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二壯對範老闆不再有絲毫興趣,不一會,那邊就吆五喝六地划起拳來,不但三個喇叭男劃,兩個女的也不示弱,一樣“哥倆好”“滿堂紅”的劃得特別起勁,輸了也不賴賬,拿起酒瓶子直接對口吹。
所幸小餐館食客不多,不然都得被嚇跑。
三姐趁着範鴻宇去廚房那邊打飯的機會,壓低聲音對他說道:“範老闆,千萬別惹他們,兇着呢……”
如果不是那種曖昧的眼神,範鴻宇倒要認爲她很厚道了。
看來高潔的警告非常有道理,這還沒公佈縣長的身份,就有人緊着要“排隊”了。不過在範鴻宇眼裡,三姐是個不錯的談話對象,話多,又開着餐館,消息靈通。待會等客人們走了,三姐閒下來,倒是可以好好跟她聊聊,應該會有“猛料”爆出來。
當然,不能引起“三姐夫”的誤會。
這個得注意一下。
吃吃喝喝正熱鬧,又有客人進門,一男二女。男的瘦瘦高高,約莫三十歲左右,衣着打扮很規矩,白襯衫黑西褲,當然做工和料子都比較粗糙,比範縣長平日去首都出差,出席公共場合穿的那套“行頭”還要“大路貨”,看上去也比較舊了,襯衣領子都有點捲了起來。
兩個女子較爲年輕,一個二十六七歲左右,另一個看上去不到二十歲,很是稚嫩,衣着打扮也很是樸素,不過長相周正,看上去比那邊的兩個喇叭女順眼多了。
見到那個青年男子,範鴻宇不由微微一愣。
熟人!
嚴格來說,是範鴻宇認識他,他不見得認識範鴻宇。
這個青年男子。正是齊河“圍堵事件”的主角之一。範鴻宇陪着尤利民趕到齊河市的時候。有人站在汽車頂上慷慨激昂地發表演說,正是眼前這位瘦高個的男子。範鴻宇對他印象比較深刻。後來農場職工推舉代表和榮啓高“談判”,此人是代表之一,名字很有意思。叫“杜雙魚”,倒像是水邊長大的人。
不過杜雙魚的性格,和他瘦高的外表一點不搭界,相當衝動。要不也不會爬到汽車頂上去演講。和榮啓高談判的時候,也數他言辭最爲激烈。
當時範鴻宇跟在尤利民身邊,杜雙魚和榮啓高談得起勁,連省長都不怎麼“瞧得上眼”,更不要說默默無聲的範秘書了,估計杜雙魚連正眼都不曾在範秘書臉上瞄過。
卻不知杜雙魚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老闆娘,給我們炒個雞蛋,一盤土豆絲,一個三鮮湯。”跟杜雙魚在一起的那個年紀較大的少婦對三姐說道,神態語氣都是斯斯文文的。點完菜又加上一句:“麻煩你快點,我們要搭車去洪州。待會班車就到了。”
“好嘞好嘞,你們先坐,飯菜馬上就好。”
見又來了客人,三姐笑得兩隻眼睛都眯了起來,一迭聲地答應。
三人在另一張桌子前坐了下來。
範鴻宇已經吃完了飯,也不急着走,端起茶杯,一口一口喝着,饒有興趣地打量着杜雙魚和他的同伴。這三位在範縣長眼裡,可比葛二壯他們順眼得多了。卻不知道他們搭車去洪州做什麼。
十原鎮也算是交通要道,由雲湖發往南方的班車,一般都要經過這裡。齊河發往洪州的班車,走國道線,不經過十原鎮。
瞧杜雙魚的樣子,確實沒認出範鴻宇來。
範鴻宇今天的裝扮,就不像是個政府幹部,更不像是省裡來的幹部。
“雙魚,洪州是大城市,你去那裡一定要小心,找到工作了,記得給家裡打電話,不要讓我們擔心。”
斯文少婦說道,語氣甚是不捨,伸手給杜雙魚整了一下捲曲的領子,滿眼都是盈盈愛意。看上去,她應該是杜雙魚的妻子。
“嗯。”
杜雙魚點了點頭,不多話,和他的“公衆形象”大相徑庭。
“哥,爲什麼他們要抓你啊,你又沒幹什麼壞事……”
另一個年輕姑娘便滿腹委屈地說道,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瞧她的樣子,不到二十歲,和杜雙魚一樣,身材單單瘦瘦的,長相很是秀氣。
“珊珊……”
少婦大急,連連朝少女擺手,顯見得珊珊說錯話了。
珊珊嚇得一下掩住了嘴,很驚慌地四處張望,似乎生怕自己剛纔說的話被人聽到了。
“雙魚?你叫雙魚?”
正在喝着啤酒的葛二壯忽然站起身來,雙眼瞪得像牛蛋一樣,逼視着杜雙魚,滿嘴酒氣亂噴。飯桌旁七零八落的丟了一地的啤酒瓶,這幾位喝得不少。
杜雙魚有點莫名其妙,點了點頭,說道:“嗯,你是哪位?”
