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子介說,這道菜是獻給丁記者的,大家立刻鼓掌。品 書 網
彭長宜打趣說道:“那進獻者和受獻者得喝一杯。”
鄒子介立刻端起一杯啤酒,跟丁一碰了杯,說道:“丁記者,我敬你,你是咱們本地第一個來採訪我的記者,看到你,比看到中央臺的記者都高興。”說着,他一飲而盡。
丁一說了一聲謝謝,就喝了一小口。剛要放下酒杯,就聽彭長宜說道:“不行,幹了。”
丁一瞪着他。
鄒子介說:“呵呵,女士可以不幹。”
“女士就可以不幹?”彭長宜盯着鄒子介問道。
鄒子介笑了,說道:“這是常識,尊重女士的意願,她可以不幹。要不,我替她幹吧。”說着就要拿她的杯。
彭長宜說:“等等,跟女士套什麼近乎,我還想替她喝呢?你的杯倒滿了。”
立刻就有人給鄒子介倒滿了酒。
彭長宜扭過頭,心想你個犟驢,我非讓你喝多了不行,你以爲誰的酒你都可以喝嗎?這個桌上只有一個人有資格喝她的酒,我惹不起那個人,還惹不起你?說着,跟鄒子介碰杯。
鄒子介喝乾了杯裡的酒。
丁一有些氣科長,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還這樣瞎攪,況且,鄒子介一看就是實在人,估計只要他不趴下,彭長宜讓他喝多少他就會喝多少。
這時,彭長宜看了丁一一眼,伸出手,向上揮揮,意思是讓她喝了。
丁一瞪着他,沒動。
彭長宜說道:“該你了。”
丁一說:“您要陪着我就喝。”
彭長宜連連搖頭,說道:“這裡只有一個搞育種的,我不陪。”
江帆和溫慶軒哈哈大笑,溫慶軒說:“彭主任,女士都發出邀請了,你就陪一杯吧。”
彭長宜說:“我剛纔都說了,這裡只有一個搞育種的,我不陪。”
鄒子介問支書:“什麼意思?”
支書說:“你真是愚鈍到家了,這還聽不出來,搞育種的,傻。”
“哈哈。”大家鬨堂大笑。
彭長宜自己也撲哧笑了。
鄒子介說道:“我的確傻,不過傻點挺好的,省心,如果什麼事總琢磨得與失,會浪費許多時間的。”我不是真傻,是沒有時間精。”
彭長宜一聽,端起酒杯,說道:“你這話我聽出是什麼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是傻,是沒時間精,對不對? 我很佩服,我敬你,還有丁記者。”
丁一說:“沒有我的事。”
彭長宜說:“你別耍賴了,人家鄒育種都喝了三杯了,你那一杯還擺着呢?自點覺吧。”
江帆說:“我說一句公道話,這杯酒,的確沒有小丁的事,是你有感而發敬的專家,和小丁沒關係。”
彭長宜一聽,沒脾氣了,江帆說任何話在他心裡都是有一定分量的,他說:“我接受市長的批評,這杯沒你的事,剛纔的賬一會再算。”
說完,跟鄒子介碰杯,兩人又幹了。
支書到倒滿了酒,這才端起來,走到彭長宜面前。彭長宜說道:“等等,我把這玉米啃完。莊稼人,見了這些東西就親。”說着,對着手裡的那根玉米,連着咬了好幾口,對鄒子介說道:“這口感的確不一樣,神奇,你是不是什麼種子都能育?”
鄒子介說:“應該是這樣。”
這時,支書夫人來給大家倒酒,她說,我們子介的確是什麼種子都能培養成功,你們看到籬笆上的白豆角了嗎?我們村的人種的豆角就比其他地方種的又大又好,爲什麼,就是我們守着育種專家。”
彭長宜說:“你這是不務正業吧?”
