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被醫護人員急匆匆地推出了急診室,舒晴知道了檢查真相後,急得流出了眼淚。當看見彭長宜急匆匆推門而入的那一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撲進彭長宜的懷裡,哭出了聲:“是我,是我害了她……”
彭長宜抱住她,不停地拍着她的後背,安慰着說:“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老顧告訴我了,不怕,不怕,我們都回來了。”
“江書記也回來了?”舒晴睜着滿是淚水的眼睛看着他。
“是的,是的。”彭長宜捧着她的臉說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舒晴哭泣着說道:“剛開始的小肚子疼了一陣,後來不疼了,大夫說要觀察……現在……現在我……我嚇得我感覺不出自己來了,小丁……是因爲救我才……才跌倒,要不是她在背後抱我,我摔得會比她重……”
彭長宜無法想象,身體比丁一又高又重的舒晴倒在大肚子的她的身上會是什麼樣的結果!丁一,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子,總是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何況,這次是爲了救他彭長宜的孩子,只是,你怎麼就這麼傻,你怎麼就忘了自己的身子了?你懷的可是雙胞胎呀,那是江帆的命啊……
彭長宜不敢想下去了,他的心尖上早就傳來一陣疼痛……在他的內心裡,丁一,依然是最容易讓她心疼的那個人,只是小丁啊,你怎麼就不能讓科長省省心啊……
彭長宜的鼻子就是一酸,他把舒晴的頭抱在自己的胸膛前,撫摸着她的頭髮,不停地說道:“放心,她也會沒事的,好人有好報……”
這時,兩位醫護人員過來,將舒晴的病牀推到旁邊的一間屋子,舒晴不走,她說:“我哪兒都不去,我就在這裡,等着小丁平安地回來……”她在彭長宜的懷裡有些泣不成聲。
大夫跟彭長宜說道:“彭市長,這裡是急診區,不清靜,不利於您的夫人靜養……”
彭長宜點點頭,他將舒晴放回到病牀上,耐心地跟她說道:“小丁就是好了也不會回這個房間的,咱們到別的房間等她吧。”
舒晴拉着彭長宜的手,再次流出了眼淚……
此時的徐秀娟,也在這個醫院裡,接受骨科大夫的治療,她左小臂和腳踝骨折,只是,這裡的人們沒有一個會想起她來。
丁一見到江帆的那一刻,也和舒晴的表現一樣,眼淚奪眶而出,只是她沒有像舒晴那樣撲倒丈夫的懷裡,因爲,她正在輸液,而且旁邊有三四個大夫圍着她。
江帆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就看見她的胳膊上、臉上、甚至腳踝儀器監測夾的地方,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他眉頭緊皺,顧不上兒女情長,正在丁一旁邊觀察的是上次那位婦產科主任。
江帆問:“怎麼樣?”
婦產科主任示意江帆到外面去說。
江帆跟着大夫走了出來。
主任說:“不太好,您夫人下體見紅了。”
江帆的頭就是一蒙,急忙問道:“那怎麼辦?”
主任說:“我們現在給她用了保胎藥,所有設備都上了,兩臺儀器同時監測胎兒的胎心,密切觀察,只要不再繼續出血,胎兒就有救,如果……”
“如果怎麼樣?”江帆焦急地問道。
主任看着市委書記額上的一層汗珠,就艱難地說道:“也要有最壞的準備才行……”
江帆的眼圈立刻紅了,他扭過身,抓住自己的頭髮,在心底裡發出一句:“天哪——”
主任看見市委書記痛苦的樣子,也很爲難,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男人,就說:“江書記,眼下孕婦的心情也很重要,您不要把情緒傳染給她,要鼓勵她,增強她的信心,這,對於她目前來說至關重要啊!”
江帆雙手搓了搓臉,紅着眼睛,說道:“知道了。”
說完,他就轉身進了病房。
此刻,丁一正睜着兩隻含淚的眼睛,緊緊地盯着房門口,直到江帆進來了,她才擡手抹了一下眼睛,慌忙問道:“帆,孩子們到底怎樣?”
江帆的心就一陣絞痛,他極力保持自己鎮靜的神情,說道:“放心,主任說問題不大。”
“可是我下面見紅了呀……”丁一幾乎是哭着說出了這句話。
江帆的心更加疼痛不已,爲了掩飾自己,他俯下了身,在妻子的額頭上吻了一下,撫摸着她臉頰上的一處淤青,艱難地說:“還好,目前沒有大面積地持續出血,這樣問題就不大,但還要繼續觀察,我們再等幾個小時,如果不行的話就轉院,我已經通知院方做好轉院的準備了,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救我們的孩子,哪怕付出任何代價我都不怕!”
