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林說:“老石不是跟柴市長去日本考察去了嗎?”
魏克勤點點頭,省農業廳組織了一個考察團,去日本考察農業觀光項目,副市長柴長春帶着閬諸四個有農業觀光項目的縣長去了。
彭長宜一行走出縣委大院,副書記老劉跟他們一一握手,說:“彭書記,魏市長,丁臺長,我今天就不陪你們了,我早上剛一上班就跟郝書記請假了,中午要回老家給老母親過生日。”
郝林也說:“是啊,他早上聽說老魏和記者要來,就跑來跟我請假了,說中午不能陪領導吃飯了。”
彭長宜聽後說:“那就趕緊回去吧,時間不早了。”彭長宜說完,看見宣傳部李部長坐上了魏克勤的車,他就跟後面的丁一說道:“小丁,來,坐我的車吧。”
丁一立刻就跑了過來,坐上了彭長宜的車。
郝林過來,扒着彭長宜的車窗說道:“彭書記,要不我派個司機給您開車?”
彭長宜說:“不用,我喝酒不耽誤開車。”
郝林笑了,就說道:“我頭前給您帶路。”
彭長宜跟在郝林車的後面,駛出大院,魏克勤的車跟在他的後面。
坐在車上,彭長宜見丁一不說話,就問道:“我是不是攪亂了你的工作?”
丁一笑了,說道:“沒有,其實,憑着我對陽新這點事的瞭解,就是不來現場,拍個片子也是沒問題的,老魏非讓我實地來感觸一下,實在推不過去了,就來了。”
彭長宜說:“老魏讓你實地感觸一下一點都沒錯,記者,不身臨其境怎麼能做出讓觀衆感同身受的電視節目?”
丁一笑着看着他,說:“呵呵,對不起,是我錯了。”
彭長宜也笑着說:“認錯態度倒是蠻好、蠻及時的。”
丁一說:“我是一時糊塗,忘了傾訴的對象是誰了,市委書記副書記,主管組織、宣傳的領導,不挨批等什麼?”
“哈哈。”彭長宜開心地大笑,說道:“小丁,說真的,自從認識你以來,像剛纔那些話,我還真沒聽你說過,在我印象中,你是一個對工作非常負責的人,從來都沒憑印象寫過稿子,所以我就想,是不是他調走後,你裡裡外外太忙了,有點顧了這頭顧不上那頭?”
丁一嘆了一口氣,說道:“說實話,有這麼點,江帆調走後,我的確有忙不過來的感覺,他不調走時,也沒幫我幹什麼,但就是不一樣,其實,還是原來那些事情,不知爲什麼,就感覺有點手忙腳亂了。”
彭長宜說:“我理解,儘管你說他在家時幫不上你什麼,但是你心裡是有底的,當你忙不過來的時候,畢竟有人幫你照看孩子,最起碼早上有人幫你送,冷不丁他調走了,後備力量沒有了,什麼事都需要你親力親爲,你當然會忙,會累。”
“是啊,的確如此。”丁一把頭扭向窗外,目光有了一瞬間的失落。
彭長宜說:“我看那兩位老人也很辛苦,孩子的爺爺老早就去早市買菜,有時不買菜就開始在院子裡轉悠,說是遛彎,其實誰都看得出來在等孩子們,以後,你完全可以不用送孩子了,讓老人到東院接一下,又沒有幾步的路,這樣你早上的時間就寬鬆一些。”
丁一說:“是的,爺爺奶奶也這樣說,就連江帆都這樣說,但我不忍心,他們白天帶孩子很累了,如果這樣的話,他們保證會在第一時間去接孩子,那樣我連他們早上的活動時間都剝奪了,再說,以後孩子大了,我計劃早上讓他們學點東西。”
“學東西完全可以由爺爺奶奶教,孩子早晨都愛睡懶覺,我們一個孩子早晨起來都跟打仗一樣,何況你兩個?而且我們還不用早晨送孩子。”
丁一笑了,說道:“兩個還管,一個反而不好教,孩子都有相互模仿性。”
彭長宜說:“這倒是,量量每次從你家回來都表現得比較安靜、懂事,還會趴地上畫會畫,但好景不長,一時就又恢復了原型。”
丁一笑了,說道:“量量出奇得聰明,而且機智,這一點很像你。”
“哈哈,我小時候可沒他這條件,他現在簡直就生活在蜜罐裡。”
“但我感覺量量創造性好,他們平時玩耍我能觀察得到,他點子很多,將來可以搞研究、發明工作。”
“哈哈。”彭長宜得意地說:“嗯,這一點的確有點像我,就是太淘。”
丁一說:“孩子有幾個不淘氣的,大寶二寶也很淘,有時淘得出圈。”
彭長宜說:“你別人在福中不知福了,大寶二寶多懂事!把你們倆的優點都繼承下來了,當然,你們倆也沒缺點。”
丁一聽了這話,就笑着看着他。
彭長宜用餘光看見丁一在笑着看他,就說:“別不服氣,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
“我沒不服氣,現在是在說孩子們,你怎麼說我們倆了?”