鄒子介說:“呵呵,不影響我搞育種,都是閒暇時間搞着玩的。白豆角的發明人是我一個窮哥們,也是自費搞育種,我是在他研究的基層上,加以改良的。他前兩年得了絕症,沒錢治病。這種豆角遍佈全國,口感好,漂亮,就是生長到最後都不老,可以說是豆角領域裡的一次革命,可是有誰知道這個發明人卻一貧如洗,病魔纏身……唉,不說了。”
彭長宜本來對鄒子介就沒有惡意,除去江帆,他看不慣任何人對丁一賣弄熱情,尤其是鄒子介爲了丁一,居然連續喝了三杯酒都不攀丁一喝,而且還冠冕堂皇的說不要強迫女士喝酒,好像這裡的男人只有他纔是紳士,其餘的都是粗人一樣?不過,鄒子介的確讓彭長宜肅然起敬。就說道:“我可不可以在老家,賣你的種子?”
“完全可以。”
彭長宜又說:“我琢磨一下,來,剛纔欺負你多喝了好幾杯,這杯我敬你。”
鄒子介有些站不穩了,他嘿嘿笑着說:“這麼多年我第一次見到咱們家裡的大官。農業部專家組來我地裡三趟了,鑑定我的品種,我每次都跟咱們市裡打招呼,可是沒一個領導能來,弄的專家們以爲我跟當地政府的關係搞的不好,好在我老師理解我,給他們做些解釋工作,一想起這些,我也傷心。支書總說我傻,我有時不全傻,知道誰好誰歹。”
江帆說:“你是亢州的驕傲,亢州爲有你這樣的科學家自豪,我今天也說個大話,以後需要政府出面解決的問題,你儘管找我,如果找我不方便,你就找彭主任,好吧?”
鄒子介激動的手都有些顫抖,他彎着腰,說道:“太感謝了,終於有了靠山的感覺了。”說着,又喝乾了。
大家也都喝乾了,鄒子介又要給自己倒酒,彭長宜攔住了他。說:“剛纔市長也說了,不方便找市長的事,你就找我,我能解決的,咱不找市長,我解決不了的,咱再找市長。說真的,如果不是丁記者,我都不知道北城還藏着個專家,要說採訪這點事,讓我們宣委領着來就行了,爲什麼我送丁記者來了,一是丁記者我們從前是同事,再有主要就是想結識你這個專家,剛纔我又有了一個想法,將來讓老家賣你的種子。剛纔讓你多喝了兩杯,別介意,我這人喝酒好鬧。”
鄒子介聽後連忙抱拳感謝。
溫慶軒也說:“小丁,你要和鄒先生建立長期聯繫,以後他的宣傳報道任務你就包了。”
丁一點點頭,說道:“好的。”
江帆跟溫慶軒說:“也可以聯繫一下上級媒體,加大宣傳力度,這樣的人值得我們宣傳。”
“我們聽市長的,下來就聯繫。”溫慶軒說道。
誰知,這話被鄒子介聽到了,他說:“中央臺農業欄目組的記者剛走,在這裡整整呆了三天。”
江帆說:“溫局,我們反應滯後了。”
溫慶軒說:“是啊,責任在我,我沒能及時掌握情況。”
“我覺得小丁這個片子做好後,可以往上送送。”
溫慶軒說:“我也是這麼想,所以那天她說同學想跟她一起做,我就給她否了,儘管她是爲畢業準備的作品,但我覺得這個有很大的新聞性和報道價值,值得往上送。”
“可以別太着急,趁着季節先把素材拍了,至於後期的東西好好磨磨,應該有往上送的價值。”
溫慶軒說道:“江市長不愧是首都名牌大學的高材生,怎麼什麼都懂?對電視也很在行啊。”
江帆笑了,說道:“我今天也是喝了酒,亂說的,你們纔是行家裡手。彭書記,接下來還要怎麼喝?”
彭長宜這時說道:“我不行了,暈了,晚上跟老寇他們還要吃羊肉串,又得喝。”
已經快坐不住的鄒子介,聽了彭長宜這話,就口齒不清的說道:“那個羊肉串……絕對……不能吃。”
“爲什麼?”彭長宜問。
鄒子介認真的說:“羊肉串裡上的肥肉,不可以吃,那都是羊尾上的肥油,羊尾上的肥油是飽和脂肪酸,人吃下去永遠都不會被吸收的,走到哪裡就會依附到哪裡,腸子,胃,最怕的就是到肝上,非常容易得脂肪肝,而且容易導致動脈硬化。我不是瞎說,我是有科學依據的。”
彭長宜說道:“太可怕了,我以前吃的時候,還就愛吃肥的,你這一說我可是不敢吃了。”
“針對這個問題,專家是做過試驗的。”鄒子介說道。
想不到,大家喜歡的美味小吃,居然隱藏着健康殺手!
