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想都沒想,隨手拿起自己的水杯,把裡面的水倒進了電飯鍋。
誰知沈芳大怒:“彭長宜,你哪如往鍋裡撒泡尿!”
彭長宜愣住了,不明白沈芳爲什麼發這麼大的火,他往鍋裡一看,才發現自己倒進鍋裡的是茶水,平時那黃亮清香的茶水,此時在電飯鍋裡是那麼的刺眼,不受看,很是不搭調,他也愣住了,他記得回來時杯裡的水是涼白開,怎麼變成茶水了?
可是他天生嘴硬,這會又聽沈芳這麼不留情面地說他,就有些生氣,說:“有你這麼說話的嗎?損不損?”
沈芳說:“你做都做得出來,我怎麼就不能說出來!”
彭長宜委屈地說:“我怎麼做得出來了,我往鍋裡尿尿了嗎?”
沈芳忍住,差點沒笑出來,但是她強硬着自己,冷着臉繼續說道:“你看這跟你的尿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了,我還可以把這水倒回來喝了,如果是尿,我能喝嗎?”
“當然能喝,等你老年癡呆的時候,我就給你當茶水喝!”沈芳狠呆呆地說道。
這時,門鈴響了,彭長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去開門,他先把院門的燈打開,然後走出去,打開院裡的大門,劉忠站在外面。
劉忠說道:“感覺這會你應該在家。”
彭長宜說:“剛回來。”
進了屋後,沈芳跟劉忠打招呼,又給劉忠沏了一杯水,就回房間陪女兒去了。
彭長宜看着沈芳進了女兒的房間後,趕緊把電飯鍋裡的茶水倒掉,又用清水涮了涮,然後放回茶几上。
劉忠說:“新買的?”
彭長宜說:“是啊,讓我倒水試試,結果我把茶水倒裡了,就跟我生氣了,說哪如我往裡尿泡尿,你說她多會噁心人,真是可氣!。”
“哈哈,弟妹這人心直口快,其實很好打交道。”劉忠說道。
“好個屁,說話從來都不給人留面子,恨不得用唾沫淹死你!”彭長宜撇着嘴說道。
“哈哈,這幾個家屬的脾氣都差不多,一天到晚見不着咱們個影,見着了恨不得把三輩子的怨氣都撒在你身上,我對付你嫂子的辦法就是給她一個耳朵,讓她說去,說累了就不說了。”
彭長宜也笑了,說道:“只能如此,不這樣就天天吵架。”
劉忠說:“我們家你嫂子,沒結婚的時候就跟小綿羊一樣,你說什麼,她就聽什麼,一結了婚,特別是有了孩子後,就變成母老虎了,天天張牙舞爪的,恨不得吃了你,所以,咱們就不要跟她們一般見識了。”
彭長宜笑了,就給劉忠拿過兩個牌子的香菸,讓他自己挑選。
劉忠從其中一個煙盒裡抽出一支,在指甲蓋上戳了戳,彭長宜爲他點上。劉忠吸了一口說道:“上午一直在開會,忙基金會的事,小姚跟我說你找我,可忙得顧不上給你回電話,我想你可能也是不放心基金會,可能是問這事,下午又是接着開會,我也剛到家,覺得這會你應該回來了,就過來了。”
彭長宜說:“我是早晨吃早點的時候聽說的,就想先給你打個電話說聲,早點做準備。”
劉忠說:“我也是吃早點聽說的,上班後我直接就去了他辦公室,跟他說了,他不以爲然,還說是小道消息。我說咱們知道是小道消息,可是老百姓不知道呀?你猜他怎麼說,他說,知道不知道又怎麼樣,我有什麼辦法。你聽聽,我倒成了多事的人了?後來林巖進來了,也跟他說了這一消息,他也是這樣的態度。結果怎麼樣,一會兒的功夫,基金會門口就擠破了,他也急了,趕緊跟市委報告。上午開會的時候,鍾書記還表揚了他,說他反應迅速,我一聽就來氣,迅速個屁!”
“呵呵。”彭長宜笑了,說道:“還好,今天這事沒鬧起來。”
劉忠說:“開會研究決定,無論如何要先保證個人這塊的支付,這事瞞不了你我,他支付個屁,拿什麼支付!錢都放出去了,收不回來,基金會都空了,師小青最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今天這事快把她嚇尿了。要不是鐘鳴義來了,估計她早就嚇癱了。”
“鍾書記沒說怎麼保證支付嗎?”彭長宜問道。
劉忠說:“我感覺鍾書記也是走了一招險棋,他實際是在唱空城計,話說得越大,老百姓越放心,就不急着支錢了,只要不出現擠兌,就有迴旋的餘地,明天就開始清欠,他要求農信社要做基金會的堅強後盾,上午信用聯社的領導也都來開會了,做後盾,那是要成堆的錢做後盾,信用聯社的錢也不是他能調配的,人家也有頂頭上司,也有上級領導。”
彭長宜點點頭,說:“就目前來看,問題還不太嚴重,就怕以後真有這麼一天就糟了。”
劉忠說:“即便這天不來到,我都替基金會發愁,賈東方現在還不見人影,一晃快一週過去了,那些養殖戶還能等下去嗎?摁下葫蘆起來瓢。”
彭長宜說:“賈東方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會出事了吧?”