“廢話,孩子從哪兒來的?還不是從你們倆身上來的。你剛纔不是也在說量量隨我嗎?”
“呵呵,我現在更加感覺量量像你了。”丁一說完就笑了。
彭長宜手按住方向盤,直了直身子,說道:“你剛纔說,是老魏死乞邀請你來,其實不光是老魏,我要是陽新縣委書記也要邀請你來。”
丁一見彭長宜轉移了話題,就問道:“爲什麼?”
彭長宜看了她一眼,說道:“爲什麼還用問我啊?”
丁一眨着眼睛,看着他,她真的不知答案。
彭長宜看着她無辜的表情,笑了,說道:“真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以丁一的性格,她絕對想不到別處,這一點,彭長宜太瞭解她了,想到這裡,他就說道:“不知道的話我告訴你,因爲你是江助理、江秘書長的夫人。”
丁一看着他,不以爲然地說:“纔不是呢,要是他沒離開閬諸的時候可能還會有這意思,現在他都調走這麼長時間了,人家纔不會因爲這個邀請我來呢?”
彭長宜說:“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
丁一看着他認真地說:“有時候是真傻,有時候是假傻。”
“哈哈,那麼現在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現在是真傻。”丁一認真地說。
“我看正相反,你現在是假傻。”
“那是你的認爲。”
彭長宜說:“我爲什麼說你是假傻,你明明知道這些人的用意,卻不肯承認事實。儘管你可能會說,之前有關陽新縣的宣傳都是你做的,可能他們會認爲你瞭解情況,熟套子,還會找你,其實不然,你看你之前推了好幾次,而且已經貴爲副臺長,按說你是沒有理由親自來做這事的……
“我不是親自來做採訪,是先打前站,爲後期拍攝做準備工作。”丁一解釋道。
“你聽我說完。”彭長宜說:“你打前站也好,不管你在這次宣傳行動中的角色如何,但他們讓你來,絕對有江帆的因素,儘管他調走這麼長時間了,但你別忘了,他沒調到別處,而是調到了省政府,省長助理,省政府秘書長,你能說這些人沒有這個意思?連我都有,何況他們?”
丁一說:“他們有這個意思我理解,但是你有這個意思我就不理解了。”
彭長宜笑着戴上了墨鏡,說道:“我也不是神仙,我是凡人一個,有,也正常。”
丁一扭過頭,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彭長宜發現丁一注視着自己,他不由地笑了,說道:“當然,我用不着像他們這樣,我想什麼時候跟秘書長見面就什麼時候跟他見面,想什麼時候給他打電話彙報工作就什麼時候打電話彙報工作,不用這麼刻意。”
“那你今天來……”丁一欲言又止。
“哈哈。”彭長宜笑了,說道:“我今天來就是想跟你說說心裡話,有些情緒上的話,只能跟對的人說,說不對付了,就要影響團結。”丁一點點頭,彭長宜這樣說的深意她懂。
“其實,我是閒得難受纔來的。”彭長宜繼續說:“可能在你印象中,我不該是一個閒得難受的人,但一段時間以來,我的確是閒得難受。閒,不是沒事幹,而是有事不想幹、不能幹。我現在不像過去那麼主動工作了,但我份內的工作我肯定不會懈怠,馬上貫徹落實,至於份外的工作我表現得就不是那麼積極主動了。原來,許多工作都是我主動做,親自做,我那是爲了他,爲的就是讓他少操點心,所以我許多工作都儘量往前幹,主動幹,多累多苦我心甘情願,我工作着是快樂的,是順心的。現在就不一樣了,多幹,反而無益,甚至添損,我幹嘛呀,吃飽了撐得?我爲了誰呀?所以沒事的時候,我懶得在單位呆着,你昨天一說來陽新,我的心就動了,這個地方我今年還真一次都沒來過呢,也想出來散散心。再有,也好長時間不跟你呆着了。”
彭長宜的話丁一懂,她何嘗不知彭長宜的心情。她問道:“你現在爲什麼不開心?”
彭長宜嘆了口氣,說道:“開心說不上,鬧心倒是有。我這個人的脾氣你還不知道嗎?用我,我就多幹,主動往前幹,不用我,我該怎麼幹還怎麼幹,但不會不幹,幹好份內的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