鄒子介又說:“羊肉串的確是美味,但是太不衛生了,首先是穿肉的籤子,反覆使,不知上面沾上多少人的唾液,更不知道這些唾液中有多少肝炎等傳染病菌,其次是這種燒烤的東西偶爾吃一次還行,不可長吃。現在社會這麼好,還是關注健康多活幾年,好好享受美好的生活吧。”
支書見他舌頭都不利落了,怕領導反感,就說:“好了,你面前的這些領導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哪個不比你懂的多,別說了。”
江帆說:“話不能那麼說,如果別人說這番話我可能不太信,但是他說的我信,因爲他本身就是一個很嚴謹的科學工作者,所以長宜啊,你要提高警惕了,不是少吃,是儘量不吃!”
吃完飯後,溫慶軒問丁一,採訪的怎麼樣了?下午還接着進行嗎?
丁一看了看鄒子介,他喝的滿臉通紅,眼睛都是紅的,不但口齒不清,似乎意識也不清了,這種情況是沒法再跟他談什麼了。就說:“暫時就這樣吧,我先拿出個腳本來,如果可能的話,最好現在先拍一些資料。”
溫慶軒問道:“玉米什麼時候收割?”
“還有二十多天吧。”支書說。
溫慶軒說:“等你弄好本子後再拍吧,時間來得及。到時你回來跟着拍兩天,其餘的再讓別人來補鏡頭。”
“也行,我儘快把腳本拿出來,鄒先生最近出遠門嗎?”丁一問道。
鄒子介聽見問自己,就愣頭愣腦的說:“出,下週去黑龍江,有個品種在那裡試種,看看在高緯度地區的表現。”
“幾天回來?”
“一週左右。”
“好吧,我到時跟你聯繫,給我個電話號碼。”
鄒子介搖晃着步子回屋,拿出一張名片,丁一發現,儘管他身處農村,直播電話,傳真機,呼機,手機等通訊工具都有。
支書說:“你真是個書呆子,就給丁記者一張,你給每個領導一張。”
鄒子介不好意思了,他說:“我不敢給領導。”
江帆說:“給我們一張,以後有事好聯想,最起碼知道怎麼找你。”
鄒子介一聽,高興的就跑回屋裡,又拿出了三張,分別發給現場的人。
溫慶軒又問丁一:“你怎麼着,是回局裡還是回北京?”
丁一不好意思了,說道:“我回北京,明天還有課。”
“直接去車站?”
丁一的臉紅了,她說:“您不用管了,我再辦點私事,就回去。”
彭長宜說:“溫局,您要有事您就忙,小丁交給我們您就放心吧。”
溫慶軒覺得彭長宜是丁一的老領導,可能他們還要敘敘舊,就說:“那好,我先走,你有什麼事再打電話。”
江帆說:“咱們都走,小丁如果回北京的話可以搭我車,我也回北京。”
彭長宜說:“你就更好了,可以搭便車,還能省幾塊嫁妝錢。”
溫慶軒說:“那的確不錯,如果江市長順路的話,可以坐市長的車回去。不過市長喝了酒要注意安全。”
丁一說江帆:“您什麼時候走?”
“我什麼時候都行,對你時間,我只要晚上到就行。”江帆說。
“要不,您先休息一下再走吧?”
江帆說:“你有事?”
“我沒事,您喝酒了……”丁一擔心的說道。
“行,那讓彭主任安排咱們。”
衆人就都走向自己的車。丁一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彭長宜回頭說道:“去吧,坐市長的車吧。”
丁一這才向江帆的車走去,她突然感到很彆扭,心裡有些不舒服。
跟鄒子介揮手告別,江帆的車跟在彭長宜的後面,出了青紗帳後,彭長宜駛到古街路口的時候停下,他下了車,來到江帆窗前,神色慌張的說道:“我不能陪您了,娜娜肚子突然疼,怕是痢疾,我得趕緊回去,你們最好休息會再回去。 ”
江帆一聽,說道:“那好,你趕緊回吧。別管我們了。”
彭長宜點點頭,顧不上多說,就駕車迅速往家駛去。
江帆也踩着油門往前駛去。他說:“咱們是現在回北京還是休息一下再走?”
