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夏天,說不上飢寒交迫,但是絕對算得上飢渴交迫,十塊錢,估計連一天的礦泉水都不夠。
殘酷,相當的殘酷。
陳敢跟所有人一樣,在臨州市的長運汽車站下車,然後再用小麪包車分流,等到他下車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就是在市中心的一條馬路上。
操蛋,烈日炎炎,下車還沒一分鐘,陳敢就有些受不了了,他趕緊跑到樹蔭下,想了想,又快步的跑到對面的一個小賣部。
“老闆,來包五塊錢的煙,一瓶礦泉水,再來個打火機。”
好傢伙,一口氣直接用了七塊,拽着老闆找零的三個硬幣,陳敢都懶得去想了,先在樹蔭下點燃了一根菸,又喝了一口水,這纔開始細細的思索起來。
孃的,該去做些什麼呢?
的確,讓一個失去工作的年輕人好好的策劃一下斟酌一番,有時候你都不知道幹嘛,更何況是現在的突然襲擊,而且還是在沒有任何落腳點身無分文的情況下,當然,如果說十塊錢也算是經費,那當沒說。
本錢沒有,肯定是不行的,那麼,就只能另闢捷徑了。
不過,不管怎樣,這吃喝拉拉總要解決吧?拉倒沒什麼,找到沒人的地方,直接放掉就是了,更何況大街上的肯德基麥當勞必勝客,大把的好廁所等着你呢,沒人管。
可這吃。
偷,不行,搶,先不說行不行,被人打死都不帶冤枉的。
陳敢當即放棄,臭小子想了想,眉頭一喜,點燃了一根菸,朝着前面的一個湘菜館走了過去。
沒錯,對於湘菜館,陳敢是情有獨鍾啊。
這是一家位於材料批發市場的湘菜館,條件一般,還算乾淨,可人特別多。
陳敢打量了一番,有些人滿爲患的樣子,他不急於走進,反而是再次的打量,終於,他將目標放在了一個打電話的中年大叔身上。
陳敢走了過去,人畜無害的笑了笑,“叔,位置擠,搭個桌怎麼樣?”
中年大叔很是和氣,說沒事。
陳敢當即坐了下來,然後吆喝了一聲服務員,拿過菜單一看,大大方方的說道:“來個鐵板牛肉,再來條紅燒魚。”
說完,直接給中年大叔遞過去了一根菸,“叔,抽一根!”
中年大叔也不客氣,接過點燃,說道:“小兄弟,來搞批發?”
陳敢嗯了一聲,“我老爸生意忙,讓我過來。”
說完,假裝很驚喜的說道:“叔,你也是江州市人吧?”
“對啊!”
“我說呢,一聽你聲音就知道。”陳敢顯得很興奮,而事實上,這個混蛋從一進門的時候就在打量人,一是摸清楚脾氣秉性,所謂相由心生,這多少是能看的出來,再一個,那就是聽聲音,這個時候,他急需要一個老鄉,而很明顯,這個中年大叔就是他的目標,看面相,這是一個和氣豪爽的人,加上又帶有江州市的方言,這是不二的選擇啊。
陳敢客氣了起來,給中年大叔倒了茶,“叔,你做什麼生意的啊?”
“塑料管,下水道線管都做!”
中年大叔說道。
陳敢當即說道:“叔,我爸搞的是裝修啊,哦,對了,叔,農村的房子你也搞吧?”
“當然啊,我主要就是做農村建設的,新農村建設。”
“哎呀,叔,那太好了,不說假的,我們江州市城南那一片你知道吧?”
“知道啊,聽說要搞城市建設了。”
“沒錯啊,叔,我爸將那邊的裝修工程都搞好了呢,現在啊,就差管道方面的裝修,叔,這一次真是緣分。”
那中年大叔一聽,頓時來了興趣,“你是說,你老爸接下了那片的工程?”
“是啊!”
“不是還沒有定下來嗎?”
