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監獄也已經是一片年節的氣氛了。
陳堯依然要在外面等待，據說是前面一個探視秦一燭的還沒出來，不能放他進去。
陳堯是按時來的。
也就是說，前面那個超過時間了。
不知道什麼人，過了時間還能待在裡面。
等了大概五分鐘，裡面一陣哐當哐當的，是輪子壓在監獄的石地板上的聲音。
輪椅的聲音吧？
陳堯正這麼想，就看到一個身材瘦小，表情淡漠，目光低沉的年輕人，自己撥弄着輪椅出來了。
那個年輕人看到陳堯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
他的臉很小，顯得眼睛特別的大和深，此時眼眶周圍帶了一圈微微的紅色，眼睛裡一道意外的光芒閃過，顯然是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陳堯。
“霍小乙？”陳堯站起來，開口問道。
“嗯。”霍小乙低下頭，沒有跟陳堯繼續答話的意思，坐在輪椅上就出去了。
陳堯目送着他的背影離開，纔在獄警的帶領下，朝着他的反方向，進去了裡面。
剛剛見過霍小乙的秦一燭，看上去還有點沉默。
陳堯坐在他對面，也沒說話。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很久。
“你小子，不錯啊。”秦一燭平復了半天，才咧開嘴笑，“很有哥當年的風采嘛。”
“別拿你跟我比。”陳堯皺眉，很嫌棄。
他這麼說，卻在想，秦一燭在監獄裡，也知道外面的情況嗎？
還好，秦一燭馬上回答了他：“小乙說，獨裁已經都打到迴歸表演了。”
“嗯。”陳堯點頭。
原來是霍小乙說的。
他雖然不關心秦一燭跟霍小乙到底什麼情況，但是，他也比較意外，霍小乙雙腿都已經被秦一燭廢了，卻還是關心着獨裁，甚至可能關心着秦一燭？
“說說，說說，怎麼贏的？”秦一燭兩隻眼睛在放光。
“你就沒覺得會是輸了？”
“怎麼可能……”秦一燭根本沒想過這種可能性。
陳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把那場比賽跟覆盤似的，詳細給秦一燭講了一遍。
探監時間給的不多。
但陳堯還是說得儘量的詳細，看着秦一燭整個人像是沉浸入了那場比賽一樣，時而緊張，時而期待，時而吹噓兩句“啊啊啊，要是我在韓止水沒進叢林就得倒”、“喬雪依來勁了啊，當哥是空氣是吧”……
“你連空氣都不如。”陳堯也是很不客氣地打斷了他。
反正，這是秦一燭，沒什麼需要客氣的。
別看在別人面前這貨是假酒模式一開一個準，但陳堯帶着他在山林裡跑的時候，這貨什麼慫樣沒見過？
不說別的，十一二歲的時候，這貨大半夜的在營帳裡聽着隔着一層布外面有狼叫，嚇得差點哭了的事，也虧的是陳堯這心性，纔沒笑話他一輩子。
他們都長大了。
長大的變化，也實在是太大了。
那個時候滿林子瘋跑，抓到個野兔子高興地三天睡不着覺，看到根破樹枝要說是靈芝的傻逼，已經在生死狙擊登頂主神。
“怎麼想到來看哥呢？”秦一燭心滿意足地聽完陳堯說表演賽，笑道，“戰隊的麻煩不少啊。”
“有麻煩，纔會來。”陳堯言外之意很明顯——要是沒有遇到麻煩，他纔不會來看這傻逼。
“哈哈哈哈哈哈……”秦一燭明明一眼就讀出了他的意思，卻哈哈大笑，“好吧，說說看？”
陳堯進來這麼久，也沒問他在監獄裡過的好不好。
因爲，不管過的好不好，反正也得這麼過。
而且秦一燭確實過得還不錯，所以，也就沒說。
“c級聯賽馬上要打了，”陳堯的雙手交疊在中間隔着的窗臺上，眼睛沒有再看秦一燭，“但是，c級聯賽之前三號位應該調整不到位，五號位是個替補，比賽中應該也會出一些問題，最重要的是，目前指揮位的缺失……”
秦一燭安靜地聽完，問道：“其他兩個問題都不是問題，c級聯賽遇到的戰隊，大多數也跟我們一樣會有類似的問題。指揮位……你們的打算呢？”
陳堯回答：“目前是準備直接靠我的直覺去指揮。”
“嗯，這個思路沒問題。”秦一燭認真起來，“你覺得有什麼困難？”
“衝突了。”陳堯說。
不用陳堯往深了說，秦一燭當然知道他想表達的是什麼。
陳堯沒有打過指揮位，他要練指揮位，對他個人實力是有一定影響的。
可能他在最近的訓練裡已經感覺到了。
“堯崽。”秦一燭叫他。
“嗯？”
“你現在的實力大概職業三段？”
“嗯。”
“先不去管指揮位的練習，因爲你的這種指揮，不練勉強也能應付c級聯賽，但練了在c級聯賽前提升也不會太大。”秦一燭很清晰地指出問題，然後，迅速得出結論，“所以，指揮就以你目前能打成什麼樣就什麼樣，你在c級聯賽之前先把個人實力迅速提上去。”
“嗯……”陳堯思索着秦一燭的話。
秦一燭在監獄裡蹲了這麼久，生死狙擊水平掉到什麼程度倒是另一說，主要是，他身爲職業主神的經驗，對於現在的陳堯就已經足夠了。
秦一燭想了想，又說道：“職業三段不足以碾壓c級聯賽，至少得提升到個五段，最好六段的水準。”
如果陳堯能跟着一線戰隊訓練，早就已經過五段了。
可是，獨裁戰隊現在不但沒有辦法給陳堯提供什麼個人方案，可能還需要牽扯陳堯不少精力去照顧……
確實有點困難。
“知道了。”陳堯聽到秦一燭這麼說，心裡已經有數了。
看看時間，差不多。
他最後問了一句：“如果獨裁戰隊沒出事，你是準備讓我打什麼位置的？”
“那個倒沒有細想，”秦一燭嘿嘿笑了一聲，“我就是覺得你有很快登頂主神的能力，而獨裁戰隊有一個主神就已經能在冠軍圈了，如果在加上你，那不是年年都能拿冠軍的節奏？”
“……”陳堯對這種小學數學的簡單粗暴邏輯，還真是無法理解，他站了起來，罵了一句，“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