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狐狸精,別瞧人長得有模有樣的,你們還不知道吧,表子,淫婦,自己老公不在家,滿足不了她,就偷人,不要臉,破鞋!爛貨一個……”
那個婦人仍然大罵不止。
“夠了!”
隨着一聲斷喝,這位婦人住了嘴,她嚇得就是一激靈,下面的髒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古時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的衝着婦人吼道,臉上的表情異常威嚴、冷峻。
“你是誰的家屬,敢在這個地方撒野!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黨的新聞機構,你在擾亂正常的辦公秩序,衝撞機關,你這是犯法!你在這樣鬧下去我們就報警。”古時依然站在樓梯上,一幅凜然。
那個婦人趕忙說道:“我沒有犯法,犯法的是這對賤人。您是古局長吧,您可要給我做主啊,李山他欺騙了我,他在外面養人,嗚嗚——”那個婦人說完,一屁股坐在樓梯上嗡嗡哭出聲。
李山,部隊轉業的文職幹部,今年初調動廣電局任副局長,分管辦公室工作。
古時一聽是副局長李山的家屬,口氣緩和些,但依然嚴肅地說道:“他養人你看見了?”
“我沒看見,但是他、他、他跟我睡覺時候,睡的是我,可是叫的卻是郭麗的名字,說明他愛她,嗚嗚——”
這個彪悍的婦人在一瞬間的不好意思後,就說出了原委。
“胡鬧!他要是叫了鞏俐,就是愛上了鞏俐嗎?難道你還去找人家鞏俐鬧去嗎?”
周圍的人沒想到他們一向溫和儒雅的古局長居然說出這話,逗得他們都捂嘴互相笑了。
古時看到大家的神情也想笑,但他繃着了臉,繼續說道:“你要是再來單位折騰,我就找市委,把這個幹部退回去,免了他的官職!”
婦人一聽這話:“噌”的從臺階上站起,趕忙說:“只要你給我管住他,我就不來鬧了。”
“那是你們的事,以後你再來鬧事,我就把他退回去!現在,請你立刻離開這裡,你已經嚴重干擾了我們正常的辦公秩序,保安!”
古時又大喝一聲,門口的兩個保安出來了,一左一右的站在婦人旁邊,示意她離開這裡。
婦人抹了一把眼淚,哭哭啼啼的走了出去。
古時顯然餘怒未消,他衝着看熱鬧的人說到:“很好玩是嗎?今天,我在這裡重申一下紀律,以後遇到這種事,要麼你就拉架,要麼你就呆在座位上,該幹什麼幹什麼,圍着看熱鬧,像什麼?看耍猴兒吶?這是你們這些新聞工作者該做的事嗎?”
在一樓大廳辦公的,都是電視臺的採編播一線人員,聽到領導這樣的訓斥,都悄悄的回到了座位上,埋頭工作。
看到古時消失在樓梯後轉角處,人們就開始小聲的議論起來。
從同事們的議論和那個婦人的描述中,夏霽菡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由於李山副局長分管辦公室,工作中難免和郭麗接觸的多,可能是日久生情,倆人來往的確很頻繁,可能是用情太深,李山在和妻子睡覺時,不由自主的喊出了“麗麗”的名字,據同事們說,這個婦人到電話局,調出了李山的全部通話記錄,發現了和郭麗頻繁通話和發送短信的證據,據說她首先在警衛室查看了郭麗的電話號碼,確定無誤後才找到樓上辦公室,大罵郭麗。
郭麗在同事的幫助下,逃離辦公室,那個婦人就一直追着她大罵,直到夏霽菡他們看到的那樣。
“你說心裡要是想着誰,真的做夢就能叫出誰的名字來嗎?”旁邊的一個男同事在問另一個男同事。
另一個男同事說道:“有一個問題我要提請你注意,李局那可不是在做夢,他是在和媳婦那個時叫出的是別的女人的名字,換句話說,那是完全清醒情況下說出的,和做夢有着本質的區別。所以,你小子要記住,以後和媳婦在一起,拿膠帶把嘴脣封住了,省得以後招惹麻煩。”
旁邊的同事們都“哈哈”大笑起來。
聽到這裡,夏霽菡的後背冒出了冷汗,這種事她深信不疑。
就在幾天前,自己不也是經歷了和李山一樣的境遇嗎?儘管“好”和“昊”音同字不同,但誰能保證田埴以後不會悟出其中的隱秘呢?就憑她是市委書記專職記者這一條就不難發現隱情,如果一旦被證實,田埴是不是也會像這個婦人一樣,大鬧市委呢?
夏霽菡的心不由的緊張起來,她知道自己深深的陷進去了,意識到這一點後,在把這種自己看起來神聖無比的感情和殘酷的現實相比較,是這麼的不堪一擊。郭姐忍辱而去的背影深深刺激了她。
這種情況下,被相愛的人倍加推崇、無限放大的美好愛情,赤果果的暴露在陽光下的時候,是那麼的脆弱,那麼的不堪一擊!
