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病房門被推開,畢夏轉眸看去,畢源斜掛着包走了進來,一隻手插在口袋,另一隻手拎着一個保溫飯盒,他擡眸看向畢夏,面色淡淡的擡了擡飯盒,“媽熬的粥。”
說着,將飯盒放到牀頭,彎身扶着畢夏從病牀上坐起來,他小心翼翼的避過畢夏受傷的手臂,又給畢夏壓了壓被角,支起病牀上的桌子,將飯盒放在桌子上,又轉身將病牀牀頭調高方便畢夏喝粥。
瞧着畢源做完這一切又微微彎身給自己打開飯盒將裡面的粥倒出來,眉眼間沒有半點的不耐煩,儘管看起來冷冷淡淡,但是卻還是被畢夏看出來幾分的忐忑。
星眸閃過一道溫柔,沒有受傷的手緩緩擡起,在畢源直起身子的那一刻放置在了他的發頂上,身子猛地一僵,緊接着聽到畢夏聲音輕柔,緩緩道,“我們家小糰子真的是越來越能幹了,是個男子漢了呢……”
不知道爲什麼,原本因爲害羞想要退後的腳步頓住,畢源就這樣低着頭,微微斂眸,頭微動,默不作聲的蹭了蹭那掌心。
蒼白的脣淡淡勾起,瞧着這麼乖巧的青年,畢夏作惡一般動作加快將畢源的髮型全部弄亂,在畢源反抗的時候將手收了回來,笑容變大,愉悅的看向畢源。而原本想要發火的畢源被畢夏這麼一笑頓時熄了火,他抿了抿脣,最後無奈的坐在椅子上,任由畢夏在那裡笑着。
生氣嗎?這麼大的人了還被自己的姐姐當小孩一樣?
但是……生不起來呀,甚至於……還很開心呀……
“嘖,怎麼還是白粥呀,沒有肉嗎?”
聽着畢夏的抱怨聲,畢源一樂,他擡起頭瞧着畢夏愁眉苦臉的扒拉着白粥,似乎想要從裡面找出寶貝一樣,而畢源知道,畢夏要找的寶貝就是肉。
“你乖乖喝吧,”畢源翹着二郎腿笑道,“媽說了,只要你沒有完全康復就別想吃一點葷的。”
畢夏:……
“……哪怕是有個榨菜調調味道也行呀,”畢夏悶聲道,“我現在除了白粥味就是白粥味,太折磨人了。”
瞧着畢夏生無可戀的模樣,畢源忍不住低笑出聲,他起身來到畢夏身邊,彎身道,“要不這樣,我們偷偷地,你把粥喝了,我一會去樓下給你買包榨菜,但是隻準嚐嚐味道,不準吃下去。”
畢夏一聽,頓時忙不迭的點頭,看的畢源心裡直髮笑,但是面上還是淡淡,看着畢夏將粥全部喝下去之後將飯盒收拾起來,轉身拿着包朝着門口走去。
當病房的門緩緩關上的那一刻,原本還面帶笑意的面容漸漸淡了下來。畢夏倚在牀頭,微微側眸看向窗外,胳膊的疼痛提醒着自己現在的處境。
她,畢夏,二十六歲,打工者。
一年前自己的出租屋隔壁電飯煲爆炸,因爲房子材質問題火勢快速蔓延到她的家中,因爲當時是在中午午睡的時間,畢夏沒有甦醒,當被救出來的時候其中一隻胳膊燒傷,大腦陷入休克狀態,那從那天開始,自己的女生身份正式暴露。
這跟自己重生之前所發生的情況完全不同,但是自己和夏時畢源的關係卻沒有任何的改變,疏離……
星眸微斂,畢夏心中呼喚着007和虛小無,但是發現自己的內心空空,甚至於自己的精神力也消失的一乾二淨,自己現在……又是那個普普通通的畢夏了嗎?
自嘲一般的笑了笑,腦海中閃過一個又一個人的身影,突然,星眸一頓,身子猛地直了起來,她翻身下牀,將手上的針頭拔掉踉蹌的來到窗邊,瞳孔一瞬不瞬的直直的看向樓下的人。
男人身穿一襲黑色的西裝,高大挺拔的身姿倚靠在車邊。他微微低着頭,眉眼被額前的碎髮遮擋着,但是那挺立的鼻樑和微抿的薄脣卻顯露無疑,那輪廓上的棱角分明讓男人又多了幾分混血的特質。
突然,像是察覺到什麼一般,男人突然擡起雙眸,那鋒利的鳳眸一瞬間暴露在畢夏的面前,那裡面沒有畢夏熟悉的溫柔和神情,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警惕。畢夏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看的這麼的清楚,明明隔得那麼遠,明明……她現在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精神力。
她張了張脣,半晌,脣角扯出一道弧度,眉眼彎彎,笑容明媚,對着對面的男人,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揚起大大的笑容,嗨,這個世界……秦湛。
畢夏也不知道秦湛有沒看到自己,但是就算看到自己又怎麼樣,依照秦湛的性格,如果一個女人突然這麼冒失的跟他打招呼,他估計會比那個女人很遠吧,或者是……眉心一皺,心中想着什麼鬼?
想到這,畢夏不由笑出聲,再次轉眸看向男人不知道何時抽了一支菸,此時正淡淡的看向自己這邊,那眸中閃爍着疑惑和探究,她微微一怔,星眸呆愣的對上那雙漠然的鳳眸。
突然,秦湛將菸蒂徒然碾滅,起身朝着垃圾桶走去將其丟進垃圾桶中,鳳眸淡淡的看向從裡面走出來的另一個男人一眼,轉身打開車門上車,而那從醫院出來的男人速度極快的竄上秦湛的車,無視身後趕來的記者,那低調的轎車揚長而去。
半晌,畢夏輕笑一聲,飛小飛還是這麼的愛惹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