丁一沒回答。
江帆扭頭看了她一眼,見她兩眼直勾勾的衝前發愣,就說:“想什麼呢?”
半天,丁一才說:“在想科長。”
“想他什麼?”
“感覺他似乎是有意躲開似的。”丁一心情有些彆扭,從剛纔上車的時候就感覺到了。
彭長宜的離開,使丁一感到了彆扭,沒想到江帆卻說:“行啊,有進步,知道想問題了。”
丁一看了他一眼,說道:“我早就知道想問題了,儘管不像你們那樣有大智慧,但是小心眼還是有的。”
江帆哈哈大笑,說道:“好好好,知道用腦就好。”
丁一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江帆說:“你們科長不會沒事裝有事藉故離開的。”
“你肯定?”
“肯定,如果他故意躲開,我就不跟他交往了。”
江帆繼續說:“他孩子的確是病了,這從他的神態可以斷定。另外,可能別人會這麼幹,認爲咱倆可能會有私情,故意離開,給咱們留下單獨相處的機會,但是他不會。首先,他是個很講政治的人,也是很講義氣的,他不會藉故離開。如果那樣的話,他把我置於何地?把我們至於何地?至於一會我帶你回北京,那是另外的事了。在亢州,他不會撇下咱們,讓咱們單獨相處的,放心好了。”
江帆在送丁一回去的路上,徵求她的意見,是回賓館還是會學校,丁一惦記着腳本的事,就說回學校,江帆說,“明早再回好嗎?”
丁一扭頭看着他,也學他的樣子,用手摸了一下他的大腦袋,說道:“乖,你今天太辛苦了,不能太累。我回學校,抓緊弄稿。”
江帆感到她的小手好柔軟,就說:“好吧,聽你的,但你要先跟我回賓館退房,我可不想獨守空房。”
“嗯,好的。”丁一歪頭看了他一眼。
江帆就把她的小手拿下,握着,說:“不想再跟我共度良宵了?”
丁一聽了,噌的就抽回自己的手,臉紅的就如同染了胭脂一般。
“哈哈。”江帆大笑,不用看,就知道她紅霞滿天了,這個比她小一輪的女孩子,煥發出了他無限的深情和慾望,他喜愛的不行。就說:“你完全可以不那麼臉紅,因爲,我們已經是不可分割的了。”
“是嗎?”她小聲問道。
“是的,除非你和我分割。”
丁一的心跳了,她看了一眼這個男人,俊朗的臉部側影,很是讓她迷戀,她伸出手,蓋在他握方向盤的大手上,說道:“我也是。”
江帆有些激動,反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嘴邊,親了一下,點點頭,然後伸出長臂,將她攬過來,看了看前方,冷不丁就親了她一下。
丁一嚇了一跳,趕緊掙開,說道:“小心了——”
“哈哈。”
他們又來到了賓館,剛在停車場停下,丁一剛要下車,江帆一下就拉住了她,說道:“等等。”
丁一還以爲他要有什麼動作,就扭頭看了他一眼,這一眼,讓她看到了另一個表情的江帆。只見他緊閉着嘴,表情異常嚴酷,攥着她手的手,在微微用力,眉頭緊皺,目光裡有了少見的戾氣。
丁一順着的他的目光看去,就見前面一輛豪華車上,一個戴着大墨鏡、穿戴不俗的男人下了車,很紳士的拉開後面的車門,立刻,一個光芒四射的女郎下了車。這個女郎一身異域風情的打扮,一條顏色豔麗的紗籠,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一條薄如蟬翼的應該是泰絲紡織的紗巾,似隱似無的罩着裸露的雙肩,戴着一頂似乎沒有收邊的草帽,長髮飄逸,腳上趿拉着一雙類似於木屐的鞋子,整個人看起來婀娜多姿,搖曳生輝,風情萬種,她邊下車,邊戴上和那個男人同款的大墨鏡,然後挽上男人伸出的胳膊,向酒店門口走去,後面的服務生爲他們拎着旅行箱,這一對,似乎是剛從泰國度假回來。
他們的出現,立刻引來出入賓館的人們豔羨的目光。丁一一直看着他們的背影,那個男人似乎還和女士私語着什麼,便招來女士的一記小粉拳,然後兩人嬉笑着進了賓館的大門。
再回頭看江帆,他的目光沒有追逐他們的背影,而是仍然停留在他們下車的地方,那裡,只有那輛黑色的豪華轎車。
丁一這時感到他在狠勁的攥着自己手,甚至攥疼了自己,她想抽出來,卻被他死死的攥着,丁一從沒有見過江帆這種駭然的表情,她動了動,感到他攥的自己很緊,而且腮幫子在微微顫動。
丁一感到骨節都被他攥裂了,她疼的掙扎了一下,這才把那個人驚醒。他扭頭看着她,她看到了一對痛苦和屈辱交織着的目光,這對目光,凌厲而深邃,終於在自己驚恐和不解的注視中慢慢放鬆下來,他低下頭,看着被他攥在一起的手,輕輕的揉了幾下,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疼了?”
