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發覺,袁其僕對於新房表現的很滿意,也很高興,但是張華卻始終沒有像袁其僕那樣的驚喜,仍然顯得心事重重。
袁其僕也發現了張華的沉默,就說道:“怎麼樣啊張院長,滿意嗎?”
張華聽袁其僕跟自己叫張院長,就怪嗔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她始終沒有對房子進行評價,而是轉頭看着江帆說道:“江書記,這個房子裝修多少錢,我們攤。”
江帆說:“還沒算,這個你們就不用操心了,我辦吧。”
袁其僕看了看江帆,說道:“真的不用我們管?”
江帆說:“不用。”
袁其僕說:“那哪行?不能給你找事。”
江帆說:“您放心,咱們這一個單元都是統一裝修的,統一買的裝修材料,便宜,沒花幾個錢,我不會爲這麼一點小事去犯錯誤的,不過傢俱要你們自己選,這個我就不能越庖代俎了。”
袁其僕聽他這麼說,就點點頭,都是聰明人,有些事彼此明白就行了。
袁其僕轉了一圈,依然興致勃勃地說道:“傢俱的選擇和房間的佈置也不用我操心,這是女主人的事,我只管出錢就是了。”
江帆看着張華,張華裝沒聽見似的低頭打量着地磚的顏色,袁其僕走到她跟前,也低頭往下看,說道:“我喜歡這個地板磚的顏色,亮堂,素淨,配什麼顏色的傢俱都好看。”
江帆說:“是啊,當初老肖和長宜拿回來三塊地磚的顏色,最後我們敲定還是用這個顏色,大方,素淨,跟任何顏色的傢俱都搭。”
張華擡頭看着江帆,說道:“你真是費心了。”
不知爲什麼,江帆感覺張華話裡有話,似乎有雙關語的意思,他尷尬地笑了一下,沒再說什麼。
晚上,江帆在閬諸宴請袁其僕和張華,他叫來彭長宜作陪,只有他們四個人。
袁其僕很高興,畢竟,在閬諸,張華也算有了住房,這也去了他的一塊心病,因爲北京的房子,兩個子女讓他不省心,江帆等於給他解決了一個家庭難題,儘管張華有一百個不甘心,她也沒辦法,眼前,這是最好的結果。
早就在頭要房的時候,江帆就跟袁其僕和張華講清了部隊房子的性質,有這樣的好機會,而且出錢也不多,張華也沒表示反對,畢竟,這個房子在目前對於她來說,也算是權宜之計。
袁其僕在酒桌上透露,他和張華已於元旦領了結婚證,如果沒有閬諸這個房子,他也是不敢領這個結婚證的,直到江帆的房子有了確切消息,他們纔敢領證結婚。
袁其僕嘆了一口氣,看着江帆和彭長宜說道:“我是誰都不想委屈,不想委屈孩子,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女人。單位屬於我的那一套住房不算數,將來我沒了,房子即便不退給單位,也是要拿錢買下的,因爲老子的福利子女不可能繼承,這個事我已經跟孩子們說得明明白白的了,屬於我和原來老伴兒的遺產只有一套住房,我也給孩子們了,所以,我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住房,小江你們能在這個時候想到我,真是爲我解了燃眉之急。”
江帆不理解袁其僕爲什麼說這樣的話,好像沒有房子張華就不跟他結婚似的,但他不能細問,他看一眼張華,就見張華的眼裡有一抹深深的哀愁。
丁一沒聽江帆的勸告,第二天他們早早地就回到了北京,她參加了林老師的培訓班,江帆把她送到學校後,就去找樊文良去了。
當林老師見到她大腹便便的樣子時,驚訝地說道:“天哪?你快做媽媽了?”
丁一撫着肚子說道:“是的,兩個。”
林老師眼睛更加瞪圓了,驚喜地說道:“什麼?兩個!恭喜,恭喜你和江書記!”林稚君打量了她一會,然後又說道:“你這樣重的身子還來聽課,讓我很感動,你是不是要生了?”
“生不了,還有三個多月吧”
林稚君算了算,說道:“小丁,你的精神的確可嘉,也讓我很感動,但是,你懷着兩個寶寶,的確不大方便,江書記是什麼意思?”