“鬼知道。我看現在他跟老吳和賈東方好像都掰了。也是,弄了個假初女,還是專門做這行的,還差點把政治生命搭進去,擱在誰身上也得窩囊死。”
每當劉忠用“他”做指代詞的時候,彭長宜就知道他說的是任小亮。他笑着說:“呵呵,的確如此,鬼迷心竅。”
“長宜,你說得太對了,確實是鬼迷心竅,我聽你嫂子說,他家前些日子請來了個風水先生,圍着他家和咱們這排房轉了半天,最後怎麼說得的不知道,但是前兩天我聽說他們從開發區那邊買了糧食局的家屬房,頂別人的名買的,可能今年就不在這住了。”
彭長宜笑了,說道:“當年他辦公室裝修的時候還請了海大師看了呢,結果怎麼樣?人啊,不走正道神仙也救不了你。”
“哎,這年月,也難說,你是遇到了伯樂,有人欣賞你,你纔出頭,有多少人埋頭幹一輩子,不也是沒有出頭之日嗎?”
彭長宜說:“我記得晚清的官場流傳過一首詞《一剪梅》,具體內容我記不太清了,不過對我們研究仕途很有幫助。”
“哦?我不知道,什麼內容?”
“呵呵,記不太清,我只記得開頭一句:仕途鑽刺要精工,以後的就記不清了。”
“嗯,一定找來看看,被你認可的文章肯定好。我就是讀書太少。”劉忠說道。
其實,這不是一篇文章,是一首詞,《一剪梅》,彭長宜記得非常清楚,而且背得滾瓜爛熟,只是裡面有許多不太積極的東西,儘管實用,但他卻不好跟劉忠明說,劉忠如果有心就自己去找,找來自己體會,興許他能體會出截然不同的效果,如果自己跟他大談“鑽刺”之道,憑自己的資歷就顯得有點不穩重,也有點不夠格,難免在朋友面前落個貽笑大方的後果,所以,他沒有背給他聽。他第一次接觸到這首詞還是他剛當上北城區黨委副書記時,回家時爸爸告訴他的,詞曰:
仕途鑽刺要精工,京信常通,炭敬常豐。
莫談時事逞英雄,一味圓融,一味謙恭。
大臣經濟在從容,莫顯奇功,莫說精忠。
萬般人事要朦朧,駁也無庸,議也無庸。
八方無事歲年豐,國運方隆,官運方通。
大家襄贊要和衷,好也彌縫,歹也彌縫。
無災無難到三公,妻受榮封,子蔭郎中。
流芳身後更無窮,不諡文忠,便諡文恭。
這首世人所賦的《一剪梅》,將當時各級官僚推諉、敷衍、圓滑,無所作爲,保官固位的庸碌面目,不但刻畫得維妙維肖,淋漓盡致,而且是鞭辟入裡,入木三分。就因爲這個原因,彭長宜幾乎沒有跟別人探討過這首詞,就連部長和市長他都沒跟他們探討過,因爲裡面傳遞出的是比較市儈、消極的東西,他不好跟人探討。
彭長宜有些後悔跟劉忠說了這首詞,就敷衍說道:“我覺着想升遷沒有什麼捷徑,當然肯定要讓上級欣賞你,這是關鍵,其次還得幹事,你說呢?”
“當然,這是主要的,就拿你來說吧,這兩點就都具備了,如果光有領導欣賞你而你不能幹事,或者幹不了事,給領導做不了臉也不行,這樣的人即便能升遷也只是一時的,不能長遠。”
“老兄說得是真理。”
劉忠很得意,他繼續說道:“我總結就是當官不能太自私,太自私不行,太自私就容易造成太貪,你像他,慾望太強,從基金會得了多少好處?收了多少回扣?好多人吃飯的時候就直接說,從基金會貸款好貸,只要給回扣,但是少了不行,不能低於百分之二十,只要給夠這個比例,誰都能貸出來。”
“呵呵,是啊,我也聽說過有這種說法。”
劉忠說:“這種說法現在非常普及,在任何一個酒桌上都能聽到。不用說別的,就拿買房子來說吧,你買得起嗎?我買得起嗎?”
彭長宜笑了,說:“我可買不起,這個房子欠的賬還沒還清呢,不過都是欠的家裡人的,不急着還就是。其實,咱們都差不多,我比你負擔輕,我是個女兒,她早晚是要嫁人的,我用不着給她置房子置地,錢夠花的就行了。對了,基金會你的股金支出來了嗎?”彭長宜不想在背後議論別人的財產,尤其是任小亮的,就轉了話題。
劉忠說:“早就支出來還賬了,那時正趕上蓋咱們這裡的房子,哪有錢入股,是借的我小姨子的錢。”
彭長宜說:“支出就好,省得擔心。”
劉忠說:“是啊,誰知道明天上班情況會怎麼樣?”