珊珊見了葛二壯血紅的雙眼,有點害怕,情不自禁地往後縮了縮身子。
葛二壯不答,繼續逼視杜雙魚,問道:“你是不是姓杜,朝陽農場的?”
杜雙魚尚未答話,他愛人就連忙說道:“不是不是,我們不是農場的,我們是二週的……”
明顯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
十原鎮這邊的人,對朝陽農場的職工可不友好。當然,也沒有到“人人喊打”的地步。畢竟還在同一個國度,也不是過去時代的宗族大戰,參與械鬥的人終歸是少數。否則,他們說什麼都不會到十原鎮來搭車,“自投羅網”,寧願多花點時間,去雲湖縣城搭車。
但葛二壯一看就是個二流子,杜雙魚的愛人怕惹上什麼麻煩。
“他媽的,哄誰呢?”
葛二壯就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頓時杯盤碗盞都跳了起來,叮叮噹噹響個不停。
大夥都嚇了一跳。
“怎麼啦怎麼啦,二壯?又怎麼啦?你可千萬別在我這裡打架啊,三姐求你了,我沒得罪你啊……”
三姐聞聲跑了出來。一迭聲地說道。臉都變色了。這要是在她店裡打起來。罈罈罐罐的打得稀巴爛,找誰賠去?
葛二壯可不會賠她。
葛二壯理都不理她,只管盯住了杜雙魚,冷笑連連:“嘿嘿。你就是杜雙魚吧?我聽說過你,大名鼎鼎啊。聽說你們農場三大隊,你算條好漢,每次打架。都是你在背後鼓勁。前些天去市裡鬧,向省裡的大腦殼告狀,都是你挑頭的吧?嘿嘿,了不起啊!我他媽還以爲是個多厲害的人物呢,原來是個幹猴子,渾身上下沒四兩肉。就你這樣的,也能當大哥?”
“你是誰?”
杜雙魚臉色一變,站了起來,警惕地問道。
“我是誰?你他媽連我都不認識?爺爺我就是葛二壯!你們農場那批王八蛋,全都是我的兄弟放倒的。前幾天住院那幾個。有一個就是二壯哥我親手砍的。媽的,沒砍死他。算他運氣好!”
“你就是葛二壯?”
杜雙魚顯然也聽說過葛二壯的“名頭”,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無巧不巧的碰上了。
“沒錯,我就是葛二壯!怎麼樣,嚇尿了吧?”
葛二壯趾高氣揚地叫道。
範鴻宇不由微微蹙了一下眉頭。
“不對。你怎麼還在這裡?”
杜雙魚有點奇怪地問道。
“哈哈,這話稀奇了,爺爺我就是十原人,我爲什麼不能在這裡?倒是你杜雙魚,你要是一輩子做縮頭烏龜,躲在你們那個鳥農場,老子也不去找你的麻煩。你小子狗膽包天,還敢跑到十原來?那不是自己找死嗎?老子今天就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說着,順手拿起了桌面上的啤酒瓶,在手裡一敲一敲的,神色猙獰。
杜雙魚臉色鐵青,眼裡怒火閃耀,冷冷說道:“我就知道那些個當官的講話從來不算數。答應我們要嚴懲兇手,講話就像放屁一樣!”
杜雙魚代表農場職工和省委領導“談判”的時候,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嚴懲打人兇手。杜雙魚雖然沒和葛二壯見過面,卻也聽過他的“大名”,知道他是十原鎮最大的“流氓頭子”。好幾次十原區的村民和和農場職工打架,都請過十原鎮的流氓阿飛參與鬥毆。這些流氓阿飛可不是普通村民,打架下得狠手,砍刀火槍什麼的,都敢用。
前幾天被打成重傷住院的那三個農場職工,就是被流氓阿飛砍的。
原以爲省委一把親自承諾,這些流氓阿飛早該被抓走了,不想最大的流氓頭子葛二壯還在這裡耀武揚威,一點事都沒有。
“嘿嘿,杜雙魚,你他媽的就不是個好漢,看你那個死樣子,也不像是個有卵子的,一副娘娘腔。你小子要是有種,就該明刀明槍。媽的,老子最恨的就是背後捅刀子的雜種!你跟老子明刀明槍來,砍死我算你有本事。他媽的找當官的大腦殼告狀,算什麼本事?你以爲那些當官的真會幫着你們農場?也不打聽打聽,我葛二壯是什麼人,不要說在這十原鎮,就算在雲湖縣,誰他媽敢抓我?老子砍死他全家!”
葛二壯冷笑連連,滿臉暴戾之色。
“杜雙魚,今天你是自己找死,算你倒黴。既然來了,就不用走了……哎,不要說老子沒給你機會,你現在跪下來,給老子磕三個響頭,叫三聲爺爺,老子就放你一馬。不然,你今天要是能夠全手全腳走出十原鎮,我他媽跟你姓!老子不姓葛,跟你姓杜!他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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