“內部已經接下了,其實這個啊,大家都知道,投標什麼的,那都是假的,我爸自己能做室內裝修,底下也有人,就是這下水道跟線管的佈局有些不懂,說真的,叔,如果你材料好,手藝也行,手底下人也多的話,那真是一個不錯的合作伙伴,看叔這人,我感覺靠譜。”
陳敢,誇讚了一句。
“瞧你說的。”
中年大叔趕緊給陳敢遞過來一根菸,不管成不成,四海之內皆兄弟嘛,更何況還是江州市人,這可騙不了的,方言擺在這呢。
這一時半會也不可能學會啊,更何況江州市的方言也比較的難懂。
這個時候,中年大叔的菜已經上來了,是個很清爽的豆腐乾絲。
中年大叔將筷子一把給遞了過來,“來來來,小兄弟,一起吃。”
“這,叔,這多不好意思啊!”
陳敢假裝推遲,這個時候,他其實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來來來,客氣啥,出門就是朋友,老鄉更應該多幫忙,不管成不成,一頓飯而已的事。”
中年大叔十分的客氣。
陳敢當即說道:“叔,那既然這樣,這頓飯,算我的,服務員,再來一個鮎魚燒豆腐,趕緊的,放辣一點。”
說完,又看着中年大叔,“叔,辣你吃得慣吧?”
“沒事沒事!不過,這飯,必須我請!”
“叔,這你就太見外了。”陳敢說着話,又吆喝了一下服務員,“給我來包煙,挑好的拿啊。”
不一會兒,這服務員又拿了一包精裝的黃鶴樓滿天星。
陳敢也沒客氣,直接拆開,遞給了中年大叔。
中年大叔那就一個激動啊,兩人就着小酒,就熱乎乎的吃了起來。
陳敢大口抽菸大口酒,“叔,你知道不,我爸這人啊,跟我說,說生意這東西,就是從陌生而來的,我爸以前殺豬,可就是因爲一次外出遇到一個陌生人,然後,帶着我爸走上了這條路,現在,我爸生意也不算大,可也還好,所以,我爸經常跟我說,出門,就得交朋友,必須交,來,叔,咱們走一個!”
“來來來!對了,小兄弟,叔叫張建華,你的名字……”
“叔,我叫陳敢,你叫我小敢就行了,來,叔,咱們喝!”
兩人聊的不亦樂乎,酒過三巡,都已經有些微醉了。
這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這才作罷,陳敢打着飽嗝,又叫來了服務員,拿着紙筆寫下了一串號碼,遞給了中年大叔,“叔,上面這個是我的號碼,你拿着。”
中年大叔接過,陳敢又大聲的來了一句,“服務員,算下多少錢,買單!”
“小敢,瞧你,說了,這頓飯,叔請!”
“叔,這可不行,你大我小,必須我的。”陳敢爭論了起來。
“算我的。”
“算我的。”陳敢說着話,直接去摸空癟癟的口袋了。
可中年大叔的速度更快,直接掏出了一個皮夾子,從裡面抽出了三張百元大鈔,“服務員,拿着。”
“叔,你看這……”
“沒事,沒事!”
“叔,那說好了,下次,下次我請,必須的。”
“行行行,下次你請!”
中年大叔樂呵呵的笑着。
陳敢勾着中年大叔的肩膀,走到了門口,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猛的說道:“哎呀,你看,這跟叔一聊天,都差點忘記大事了,我還要去拿材料,家裡那一片小工程還等着用呢。”
“這大事,你趕緊的,不用陪叔了。”
“叔,那我先走了啊。”
“悠着點啊,車車車!”中年大叔望着陳敢通過馬路的背影,欣慰的笑了,孃的,怎麼自己就生不出這樣一個好兒子呢。
臭小子穿過馬路,到了對面,還衝着中年大叔揮了揮手,心中暗道:“叔,你真是一個好人,可惜我給你的號碼是空號。”
湘菜館裡面緩緩的走出了一個人,長相很普通,三十來歲,剛纔,他就坐在陳敢跟中年大叔旁邊的位置上,可憐巴巴的只點了一個麻婆豆腐,他彆着藍牙耳機,此時心中還翻騰不已呢。
這小子,也太能演了吧,就這樣敲了別人一頓狠的,而且是敲的人心甘情願。
讓別人請客,還是第一次見的陌生人,這不算違規吧?
沒錯,剛剛走出來的這個人,就是徐衛國等人安排保護跟監視參賽者的,他每天的經費只有二十塊,要是超出,算自己的。
天啊,臭小子吃香喝辣,自己只能吃麻婆豆腐,這個世界好不公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