丁一的眼淚一下子就奔涌而出,她泣不成聲,背過臉去。
江帆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眼淚,滴在妻子的手上。旁邊的醫護人員都默默地轉過身,看着儀器上數字的變化。
江帆見丁一淚流不止,就想起她失去第一個孩子時那種絕望的表情,心就更加的難過,他扳過妻子的臉,給她抹去眼角的淚水,輕聲說道:“寶貝,別傷心,你要放鬆,不能過分緊張,你一緊張,咱們的孩子就會緊張,你難過,他們也會難過,這樣,反而對他們不好,本應該能保住他們,因爲你的情緒原因,反而會害了他們……”
丁一聽他這麼說,立刻就止住抽泣,她看着江帆,哽咽着說道:“好,我不緊張,也不難過,都怪我,怪我看見你後……就……”說到這裡,她用另一隻手,擦乾了眼淚,還衝着江帆“呵呵”笑了一下。
天哪!江帆就感覺自己內心就像被什麼人抓住似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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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儀器旁邊的兩個醫護人員也默默地擦了一下眼角。
江帆忽然想起什麼,他的目光就開始四處搜尋,直到看見了牀下面他給丁一買的那雙防滑的棉拖鞋,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在半路上就想,今天丁一去單位講課,肯定是因爲顧及自己的形象,沒有穿棉鞋,沒想到她穿了棉拖,而且這雙棉拖是牛筋底子,就是踩在冰上,也是不容易滑倒的,除非受到衝擊。
丁一知道江帆目光的含義,她擦了一把眼淚,說道:“是那臺階太滑了,我們都沒準備,就都摔倒了……”
江帆坐在她的牀邊,撫摸着她手上的瘀傷說道:“我知道,我知道。”
丁一內疚無比:“帆,我總是……總是出這樣的差錯,萬一,萬一我的孩子……”
她泣不成聲,說不下去了。
江帆低下頭,給她擦乾眼淚,說道:“你看,怎麼又這樣想了?剛說要堅強,要放鬆,不要緊張,這麼一會就忘了?放心,不會有事的,孩子不會有事,有我在,就有孩子們在,要堅強,一定要堅強,你是媽媽,媽媽眼下的責任是什麼?就是要帶着我們的孩子們一塊度過這次風險。你閉上眼睛休息一會,一切交給我好嗎,你只有好好休息了,才能讓孩子們在你肚子裡安靜,他們安靜了,就不跟你搗亂了,聽話。”
丁一含淚點點頭,把臉微微扭向裡側,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彭長宜安頓好舒晴後,就過來看丁一了。他默默地站在江帆的後面,越過江帆的肩頭,就看見丁一似乎睡着了,她的臉慘白如雪,臉上還掛着淚珠,江帆靜靜地握着丁一的手,放在自己的腮下,一動不動。
彭長宜輕輕嘆了口氣,他什麼都沒說,默默地轉過身就要走。
“長宜。”
江帆輕輕叫了他一聲。
彭長宜聽見後,又轉回身,看着江帆。
江帆輕輕放下丁一的手,將她的手塞進被子裡,又給她抹去眼角的淚珠,這才輕輕起身,走出病房。
彭長宜隨江帆走了出來。
江帆坐在走廊的長椅子上,他頭靠在牆上,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長宜,有煙嗎?”
彭長宜一愣,江帆剛來亢州的時候是抽菸的,但是他後來戒了,自打戒了後,彭長宜從未見他再沾過煙,他知道此時的江帆,也許比丁一更無助。他想了想說:“我去給你找。”
江帆擺擺手,半天才說:“長宜,你說我是不是命裡就該絕後?”
彭長宜四下看了看,還好,眼下是夜裡,走廊沒有別人,他說道:“您別多想,這次事故不像一個意外,跟命沒有關係。”
“什麼?”江帆立刻睜開眼睛,扭過頭看着彭長宜。
彭長宜緊挨着他坐下了,說道:“據老顧講,他吃完飯後就回到車裡休息,他看見一個服務員用滴答水的拖布反覆擦大理石的臺階,當時他就尋思,這滴水成冰的夜晚,客人滑倒怎麼辦?正想着,小丁她們倆吃完飯後就走了出來,小丁跟老闆娘早就認識,她們寒暄了幾句後,舒晴帶頭走下臺階,她是第一個摔倒的人,在快要倒下的時候,被後面的小丁抱住了,怎奈臺階太滑,舒晴根本站不住,小丁又從後面抱住她,所以,她們倆就倒在了一起,這個時候,老闆娘本能地想抱住她們,不讓她們摔倒,怎奈,那麼多人的分量,她哪兒撐得住,就這樣,三個人滾倒在一起,舒晴見了我就哭,說是小丁救了她,如果不是救她,小丁不會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