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清楚,我清楚。”文東淡淡道,“聽說延邊有個洪亮集團,很有些路子,我人在京都,也沒空到處兒跑,老頭子寬得也嚴,所以向老弟打聽一下洪亮集團的來頭。”
林小冬心中一動,聽文東口吻淡然,但從高軒那裡得知,這廝是個用軟刀子殺人的貨,現在洪亮集團的底細他也沒有摸明白,如果文東能出手,那就好辦得多了。
“洪亮集團的老闆叫魏洪亮,早年是靠放高利貸發家的,關係很厚,據我所知,市府一把手跟他的交情不錯,跟市公安局等要害部門也有來往,還有着人大代表、政協委員的光環,在延邊算是個名人,有人說他在省裡也有人罩着,是不是有這個情況,不得而知。”
文東笑了笑:“這麼說,這個工程還是有些貓膩的了。”
林小冬實事求是道:“有沒有貓膩還沒發現,畢竟纔剛剛競過標,從競標的程序來看,沒有任何的問題。”
文東微微點了點頭:“兄弟,明人不說暗話,這一次我很不爽。老焦跟我說過,他是受到了洪亮集團的威脅。”
林小冬眉頭也是一皺:“這個情況我不清楚,沒有人反映過來。”
文東道:“兄弟,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林小冬坦然道:“能幫三哥的忙,我很榮幸。”
文東擺了擺手:“你我之間就不用說這些虛頭八腦的話了,區區一個魏洪亮,想弄死他很容易,不過我不方便出面,所以麻煩老弟給我盯緊些。”
林小冬立即道:“這個沒問題。這也在我的職責範圍之內。”
文東笑了起來:“老弟,我會承你這個情的。”
林小冬道:“我說的是事實,至於什麼承情之類的話,三哥要是當我是兄弟,就不要說這些了。”
文東拍了拍林小冬的肩膀道:“是我見外了。對了,我聽說你女兒出了點狀況,好在沒什麼危險,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
“三哥的消息很靈通,已經沒事了。”
“小冬啊,三哥有句話,不知道中聽不中聽。”
“三哥請說。”
“你的個性還是不夠強硬,有的時候人就要霸氣,讓人聽到你的名字就不敢亂來。這一點尤其表現在官場之中,常言道,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啊。”文東淡淡道,“你到延邊任職,我在我們家老頭子那裡也聽到了一些背後的事情,延邊似乎有點問題,你要勇於揭開這個蓋子。”
林小冬微微一呆,他倒是沒去想那麼多,他的這次幹部交流,老爺子沒有發表什麼見解,一切順其自然,所以他也沒有多想,文東的父親在中紀委,這個消息自然是可靠的了,想到自己搞的同級監督很受省紀委的支持,這是不是也是一個信號呢?
文東又道:“你的故事二哥跟我說起過一些,和善固然好,但你也別忘了,岑主席在退下來之前可是有名的強硬派啊,這塊牌子你可不能給毀了。”
林小冬微微一驚。文東說的不錯,林小冬雖然有岑老爺子孫子的這個身份,但是從小他就是在社會底層長大的,要說眼界,自然比不了阮遠航、文東他們,而在他的內心裡,也沒覺得自己這個身份有多了不起,在大多的時候,考慮問題也是以事論事,雖然有一些佈局方面的設想,但是付諸於行動的還比較少。
這幾年,他的步伐也算比較快,在這個過程中,隨遇而安的心理佔據了很大一部分,要說怎麼積極進取,主要還是從工作這一塊作爲出發點,資源並沒有能夠得到很大程度上的發揮。
老爺子自然是盼望着自己將來能夠有高的建樹的,從升遷的角度來說,以他的年紀到這一步,不算慢,但是如何把自己輾轉於各地區的人脈關係經營放大,這纔是最重要的。
一念瘃此,林小冬的後背頓時沁出了一股涼意,過於順利的路程讓他失去了爭鬥之心,當即道:“三哥,謝謝你的教誨。”
“教誨個屁啊。”文東呵呵一笑,“誰不希望自己人能夠走得更遠站得更高?說得現實點,朝中有人好辦事,遠航和我這輩子註定與政治無緣,將來還要靠你和高軒這幫兄弟來支撐。高軒衝勁大,沉穩不足,而你則是過於沉穩,有些老氣橫秋,需要互補。”
林小冬咧嘴一笑:“三哥的話我記住了,三哥,以後還請你多指點。”
文東笑了笑:“搞定洪亮集團,這事對你就是一個考驗,也是一個墊腳石,明白嗎?”
風雨中走來,風雨中離去。二者的心境卻是不大一樣,說脫胎換骨有些誇張,可是林小冬的心裡卻隱隱生出一絲爭雄之意,是的,老爺子賦予了厚望,自己個人得失事小,怎麼也要爲老爺子爭這口氣。
所以在離開惠園之後,林小冬就打了電話給老爺子。
接到林小冬的電話,老爺子的心情很不錯,當聽說林小冬在京都的時候,老爺子的眼睛就瞪起來了:“回來幾天纔打電話給我?你想造反吶?”
林小冬笑着道:“爺爺,我回來這幾天是有事情,才忙完,想向您彙報一下呢,要不我和清漪帶昊昊過去看您?”
有了岑昊這個擋箭牌,老爺子火氣頓消:“這麼大的雨,帶孩子跑來跑去幹什麼?別受了涼了,我去融居吧。”
林小冬低聲道:“爺爺,您也要注意身體。”
“知道了。”老爺子說的隨性,心裡卻是一熱,這麼多年,也有不少人要他注意身體,可是來自於家人的叮囑除了女兒九九以外,鮮有他人,在這位強硬的老人內心深處,也渴望着家庭的溫暖。可是兒子的英年早逝,女婿的爲國捐軀,這些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慘劇,對他的打擊可想而知,如果沒有林小冬的突然出現,沒有昊昊的適時出生,老爺子沒有了精神支柱,恐怕真的是生無可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