丁一活動着自己的手腕,衝他笑了一下。
江帆伸出手,摸着她的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勉強的擠出一絲微笑,說道:“你等我,我去拿東西,我們退房。”
丁一點點頭。
房間裡,沒有丁一的東西,只有江帆的提包,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又檢查了一遍,確信沒有東西遺漏後,就走出房間,來到前臺,辦清手續後,大步走出賓館大門,向停車場走去。
此時,他可能沒有意識到,他背後的樓上,有一雙眼睛正注視着他。
這雙眼睛不是別人,正是剛纔那個美麗的女郎——他的妻子袁小姶。
說來也巧,袁小姶剛來到樓上的總統套間,剛剛拉開房間的窗簾,她就被外面一個矯健的背影吸引住目光。那正是江帆,手裡拎着提包,正在大步走向停車場。她站在窗前,久久的注視着那個熟悉的背影,直到江帆坐上車,直到江帆的車開走,直到剛纔那個墨鏡男湊過灼熱的嘴脣,她才收回目光,躲開了那張嘴,坐在牀上,她忽然沉着臉說道:“走,送我回家。”
墨鏡男說道:“咱們不是說好明天在回嗎?”
“是說好了,但是我現在又改變主意了,想回家住。”她語氣平靜的讓他感到驚訝。
墨鏡男詫異的看着她,不知所措的說道:“寶貝,你怎麼了,剛纔還開開心心的?怎麼上來就變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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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依然平靜的說道:“出來半個月了,我想回家,不想在這兒住了。”
“可是……”男人顯然欲言又止。
女郎看了他一眼,騰的站起,走向自己的旅行箱,摘下掛在衣架上的草帽,扣在頭上,又扯下那條紗巾,往肩上一圍,看都不看他一眼,拉開門,就往出走。
男人急了,也趕忙去拿自己的東西,急忙去追女郎。
等女郎出來後,江帆早就不見了蹤影。
女郎使勁咬住下脣,看着剛纔江帆停車的那個位置發呆,直到那個男人出來後,才悶悶不樂的看了他一眼。男人殷勤的說:“你等在這裡,我去開車。”說着,便小跑着奔向那輛豪華的轎車。
當那輛豪華的奔馳轎車徐徐停在女郎旁邊的時候,早就有服務生爲她把行李放進後備箱,等女郎上了車,這對剛開了房間不到五分鐘的戀人,就離開了這個賓館。
女郎坐在車裡,一言不發。那個男人似乎已經習慣她喜怒無常的脾氣,依然很有紳士風度的說道:“寶貝,回你家還是媽媽家?”
“我家。”
“這麼急着回去,原來是回你家,回去也是你一個人,要不,我們去吃西餐?”
“不了,回家。”女人懶懶的說道,就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似乎有淚溢了出來……
半天,男人才說道,“那個度假村的工程,你讓老爺子再給搭句話,所有方案我已經全部做好。如果這個事能在十一月份搞定的話,我們這個冬天可以去夏威夷。還有,那個廣場工程……”
“你是大小工程通吃啊?”
“當然了,有錢一定要賺。”
“要是搞不定呢?”
“搞不定我們也照樣去夏威夷,怎麼樣?”
女人沉默着,沒有理他。
男人繼續說:“能告訴我,爲什麼突然回家?”
