說什麼?你爲了一個女人,跟蕭蕭離婚,還嫌棄蕭蕭懷不上孩子,這件事情,我們都知道了,你還想說什麼?雖然我和你媽很想要抱孫子,但是蕭蕭這個媳婦兒這麼好,願意爲你做牛做馬,現在有沒有孩子,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肯不肯認錯!”
說完,我爸果斷用力,想要強制動手,把我摁在地面。
可是,我力氣非常大,我爸哪裡是我的對手,憋得一臉漲紅,愣是拿我沒辦法,最後站在一邊,氣得拼命喘氣,指着我的鼻子,罵道:“你個孽子,你怎麼就那麼不聽話!”
我爸的意思,其實我明白,他就是想我當面認個錯,這件事情就算完了,可是他根本不清楚,凌媽跟他說的那些,全部是假的,相反的。
做牛做馬的人,是我。
懷不上孩子,是我壓根沒碰過凌蕭蕭一根頭髮,我怎麼可能跪下磕頭,認錯?凌家母女完全是賊喊捉賊。
索性我向前邁出一步,先是看了看凌媽,目光停留了幾秒,我才轉移到凌蕭蕭的身上,“哭完了嗎?還要繼續裝下去嗎?”
凌蕭蕭馬上用一種無辜的眼神看着我,接着哇的一聲,又撲到我媽懷裡大哭,“媽,你看,他就是這樣,當時離婚,他就是擺這樣的臉色給我看的,媽你可要替我做主啊,我不想離婚,不然我以後可怎麼辦啊。”
凌蕭蕭話一脫口,我媽的臉更加蒼白了,凌媽順勢起身,表情極度的憤怒,“李少白,枉我待你如親兒子一樣,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白眼狼,一直隱藏着身份不說,還玷污了蕭蕭的清白於不顧!我凌家到底是什麼地方對不住你了?”
這麼一聽,我嘴角不由自主的翹了起來,原來凌媽是利用我爸媽,想我跟凌蕭蕭復婚,然後緊緊拴住我,就算蘇南沒倒臺,依舊在背後影響,可只要我爸媽摻和進來,蘇南便不方便插手我的家事。
以前不這樣做,是因爲我沒有價值,如今爲之,堪稱妙招!
最主要的,是凌媽死咬着四點不放,先是我爲了一個女人離得婚,二是我隱瞞財產,成了自私的不孝子,三是凌蕭蕭懷不上孩子,我嫌棄她,四是扭曲事實,說她爲我做牛做馬,以此來博得我爸媽的立場。
有些事情,是非常隱晦的,在這麼多張嘴面前,根本說不清,百口莫辯,尤其是財產和凌蕭蕭的問題。
如果我親自說出來,我中了二十億的鉅獎,會有人信嗎?肯定不會。
再者,凌蕭蕭的問題,她一個女人,只要說我碰過她了,那我簡直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難道還能脫了褲子證明嗎?
我第一直覺,便是狠,太狠了,凌家母女爲了利益,根本是無所不用其極,我恨不得撕碎她們那副醜惡的嘴臉。
只是,這種怒意,漸漸化爲了冷笑,我拍了拍手掌,啪啪幾聲,說道:“好一個待我如親兒子,我看是待我如狗吧?”
“李少白,你不要賊喊捉賊!”凌媽雙目一瞪,丈母孃威嚴瞬間畢露。
我置若罔聞,完全不在意,反倒轉頭看着哭泣的凌蕭蕭,不禁笑出聲來,“凌蕭蕭,你說我玷污了你的清白?你說我嫌棄你懷不上孩子,對嗎?”
“你什麼意思?難道你還想說,你跟蕭蕭結婚兩年,沒碰過蕭蕭嗎?有你這樣不講理的人嗎?”凌媽罕見的大怒,如同替凌蕭蕭叫苦。
我知道凌媽是裝的,她心裡指不定多高興呢,這對母女最會裝了,我根本懶得理凌媽,眼睛死死盯着凌蕭蕭,就等她給我回話。
凌蕭蕭嚥下一口唾沫,摸了把眼淚,委屈又不忿的說:“少白,你怎麼可以這樣?這兩年來,我對你那麼好,家務活你什麼都不用幹,每天就翹着二郎腿在家,我給你做牛做馬的,現在你居然問這種話,你是男人嗎?”
凌蕭蕭這裝得太逼真了,我忍不住放聲大笑,哈哈幾聲,邪邪的保持着笑容,“我是男人沒錯,但是我這個男人,你可從來沒體會過,更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