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元進來的時候,高思遠早就幫他準備了一壺上好的龍井。
高思遠說:“來,餘主任,坐,坐!”
餘元可能還有點不適應。代理市長這麼大的官,怎麼會給他一個普通的政工室主任倒茶呢?
高思遠估計,他工作十三年了,從來沒有哪個市領導親自給他倒茶。但是,高思遠做到了。高思遠不但現在做倒了,以後還會做得更好。
高思遠也坐了下來,說:“餘主任,據高思遠所知,大嫂現在還在下面的縣二中教書吧?”
餘元趕緊回答:“是的,您怎麼知道?”
高思遠說:“餘主任,你就別左一個您右一個您了,聽了怪不自在的。按年齡來說,你是我的大哥呢!怎麼這麼多年了,還沒想辦法把嫂子調回市裡來?”
餘元嘆了口氣,說:“我一沒錢,二沒關係,誰會來幫我這個忙呢?”
高思遠問了一句:“嫂子是教什麼科目的啊?”
餘元說:“是教英語的。”
高思遠就像突然記起了什麼似的,說:“市一中不是有兩個年輕的女英語老師要休產假了嗎?你看,能不能要嫂子先來學校幫幫忙?”
餘元好像聽錯了一樣,反問高思遠:“你說要我老婆來給她們代課?”
高思遠說:“是啊,有什麼意見嗎?”
餘元趕緊說:“沒——沒意見!那太好了。”
高思遠笑了,故意問:“你是不是先給嫂子打個電話,徵求一下她的意見?”
餘元說:“那就不必了。先謝謝你啊,高市長!”
高思遠連忙擺手,說:“謝什麼謝啊,要謝先謝謝你自己,誰教你工作幹得那麼出色呢?不吧你老婆調過來,讓你們夫妻團聚,萬一你跑了,政府辦不是虧大了?”
餘元趕緊站了起來,望着高思遠說:“高市長,不瞞你說,我也曾經跟兩任市長提過這個事情,可是總是沒有下文。今天你自己親自提出來,我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纔好。你放心,我以後肯定會效忠於你,有什麼
事情你儘管吩咐!”
高思遠要的就是他這句話,但是,高思遠不能這麼沒有素質,好像高思遠幫助他是有目的的一樣。高思遠必須要站在一個高度,從政府辦的大局出發。
高思遠說:“餘主任,你這話就有點不對了。我想辦法幫你老婆調過來,就是要你安心工作。但是你別忘了,你努力工作,不是爲我一個人工作,而是在爲全市工作。作爲代市長,我必須得主動爲像你這樣的優秀人才提供生活和工作上的方便和幫助,讓你們無後顧之憂。如果一個市長就連這樣的事情都做不好,同志們怎麼安心工作?”
餘元估計是對高思遠佩服得五體投地,連忙說是。他和老婆兩地分居已經十三年了。今年終於可以團聚,他能不高興嗎?
送他出去的時候,高思遠說:“餘主任,我就不遠送了。你一定要記住,今天跟你所說的一切,都不要先外泄,等事情半成功了,你在請我喝杯酒吧!先申明一點,這也快過年了,如果因爲此事你到我家來送禮,那麼,你老婆就別想調回來了。我這個人說話說到做到!我要你請我吃飯是情理之中,我想,你總不會拒絕吧?”
餘元握着高思遠的手,使勁地左右搖擺:“那當然不會,我還怕請不動你呢!”
後來,高思遠在過年前就把餘元老婆的事情辦好了。當然,餘元也請高思遠吃了一餐飯。僅此而已。高思遠想,這件事情對高思遠來說是舉手之勞,但是對於他來說就是天大的事情。高思遠幫他辦好了,就等於爲自己拉了一個心腹。
高思遠能夠把他老婆調進來,也能夠把他老婆掉出去。高思遠想,這個道理,他是知道的。再者,政府辦是學校的核心部門,幾乎每一個局機關都要跟政府辦打交道。拉到了餘元,就等於在全市的陣地上樹立了一面旗幟。
後來的事實證明,高思遠此舉是英明的。餘元幫高思遠撐起了政府人緣關係的半壁江山。餘元本人本來就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在政府人緣很好。只是沒有後臺,做政工室主任做了五年,一直沒動過。
高思遠有一次跟他說:“餘元大哥啊,我不當市長的時候,起碼要推薦你當一個局長,我說到做到!”
餘元肯定是很相信高思遠的。高思遠不用他花費任何的金錢和心思,就主動地把他老婆調到了市一中,他能不相信高思遠、不感謝高思遠嗎?
後來高思遠真的做到了。當高思遠當上市長的時候,高思遠第一個提議他當上了教育局局長!
這是後話,先不累述。
送走了餘元以後,高思遠打電話請來了他的老師胡慶陽。
高思遠說:“老師,怎麼很久不聯繫我啊?是身體還沒恢復,還是什麼其它的原因?”胡慶陽說:“思遠啊,你是要我說實話呢,還是說假話?”
高思遠說:“老師,你怎麼這麼問呢?我當然希望聽到您的實話啊?聽假話有什麼意思呢?你說是吧?”
胡慶陽說:“說句實在話,我是真的挺佩服你的。上級領導安排你當這個代市長,也是正確的。”
高思遠一邊沏茶,一邊說:“老師,你說什麼呢?”
胡慶陽繼續說:“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就沒有什麼好隱瞞了。我是真的很佩服你的膽略和勇氣。”
高思遠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但是,高思遠不可能在老師面前承認這麼一回事。
高思遠說:“老師,你說到哪裡去了?我永遠都是您的學生!”
胡慶陽說:“你比成身正更適合當市長!”
高思遠連忙扶了胡慶陽一下,說:“老師,你喝醉了!”
胡慶陽一把推開高思遠,說:“我沒醉,我真的沒喝醉!現在我想通了,這些人都是幹什麼的?有奶便是娘!你給他奶喝,你就是他們的親孃!”
高思遠聽他這麼說,見話已經說明白了,就說:“本來就是這樣的。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人活着就是爲了個人價值和社會價值的完美統一。光有社會價值有屁用啊,還必須得體現個人價值。說得明白一點,就是自己在努力工作的時候,得必須能撈點好處。要不然,動力在哪裡呢?積極性在哪裡呢?”
胡慶陽顯然沒醉:“思遠啊,其實,你在學生時代,我就知道你會有今天的成就,以後還會更好。”
高思遠扶着胡慶陽說:“老師,您說什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