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的雨正大，留聲機裡的歌曲更動聽，但是房間裡卻瀰漫着一股怪異的氣氛。
顧曉月又喝了一杯酒，長長的嘆息道：“你知不知道我到金玫瑰公司工作多少年了？”
瘋狗龍只能搖頭。
“再過兩個月，就是八年了，整整八年！”說這話時，她的臉上帶着一種濃濃的傷感之色。
那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正的傷感，因爲她眼中透着對往事的懷念，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
瘋狗龍道：“那又怎樣？”
顧曉月道：“八年前我被髮配到金玫瑰來，這八年時間我無時無刻不想回到總部去工作，只有能進入總部去工作的人，纔是真正有尊嚴的。”
瘋狗龍屏住了呼吸，他終於開始有點頭緒了，沒想到金玫瑰的背後居然還站着大人物大勢力。
瘋狗龍也倒了杯酒：“那你爲什麼不回去？”
顧曉月望着他，冷笑道：“你以爲想回去就能回去嗎？總部只有極少數人才能自由進出。”
瘋狗龍道：“要怎樣才能回去？”
顧曉月又恢復了冰冷：“兩個詞，業績和表現！”
瘋狗龍沉思着，道：“這次藍總的那批貨裡究竟藏着什麼寶貝？”
顧曉月再度露出了驚訝的目光：“你是聰明人，真的，你太聰明瞭，我很少這麼表揚人的。”
瘋狗龍道：“你們煞費苦心的這麼合作，我想這次事成。你業績和表現一定相當突出，那麼你就能回總部了，是不是？”
顧曉月道：“本來我對這次合作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你來了就不同了。”
瘋狗龍道：“哦？”
顧曉月又笑了：“我說過，我要你去河灣山寨，保護好車隊順利把貨運回水雲城，那麼這次我就順利進入總部了。”
瘋狗龍又陷入沉思：“出力的人是我，有性命危險的人還是我，一旦事成，好處卻跟我沒什麼太大的關係。我爲什麼要去？”
顧曉月冷冷道：“你知不知道我最大的優點是什麼？”
瘋狗龍搖頭。
顧曉月道：“就是我有肉吃的時候。你也一樣會有巨大的好處。”
瘋狗龍道：“我能有什麼好處？”
顧曉月盯着他，冷笑道：“你不遠萬里的來到水雲城，你究竟想幹什麼，你圖的是什麼。我並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有一點我卻知道，那就是你連我這一關都過不了，你想達到你的最終目的……你幾乎不用再想了。”
這是事實。眼前的顧曉月都還只是金玫瑰的老總，連她都這麼厲害了，後面將會遇見的對手恐怕是隻強不弱，以後的路也許很難走得下去。
瘋狗龍沉吟着，道：“原因呢？”
顧曉月道：“很簡單，因爲你和我現在都還在外圍，根本就沒有接觸到核心，一個身在外圍還沒有站到至高點的人就想幹成大事，你覺得有這種可能嗎？”
瘋狗龍點點頭，她的話雖然說得有些生硬，但表達出來的意思還是很對。
就像金玫瑰公司的清潔工，你若想讓他來壯大公司的業務，呆在清潔工的崗位上那可能嗎？升個部門經理先！
“所以這一趟任務我必須去！”瘋狗龍若有所思的說道。
顧曉月道：“我不但要你去，而且我還要你成爲我的男人。”
瘋狗龍吃驚了：“爲什麼？”
顧曉月道：“你不做我的男人，即使你立下大功，我也沒法帶你去總部，那時候的情況是我去總部，梅姐接我的班，你去管理漫步時光，你雖然有楚楚一大羣手下可用，但你還是接觸不到核心，那麼這一趟任務你即使成功了，卻沒有距離你的目標前進半步，還是在原地徘徊。”
事實情況遠比看上去複雜困難多了，瘋狗龍道：“這算不算是合作？”
“當然算！”顧曉月肯定的點頭，“這對你對我都有巨大的好處，我在金玫瑰呆了八年，說實話現在每天一提到上班我就想吐。”
瘋狗龍道：“那……假如我拒絕呢？”
“那麼你現在就可以回到東方王朝去！”顧曉月冷冷的說道，“連我都看得出你有問題，你以爲比我更厲害的人看不出來？何況我向總部反應一下，你基本上就完了。”
瘋狗龍只得承認，有時候臥底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哪怕做強盜，那都是有學問的。
