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務處裡，今天空調都沒有開，教導主任一個人坐在裡面，泡了杯茶，然後，呸地一聲吐出了一顆茶葉梗。
一事不順，事事不順！
喝個茶都喝不順心，還有什麼事情能順心？
砰砰砰。
有人敲門。
他不耐煩地叫了聲：“進來。”
陳堯推門進去，看到教導主任正在用那種看仇人的眼神，看着他的茶杯。
教導主任的眼睛有點浮腫，眼圈泛白，應該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或者幾天晚上都沒有睡好。
陳堯反手關上門。
咔噠。
他落了鎖！
教導主任聽着他落鎖的聲音，頭才從茶杯上擡起來，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
陳堯拉開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那個，星期六的比賽我全程看了。”教導主任壓着聲音，勉強擠出一絲溫和的笑。
“嗯。”陳堯面無表情地坐在他面前，應答十分有限。
“你們打得很不錯，爲學校爭了光嘛，我這個當你們主任也從心底爲你們高興……”教導主任說道。
陳堯擡起頭，看到對方緊閉的嘴脣微微張開，緊繃的舌頭飛快地舔了一下下脣。
他搖搖頭：“你很緊張。”
對於陳堯來說，人是一種很不好打交道的動物，因爲他們腦子裡想的，和實際上說的，經常能夠天差地別。
雖然，教導主任表現出了足夠的，前所未有的親和，但是，陳堯動物的本能，給他的信息是，他面前的是一條蛇。
有敵意。
有攻擊性。
大自然中的動物，判斷強弱之後也會暫時隱藏自己的敵意和攻擊性，但生存的本能不會讓這種敵意和攻擊性消失。
他所見識到的動物的強弱判斷，都是很直觀的，除了受傷和生老病死，強弱關係很難發生逆轉。
但是，現在他所處的地方就複雜多了。
俗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人和人之間的強弱關係，要翻轉大多都用不了三十年……
決定雙方誰是優勢方的因素，實在是太多了。
就比如是現在，教導主任無論在年齡、地位還是經驗上，相對陳堯本應是優勢方，可只因爲一個賭約，反而是教導主任的處境，一下子變得很尷尬。
“我……緊張？”教導主任乾笑了兩聲，“是，有一點，因爲……你知道的原因。”
“嗯。”
“但我相信，你是個懂事的學生，是嗎？”
“……”
“我有一個辦法，只要你公開請求我做你們校隊的帶隊老師，我想……我們之間什麼問題都沒有了，關於校隊的場地，我還可以再想辦法給……”
“不用撒謊。”陳堯打斷了他的話。
“……”教導主任氣息一滯。
“沒用。”陳堯又道。
他根本就沒準備和教導主任溝通什麼。
願賭服輸，僅此而已！
“我撒謊？我有什麼必要撒謊？我現在是很誠心誠意地，想要解決一下我們之間的誤會。都是爲了學校更好。”
“你很聰明。”陳堯淡淡地說道，“你做帶隊老師，一方面可以賴掉賭約，另一方面還可以接近樓姐，一石二鳥，想的很好。”
教導主任的脖子紅了，一直紅到了耳後根。
好吧，是的，這是他的想法！
只要先解決賭約的事，只要他留在學校，只要手上還有權力，他還怕對付不了一個陳堯？還怕玩不到一個女學生？
但是，陳堯也說得太直接了吧。
有人會這麼口無遮攔地把“賴掉賭約”這四個字說出來嗎？
陳堯看了一眼時間，站起來：“上課了。”
“……”教導主任也看了一眼時間，從陳堯進來到現在，還不到三分鐘。
他算是明白了。
陳堯根本就沒有溝通的意思！
陳堯對他的態度，簡直就像對待恐怖分子一樣。
不談判，不低頭，不後退。
“等你辭職報告。”果然，陳堯這麼說。
“你！”教導主任從脖子升起來的紅色，一下蔓延到了眼睛裡，他瞪着通紅的眼睛指着陳堯，“你以爲你是誰？你以爲學校是你家了，你說了算？我告訴你，我叫你來是想和平地解決一些小小的不愉快，你真當我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陳堯回過頭掃了他一眼。
教導主任只覺得汗毛一豎，臉上和身上暴躁而起的熱度，瞬間像是被冰給壓下去了一樣。
然後，他聽到陳堯說：“對。你沒有。”
……
你沒有！
你沒有！
教導主任好不容易撐起來的平心靜氣的僞裝，分分鐘被陳堯撕裂了。
如果不是在學校了，他現在立馬就衝上去撕爛陳堯那張臉——天塌下來都雲淡風輕的，看着就來氣！
“媽的，這個可惡的小壞種！”教導主任滿肚子都是氣，“怎麼就贏了呢？隔壁的一幫廢物怎麼就能讓他們贏了呢？媽的，媽的，都是飯桶！他們沒地方訓練，連一臺像樣的電腦都沒有，隔壁是吃了什麼蠢藥這都打不過！”
陳堯竟然覺得他就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就不明白，這個小壞種是哪來的底氣？
區區一個轉學生！
背井離鄉，無親無故，敢逼他一個在江城市已經混得風生水起的教導主任辭職？
“做夢吧你！”教導主任突然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
不巧，他還偏偏就有辦法！
僅憑一個賭約，就像把他逼出學校？有那麼簡單嗎？
“我這輩子，被學生罷課沒有十次都有八次，哪一次是讓我走了的？”教導主任掏出手機，“異想天開！簡直異想天開！”
說着，他一個電話先給學工處打了過去……
緊接着，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電話，不斷地打出去……
中午十二點上午的最後一節課上完，很多學生都驚訝地發現他們校園網的論壇上，所有關於賭約的帖子，全部都被刪掉了。
全校譁然。
如果說一早上的時間，大家還是在猜測，賭約的問題怎麼解決，現在一看這架勢，所有人都明白了——沒談攏。
“我覺得，這事兒可能要大……”
很多學生，都嗅到了風暴來襲的前兆。
教導主任直接直接刪帖，已經是豁出去臉不要了。
“我有點爲陳隊擔心。”一個女生咬着筷子說道。
事情鬧成這樣，他們兩個肯定得走一個。
就是不知道誰走誰留……
“那個陳堯也是的，比賽都贏了，挺高興的事，何必回來找老師晦氣呢？而且，老師教我們的——得饒人處且饒人。”一個坐在在角落裡的學生，突然擺了張聖母臉，幽幽地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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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發現，不知不覺書圈人數都快過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