女人想了想,爽快的說道:“我看見他了。”
男人一慌,居然忽視了前面停着的車,眼看就追上了,這纔想起猛的踩了一腳剎車,恰在這時,綠燈亮了,前面的車又往前駛去,男人又慢了半拍,一踩油門,咯噔,車憋滅了,才知道是高檔起車,這時,後面的車紛紛向他發出了抗議的鳴叫。
重新啓動後,車子迅速向前駛去。等拐上一條比較清靜的公路時,男人問道:“你還想着他?你不是說他也有了個女孩子嗎?”
“那是石廣生隨意說的,我後來又仔細問過他,他說那是他的推測,不過那個女孩子的確很可愛,不過他也的確沒看見他們有什麼出格的地方。”
男人說:“他是官員,不可能在公衆的目光下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我同意石廣生的推斷,一個身邊沒有女人的男人,是很難熬的,我接觸過基層的官員,他們的生活是很爛的。說不定那個女孩子早就被他拿下了,像什麼婦聯主席、女局長什麼的,多了去了,不用他費心思,只要稍微表示一下對女人的好感,就會有女人主動把身體給他送上門,誰不希望能巴結上市長,將來飛黃騰達?”
女人說:“他跟你不一樣。”
“哈哈,男人都一樣,都是耐不住寂寞。”
“你敢!”女人厲聲說道。
“親愛的,我當然不敢,因爲我不寂寞,哈哈。”
“我告訴你,原來那個琳琳,我看對你就沒死心,你要是敢在跟她眉來眼去的,小心我不理你。”
“自從你上次說了之後,我就把她調到下邊辦事處了,她就是想跟我眉來眼去的,我也看不見了。再說,守着你這麼個大美女,我哪還看得上別人?”
“哼,量你也不敢。”女人很自信的說道。
“放心,我不但不敢,還不能,因爲我,你……”男人慾言又止。
“好了,別提了,發生的終究是發生了,只要你心裡有我,也算我沒有白認識你。”說道這裡,女人有些傷感,跟在賓館時那個談笑風生的時髦女郎判若兩人。
他拍了拍女人的手,說道:“我需要你,我們倆是最合適的,要不改天我去求老爺子?”
“你敢嗎?”
“呵呵,你太低估我了,告訴你,多麼懦弱的男人,他都有最勇敢的時候,那就是他求婚的時候,爲了和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一起,赴湯蹈火也會在所不辭。”
女人的心情好了許多,說道:“不行,爸爸會打折你的腿的。”
男人笑了,說道:“他爲什麼不讓你離婚?”
“我們說點別的吧。”女人儘管因爲眼前這個男人,失去了很多,但是,和他談論自己的事仍感到彆扭,就說:“你別問那麼多了,我想爸爸肯定有他的理由,再說,我即便是離婚,也未必跟你,你太讓我不放心了。”
她說的是真心話,單論這一點,自己的丈夫遠比他規矩。
“我承認我比他更不老實,但是自從有了你,我沒有再跟任何女人有過來往,這你知道。”男人握住了她的手,說道:“因爲我,纔給你造成這麼大的身心痛苦,我不會辜負你的。”
女人感到了一種欣慰,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男人也有些動情,說道:“今天我能留下嗎?”
“不行。”
“唉,我們在外面過夜還不是一樣嗎?”
“不一樣。”
“那,你晚上你不許難受,不許想孩子……”
“好了,別說了。”女人打斷了他的話,孩子,是她永遠的痛點,她不希望被他提起,尤其是現在。
男人又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他始終認爲最難琢磨的,也是最難破譯的就是女人內心深處的情感。
女人沉默了,一路無話。她始終恪守着一條原則,那就是從不容許這個男人進自己的家。她自己也說不清對他是什麼感情,因爲他,自己失去了女兒和丈夫的愛。正因爲這些失去,反而把她跟他牢牢的拴在一起,使他們有了某種共同的東西和情感的默契。他的確因爲她改變了許多,甚至是自己的生活方式。但是,他到底能爲自己改變多少,她仍然心裡沒數。
這個女人就是江帆的妻子袁小姶,那個男人,就是袁小姶的舊日追求者,北京某大型建築集團老總,京城衆多新貴人物之一,尤增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