顧曉月瞧着他：“我並不是在威脅你，我是個商人，我只會計算每件事的得失，我當然想獲得好處，不想面前擺着大好機會然後甘願放棄。”
瘋狗龍忍不住道：“你的好處是什麼？”
顧曉月道：“我問過你的目的是什麼嗎？”
瘋狗龍只好再度閉嘴。
顧曉月傲然道：“你成爲我的男人，我自然就有了更上一層樓的資本，而你有了我，你在覈心領域也有了強力的臂助，這是雙贏的結果，是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你如果也像我這樣孤軍奮戰單幹八年，你還是一無所獲，我保證！”
這話瘋狗龍承認，別看他以前老是在副本里瀟灑，那是他狗屎運氣夠好，跟怪鬥跟副本鬥，那簡直是小孩子的把戲，真正可怕的是跟人鬥、跟高手鬥，除了不能有失誤外，你確實應該有盟友。
陰謀也好、陽謀也罷，任何重大行動開始之前都應該爲自己留下一條後路。
這不是害怕或是懦弱，這是成熟的表現，刺客的信條就應該是：不擊則已，一擊驚人，一擊不成，即刻撤走！
瘋狗龍道：“我現在才發現一件事，有時候女人的心思確實考慮得比男人謹慎多了。”
“你圖謀極大、我所慮的又何嘗小了，既然我們要做的都是大事，就不能不小心些！”顧曉月的眼中忽然迸出一種無法抑制的憤怒與怨毒，“你知道嗎？我剛到金玫瑰的那會還是一名普通員工，我每天晚上都要陪客戶喝酒，我喝不下去的時候他們就把我頭髮提起來強行灌我，我吐了喝、喝了吐，直到系統強迫我離線爲止，我是不會忘記這些的。”
瘋狗龍嘆道：“但你還是忍了下來，你終於走到了今天，等到了這個機會，你實在是我見過最有毅力的幾個人之一。”
顧曉月望着他：“你又何嘗不是？你爲了你的目標，我相信你脫離東方王朝必定經歷了很大的痛苦，付出了高昂的代價。”
是的，對於瘋狗龍這樣的人來說，他可以沒有錢、可以沒有裝備、可以沒有實力、可以失去很多，但是他不能沒有朋友，不能離開他的朋友，不能與那些他關心的、關心他的、他幫助過的、幫助過他的人脫離聯繫，那不是時空距離上的轉移，那是情感上的割捨。
儘管江華和曉佳知道這只是暫時的，但對於瘋狗龍來說，要他這麼做真的很難。
他走的時候江華都沒有送他，就是因爲他們不願意承受這種別離。
也就只有冷鋒那種心裡素質強得出奇的人才能夠單獨送他。
這一瞬間，瘋狗龍和顧曉月竟都有了一種惺惺相惜之情，他們的未來也許各不相同，可是他們的過去都是一樣的。
他們都忍受了各種各樣的屈辱、踐踏、坎坷和痛苦，他們也爲此隱忍、堅強、深藏，就像放在鞘中的寶劍那樣韜光養晦，只要時機一到，利劍就要出鞘，那時候就是真正的刀光劍影、血雨腥風。
瘋狗龍嘆了口氣，又爲自己倒了一大杯酒：“在我答應你之前，我有幾個問題要問！”
顧曉月道：“你問！”
瘋狗龍仰頭把一大杯酒喝掉：“藍總絕對不是普通的供貨商，他究竟是什麼人？”
顧曉月臉色又沉了下來：“有些問題我不能回答你。”
“好，那我就問你能回答的。”瘋狗龍繼續道，“藍總的貨已經出發多長時間了？”
顧曉月道：“今天上午十點出發的！”
瘋狗龍道：“車隊情況是怎樣的？”
顧曉月道：“一共三輛最大號的行會押送車，全部封存了，護送的是他的人。”
瘋狗龍道：“什麼時候會抵達河灣山寨！”
顧曉月道：“預計最遲不超過後天中午12點。”
瘋狗龍道：“負責押送的有幾個人？”
顧曉月道：“不多，一共十個人！”
瘋狗龍目中露出讚賞之色：“不錯，藍總是個大行家！”
顧曉月道：“他確實是我見過的生意人中最精明的一個！”
瘋狗龍道：“這三輛車中，哪一輛是真的？”
顧曉月道：“都是真的！”
瘋狗龍道：“我指的是真正的點子在哪一輛上面？”
顧曉月怔了怔，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因爲這是對方的機密，如果你有那個本事，去了之後搞定了負責押送的十個人，他們自然就會告訴你。”
瘋狗龍點了點頭。
見他不再發問，顧曉月忍不住道：“你爲什麼不問問要押的貨具體是什麼物件？”
“我不必問！”瘋狗龍淡淡道。
顧曉月道：“爲什麼？”
瘋狗龍道：“我的任務是把貨安全帶回來，而不是去了解那是什麼東西，何況那具體是什麼東西我也不想知道，如果你想我們之間的合作有個良好的開端，最好還是少問爲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