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彬和King剛剛出來,才走到走道的半路,他們身後的門就再一次被打開,再迅速地關上。
一個身材很小的身影,像一隻兔子一樣竄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喊道:“等……等一下!”
陳彬笑着回過頭,直接開口嘲諷:“才跑了這麼幾步就喘得不行,你是不是該鍛鍊身體了。”
那隻兔子也不虛,他也在笑,不過嘴上一點也不饒人地反嘲諷:“你連我有沒有喘氣都聽不出來?哎呀,再過兩年你會不會技能音效也聽不清了……”
King也跟着回頭,看了他一眼。
推開門追出來的,正是荊棘鳥戰隊的隊長,“樅茨葑神”席非池!
陳彬笑意散漫的眼睛裡,倒映着席非池的笑臉。
席非池的頭髮留得很短,一根根地豎起來,他穿着一身荊棘鳥的橙色隊服,勾勒出他如年輕而躍動的活力。今年還沒滿十六歲的他,臉上還掛着幾分稚嫩,但那種似笑非笑的目光,哪裡像是傳言中任性妄爲,大哭大鬧的孩子?
哪怕是迎着King的視線,他也照樣不怯場地開口:“陳隊,我也不是爲了嘲諷你的,只是,我想再看看你——從小到大我還從來沒見過能讓我姐姐吃虧的人,陳彬大神……嘻,陳隊,你……還真有趣……”
陳彬眯起眼睛,看着他:“有趣?”
席非池笑眯眯地道:“沒錯,我姐姐從小就知道,她可以在什麼範圍內使壞而不會被抓住,所以,她不管做了什麼,每次裝乖討巧都能成功,因爲她很聰明,她再怎麼撒潑也絕對不會招惹自己不能惹的人,更不會幹那些我收拾不了爛攤子的事,而你,竟然讓她不知不覺越過了那條線,不是很有趣嗎?”
說起沙棘公主,席非池的眼神,看不出來對姐姐的眷念。
反而真的是覺得很有趣似的……
如果不是他們的姐弟關係本來就有問題,那麼,一個年紀還這麼小就沒心沒肺到近乎涼薄的孩子,就真的有點太可怕了。
不過,陳彬夜路也走多了,不管大鬼小鬼也都不怕,他攤開手笑道:“對不起,我不覺得這件事很有趣。你看,我是受害者。”
席非池略顯稚嫩的臉上掛着明媚的笑容:“哈哈,哪有那麼多無辜的人?大神,我告訴你……這事兒,沒完哦!”
“那,我是不是應該說,雅蠛蝶?”陳彬笑着問道。
“哈哈哈,”席非池笑得不行了,“晚了,你說雅蠛蝶也沒用了!”
“你到底想幹些什麼呢?”
“雲霧城服務器,是嗎?大神,你就等着我吧……”
這算是宣戰嗎?
說是正義的宣戰吧,背景故事怎麼都不對,畢竟陳彬真的是受害者。
可若說是復仇之戰,怎麼又覺得不像那麼回事。
至少,從席非池清亮的眼睛裡,陳彬並沒有看到什麼復仇的火花,一丁點兒都沒有。
“咦……”席非池的目光,突然四處尋找起來,鼻子不斷地動着,“好像有蛋撻。”
“可能是你們家領隊,給你帶着的吧。”陳彬臉不紅心不跳地把他的鍵盤包,往後拉了拉。
“靠!帶着蛋撻怎麼能打架!亂來,都是一羣亂來的,哼……”席非池飛快地轉身,朝着他出來的那個門又返身回去了,途中一嗓子哭腔已經憋了出來,“別打了,你們要是弄壞了我的蛋撻,我非吊死在你們面前不可,都給我住手,住手……”
死的憋屈已經完全看呆了。
King看着席非池蹦蹦跳跳地跑回去的身影,默默地低下頭。
隨後,他很難得地沉默了半天,才道:“我覺得,我開始討厭未成年人,這種沒有邏輯的生物了,我身上好像起了蕁麻疹……”
陳彬笑着摸了摸鼻子:“嗯,我也討厭。不過,還沒到過敏這種地步。”
而跟在兩個人旁邊的憋屈,像是被什麼嗆到了一樣,發出了一陣陣猛烈的咳嗽聲。
那小破孩跑出來莫名其妙地宣戰也就罷了,憋屈就想不通他是怎麼無辜中槍了?滿城盡是受害者啊!
從二樓下來了之後,陳彬和King確定了這個週末,一起約見投資人的事。
九尾狐的表演賽打得非常漂亮。
所以,對戰隊的投資和贊助問題,陳彬和King都不怎麼太擔心。
然後,陳彬和憋屈回到選手休息室,讓荒唐和小蒼先回酒店去了……
而陳彬本人,還奧帶着憋屈和永夜,“請”紅巢戰隊的全隊隊員,吃冰淇淋去。
冰淇淋之類的東西……
讓老闆加點料什麼,不要太簡單。
比如吃起來就像吞了牙膏的薄荷口味啊,比如吃一口就七竅冒火的芥末口味啊,再比如還沒吃只看看就能讓人淚流滿面的洋蔥口味啊……
葉驕陽一邊仔細地掃雷,一邊舔着嘴脣邊的奶油抱怨:“我說,你也越來越沒底線了,你都贏了還要怎麼樣,請人吃個冰淇淋還鬧這鬧那的,別怪我們下次也以牙還牙。”
陳彬悠閒地靠在椅子背上,笑眯眯地道:“你就做夢吧,你們還想有以勝利者身份請我們吃冰淇淋的機會?”