這個時候,誰還會在意你愛的有多真摯?愛的有多純粹?愛的有多高尚?
這種由來已久不是誰都有可能遇到的愛情,在被或高尚或低俗的人們評頭品足的時候,還有多少美好可言?還有多少尊嚴可言?
想到這裡,她竟然有些無地自容,好像被羞辱的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
儘管是寒冷的隆冬時節,夏霽菡的後背居然冒出一層冷汗。
儘管那個婦人的潑相令人憎惡,但她是受害者,是李山的背叛讓她暴跳如雷,讓她不顧一切不擇手段的來捍衛自己的婚姻和愛情,周圍的人們完全可以忽略她的粗俗和撒潑,但是卻不能忽略充當了第三者的郭麗。
無論從哪方面來講,她都應該懸崖勒馬了,她可不希望有一天她和關昊的感情被這些人或高尚或低俗的議論着,被人們當做茶餘飯後的談料玩味着……
她此時是多麼想見到那個人,把自己此時的心情真實的告訴他,相信他能夠理解,也相信他會有所醒悟的。
她真的不希望人們這樣議論他,議論田埴,議論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等他回來,一定要好好和他談談,儘管他有可能說服她,但也必須讓他知道這種事的殘酷性和現實性。
爲期兩天的錦安市廣電系統宣傳工作會議在督城召開,來自全市二十九個市縣的廣電局局長和副局長以及新聞、外宣等科室負責人蔘加了會議。
督城廣電局局長古時在大會上做了經驗報告。
按以往的慣例,每年這個會議結束後,市局都要組織獲獎人員出去旅遊。今年是去雲南,人員由各單位推薦。
本來夏霽菡、於婕、單勇都在出遊人員中,但考慮到這段工作比較多,而且單位資金又比較緊張,局領導決定只派兩個人跟市臺去雲南旅遊。
當古局長找到他們三人並向他們說明情況後,於婕首先放棄,把機會讓給別人。
隨後夏霽菡也退出,她表面上的理由是剛剛從海南迴來,手頭上許多工作都耽誤了,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去雲南的真實原因是昨天下午關昊通過手機短信的形式告訴他,今天下午他要回來。
既然他能夠告訴她的歸期,她就不想讓關昊回來看不到她,她還想等他回來能在第一時間告訴他自己的想法。
單勇一看,和自己投脾氣的人都退出了,他再去也沒什麼意思,況且他也剛從海南迴來,所以也退出了。外宣科科長一看同級別的臺柱子們紛紛退出,自己也決定退出。最後,竟然所有的人都不去了。
古局長欣慰的笑了,這幾個業務骨幹都放棄旅遊的機會,選擇留下工作,的確讓他很感動,但是督城局也不能一個都不去,最後決定由總編室主任隨市臺出遊雲南。
從古局長辦公室出來後,於婕眯起兩隻笑眼,對夏霽菡和單勇說:“咱們給單位省了錢,又獲了獎,得讓古局請客。”
“對,讓古局請客。”單勇附和道。
夏霽菡舉起右手,說:“同意。”
“那好,咱們一起去請願。擊掌。”
啪、啪、啪,三隻手掌擊在一起。
“哈哈哈——”
幾聲清脆的掌聲在寂靜的樓道響起,隨後是三個年輕人爽朗的笑聲。
幾個人合謀好後,他們重新走回古局長的辦公室,古局長一看三人又回來了,不解地說:“怎麼,變卦了?”
“卦沒變,只是有點新情況。”於婕笑盈盈地說道。
“我們同意退出旅遊,是爲了給局裡省錢,您也不能心安理得的坐享我們的犧牲和高尚情操,所以,您要請客,明年還讓您在臺上做報告。”單勇擠眉弄眼地說。
“要求不高標準不高,一人一碗過橋米線,四塊錢,算上您,十六塊。”夏霽菡伸出四根指頭,調皮地一歪頭說道。
“小夏,怎麼你也跟着他們起鬨呀?想不到。”古時故作嚴肅地說道。
縣市級的廣電局大部分是局臺合一,從業人員大部分都是女同志較多,而且業務性強,作爲廣電局的局長,整天跟女同胞打交道,也就有了和別的局的局長不一樣的性格,加上古時本身具有的儒雅和溫厚,所以他很少有跟下屬發脾氣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是積極鼓勵,賞識使用,因爲人一旦在一個輕鬆愉快的環境下工作,他的主觀能動性發揮的也就越好,再有稿件質量這東西本來就硬性不強,並且帶有極強的情緒因素,所以古時的工作方式就是以調動爲主,鞭策爲輔的原則,和屬下想出的十分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