丁一垂下眼簾,說道:“他當然不希望我來了,更不希望我報考……”
林稚君說:“嗯,他的不希望,也是出自對你和孩子的擔心,因爲,你之前不是……”
林稚君不往下說了。
丁一說:“是的,他就是擔心這個。可是,如果我今年不考的話,等孩子出生,我估計我更考不了了。”
林稚君笑了,說道:“你知道我是多大才拿到的博士文憑?40歲,評正高職的時候是42歲,所以,沒有晚的時候。”
丁一說:“您這話要是被他聽到,他就會以此天天成爲教材教導我了。”
“哈哈。”林稚君笑了,說道:“說明他是愛你、愛孩子。”
“是——”丁一擡起頭,看着林稚君,說:“林老師,我能堅持就會堅持到底的,如果堅持不了,我……也許就會……”
林稚君用手摸着她的肩膀,說道:“小丁,我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的,別硬堅持,懷一個孩子都是很辛苦的事情,別說你還懷了兩個,這不是兒戲,要多注意纔是,你可能現在還不顯,越到後期越辛苦,我那個時候,雙腳都腫的穿不進去鞋子。”
“嗯。”丁一低下了頭。
上午,丁一坐在教室裡,的確感到腰痠背痛,加之林老師的耐心開導,她考學的決心,慢慢被沖淡了許多,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下課了,丁一扶着桌子站了起來,林稚君走過去,給她倒了一杯熱水,說道:“怎麼樣?累不累?”
丁一喝着水,說道:“就是腰痠。”
林稚君笑了,說道:“兩個小傢伙累你,腰不酸就怪了,江帆已經在外面等你了。”
“啊?他來了?”
“他早就來了。”
“那他……”
“他不便打擾你學習,在我辦公室看片子呢。”
丁一猛喝了幾口,見好多同學圍住了林稚君,她就說道:“那您忙,我去找他。”丁一收拾好自己的書本,剛要轉身走,又轉過頭跟林稚君說:“林老師,也許……我明天來不了了,也許,我可能會錯失今年這個機會的……”
林稚君看着她沮喪的樣子,就拍着她的肩頭說道:“沒關係,我早就跟你說了,這裡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做媽媽要緊,帶好孩子要緊,這纔是你當前最重要的事情。”
丁一點點頭,走了出去。
江帆這個時候早就從林稚君辦公室出來了,他等在走廊裡,看到丁一出來了,就邁開長腿緊走了幾步,來到她的跟前,說道:“下課了?”
丁一說:“下課了。”
“還什麼時候來?”江帆問道。
丁一仰頭看着他,她料定他和林稚君已經交流過自己的情況,就說:“明天和下週六和週日兩天,其它時間自己複習,平時就看電視臺的空中課堂。”
“那還來嗎?”江帆問道。
“這個……”丁一猶豫了一下。
江帆接過她手裡的包,又幫她把衣服披上,說道:“你等等,我去跟林老師打聲招呼就走。”
丁一等在原地,等江帆走進教室,跟林稚君打完招呼,揮手走出教室的時候,林稚君送他到門口,丁一看着林稚君,再次跟恩師揮手致意,林稚君也沖走廊站着的她揮了揮手,然後返回教室,被其他同學圍住了。
江帆護着丁一上了車。
她坐進駕駛室,車裡很暖,似乎剛纔一直在發動中,她問道:“你沒熄火?”
江帆說:“剛纔發動着了,怕你們娘仨上來冷。怎麼樣,累不累?”
丁一想了想,如果她說累,正中江帆下懷,如果說不累,那是硬撐着,她靈機一動,說道:“餓了,想吃爸爸做的飯了,中午吃的自助餐,我們下課本來就很晚了,等把菜盛到盤裡的時候,差不多就涼了,還好,雞蛋湯是熱的。”
江帆仰頭大笑,說道:“剛纔媽媽還打來電話,說你這一天時間不短了,讓你提前下課,別聽了,坐一天受不了。”
“你怎麼說的?”
江帆一邊開車,一邊笑着說道:“我說你沒問題,那麼堅強的一個人,怎麼會累着,不會累着的,她是鐵人,有鋼鐵般的意志,鋼鐵般的身軀。”
“討厭。”丁一輕聲說道,怪嗔地看了她一眼:“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江帆說:“我把樊部長送回家,又在他家裡聊了一會,不放心你,沒回家,就直接到這裡來等你了。”
提到樊部長的家,想到他們養了那麼多的孩子,丁一立刻來了興趣,問道:“樊部長家是不是過年特別熱鬧?”
江帆說:“熱鬧倒是熱鬧,但是據梅主任講,遠不如從前熱鬧了,現在兩個孩子在美國,一個孩子當兵,兩個上大學的,一個大三,一個大四,最小的上初中,兩個大學生放寒假就沒閒着,一個在肯德基打工,一個在麥當勞打工,最小的那個初中生,跟兩個同學倒騰糖葫蘆,每天一大早就去取貨,然後顧不上回來吃早飯,就拿到廟會上去賣,一天據說能掙好幾十多塊錢,小丫頭的手都凍裂了。”
丁一驚訝地“啊”了一聲,說道:“他們是這樣教育孩子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