葉驕陽哼了一聲:“贏了一場表演賽,尾巴都翹上天了。”
陳彬臉色一點都沒變,坦然地點頭道:“是啊,而且一翹就是九條尾巴!”
冰淇淋小店裡,兩個戰隊的隊員都鬨堂大笑。
……
兩隊人互相嘲諷着吃完了冰淇淋,都已經是半夜一點多了。
九尾狐全隊,幾乎都在陳彬的房間裡。
因爲醉酒和精神緊張而暈倒的機甲,臉色已經恢復了,他在陳彬的房間裡看完了後面的開幕式。
開幕式結束了之後,小雅已經把所有職業選手的房間,都給發了一遍糕點和零食。
就連戰戈也不例外。
倒是藍白第一次看到,從小雅手裡接過小蛋糕的時候,聶彥臉上露出的尷尬和不好意思的表情——即使是以前在九尾狐和陳彬決裂的時候,他臉上也從來沒露出過這種表情。
於是,藍白覺得解氣,非常的解氣。
“都吃飽喝足了?”陳彬看着全隊坐在沙發上,談笑風生的樣子,敲了敲桌子,道,“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已經拿到大滿貫了……”
“……”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談,愣愣得看着陳彬。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們在表演賽上擊敗了紅巢,就已經重新回到了劍戰第一強隊的地位?覺得以後可以高枕無憂,隨便打一打,就能戰勝其他任何一支戰隊了?”
“沒有。”紅狼第一個開口道,毫不猶豫,斬釘截鐵。
“不……不是的,陳隊,對不起,我們沒有這麼想。”機甲道。
“我們這次表演賽的勝利,存在很多客觀因素。”小蒼是肚子裡有乾貨的,“紅巢戰隊的賬號不熟悉,又在地圖上有慣性。他們的武器精煉技能有限,我們的精煉技卻有好幾個神技。陳隊瞭解他們每個隊員的弱點,而他們對我們的弱點了解卻很少……”
“很好。”陳彬眯着眼睛點了點頭,“除此以外,我還有一件事,要提醒大家的。”
“……”藍白低着頭,並不去回陳彬的話,因爲他了解劍戰,也瞭解那些職業選手,他更瞭解陳彬,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
“嗯,陳隊你說吧。”其他所有隊員都放下了手上的東西。
“我剛纔和King處理完盜號的事,下樓之後,我們約了後天去見投資人,而如果沒有意外,不管是投資還是贊助,都會對我們的等級提出要求,比如多長時間之內,必須滿級並開始參加一些賞金賽事……”
“嗯,這是很合理的要求啊,有什麼問題嗎?”永夜不解地問道。
“你們不會還以爲,我們回到雲霧城服務器之後,應對的還是和以前一樣輕輕鬆鬆,可以隨便升級的環境吧?”陳彬臉上一副“就知道如此”的表情,笑道,“所以,我纔要及時在這個時候,提醒你們,接下來我們會面對的是什麼……”
“呃,是什麼?”永夜他們的臉色都有點凝重起來了,小雅卻依舊笑着,抱着大大的酒瓶,給他們每個人的酒杯里加上了一點酒。
“第一個危機會來自內部,也就是九尾狐公會,你們享受到了粉絲的熱情,在現場感受到了他們的加油,那麼,他們在遊戲裡就會對你們提出要求,並且會大大地減少你們的練級時間,你們的自由會更少……”
“唔,這個沒什麼,應該的!”永夜眨了眨眼睛道,“而且,他們也不會太打擾。”
“第二個,則是爲了避免雲霧城服務器過早變成九尾狐優勢服,全服的公會可能會有一到兩次大規模的聯合行動,相信我,我是經歷過首區成爲狂戰公會優勢服的全過程……這一次的聯合行動,和以前的無論是力度還是決心,都不可同日而語!”
“來多少,殺多少。”紅狼舔了舔嘴脣,道。
“至於第三個……職業圈那羣沒節操的,估計在我們滿級之前,都會不斷地派他們的梯隊進駐雲霧城服務器了,嗯,每一個戰隊!因爲,對於他們來說,無論是我,還是你們,都是職業戰隊梯隊隊員們,非常完美的練兵對象!”
“什麼???”永夜叫了起來,“我……我們……啊啊啊!整個職業圈,都要拿我們練兵?憑什麼啊?還有沒有王法了?!”
“哈,嚇到了,是不是?”藍白笑了起來。
“我們就是用來給他們磨爪子的?”機甲一想到茫茫多的戰隊二隊選手,臉也有點白了。
“面對這種事,你們只能這樣想……”藍白笑了笑,道,“我們是九尾狐,所以,是我們拿他們練兵,拿他們磨我們的爪子。記住!我們,是兇惡又狡猾的狐狸,他們纔是我們的磨爪石!”
“……”全隊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兄弟們,現在知道了嗎?”陳彬舉起了酒杯,笑着道,“從我們在CES開幕式的舞臺上,贏了紅巢的那一刻開始……我們的假期,就已經結束了!”
假期,已經結束了……
所有人都互相看了一眼。
難道說,雲霧城服務器那麼多驚心動魄的冒險,對於陳彬來說,難度級別不過是度假而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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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假期,結束了。
九尾狐的大滿貫之路,即將開啓……
荒唐淡淡地搖晃着杯子,若無其事地和機甲碰了碰杯子,道:“我感覺,倒黴的人要前赴後繼。”
紅狼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眼睛裡兇光畢露,笑道:“九尾狐,沒來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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