聽他這麼說,彭長宜也嘆了一口氣,“是啊,但願沒事。”
“你呀,大可不必擔心,基金會這艘船裡沒你的貨,怎麼着也和你扯不上干係,有人比你更着急。不瞞你說,儘管今天一天都在忙基金會的事,但是我一點都不擔心不操心,甚至不賣力氣,出事纔好呢,只有出了事,基金會才能見了底,那個時候誰怎麼回事就大白於天下了。”
彭長宜笑了,說道:“是這個理,但我也不願它出事,國運方通,才能官運方通,再說了,都在一個鍋裡吃飯,如果有事,誰都不好過,你那麼消極也不對,該管的事還是要管的。”他隨口就說了《一剪梅》裡面的一句話。
劉忠最佩服彭長宜一點的就是他正,比任小亮不知要正直多少倍,如果他倆換個位置,保證任小亮說不出這樣的話。就說道:“長宜,你這一點真讓老兄佩服,就衝你今天給這個給那個打電話這一個舉動來看,就知道你是真心不希望基金會出事,你是這個。”說着,衝彭長宜伸了一個大拇指。
彭長宜笑了,說道:“你就擡舉我吧。”
劉忠說:“不是擡舉,是我們真心的服你,我和田衝經常私下裡這樣說,不然你比我們小那麼多,說句不好聽的話,從政經歷比我們還短,我們倆爲何圍着你轉?”
彭長宜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說的倒是事實,那會自己剛到北城,還是副書記,劉忠河田衝的確對自己言聽計從。想到這裡他說道:“林巖這段怎麼樣?”
劉忠說:“不錯,相當不錯,對老同志相當尊敬,而且人也非常謙虛,前段王學成還給我們倆個挑撥關係,說我嫉妒林巖,還說林巖搶了我的位子,你說這是哪兒跟哪兒呀?我知道林巖的背景,我還嫉妒他,我不是找死嗎?我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彭長宜笑笑,說道:“他怎麼還是這個德行,這個人註定不會有大出息。”
劉忠說:“你別那麼說,現在任小亮非常器重他,給他在基金會弄了個兼職的副主任。”
“基金會有那麼多副主任了,還弄副主任?”
“是啊,王學成現在牛氣的了不得,說師小青批貸款都要經過他同意,沒有他的簽字都貸不出錢,如果他高興,就是夜宵都會有人請他吃,的確如此,請他吃飯的人排着對,火,非常火!快擱不下去他了,我們大家在背後都跟他叫王瘋子,還有個副主任,是你走了後從別處調過來的,也是牛的不行,據說前段出車禍陪給人家的錢都是從基金會打的白條,這件事還是王瘋子給透漏出來的,現在基金會這幾個副主任是窩裡鬥,誰都唯恐自己撈得少,弄得師小青也很頭疼。”
“哦,柳泉和蔣主任她們倆也參與嗎?”
“嗨,她們倆,早就靠邊站了,現在是王瘋子和另外一個副主任,圍着師小青和任小亮屁股後面轉,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任小亮、師小青吃肉,他們倆弄好了啃塊骨頭就不錯了,連小姚那麼老實的女孩子,背後都叫王瘋子,的確擱不下他了,跟我們這道號人說話都是吆五喝六的。”
“哼,我看他離死不遠了。”
彭長宜說:“有那麼一點,對了,你剛纔說到跟林巖的關係,我要囑咐老兄一句話,那就是多補臺,多提醒,多配合。”
劉忠說:“放心,他剛來你就跟我說了這個意思,我不傻。我聽到這些閒言碎語後就找過小林,跟他表明了我的觀點,哪知小林心裡非常有數,他什麼都明白。”
“那是,市長一手培養出來的。”彭長宜再次強調了江帆的關係,爲的就是警醒劉忠注意跟林巖搞好關係。
鐘鳴義到基金會現場辦公很奏效,第二天上班後,北城基金會竭盡全力,把現有的現金都放在了櫃檯上,兩萬元以下的當時兌付,師小青帶着工作人員不停地給排隊取錢的人做工作,營業廳裡擺放了一個電視,不停地播放着常務副市長張懷的電視講話,漸漸的,取錢的人越來越少。
看到離去的人們,師小青松了一口氣,她抹了一把汗水,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給鐘鳴義打了一個電話,鐘鳴義似乎時刻在等着她的電話似的,很快就接通了,師小青說道:
“鍾書記,情況沒有進一步發展,通過我們耐心細緻地做思想工作,大部分人都走了,只剩下一小部分人把錢取走,您這招太高明瞭,不然真應付不過來了,小青太敬佩您了。”
顯然,得到美女的誇獎,鐘鳴義很高興,但他依然很嚴肅地說:“知道了,你們趕緊跟黨委政府商量,按照我昨天部署的那樣,立刻組成清貸小組,那些到期不還的貸款戶起訴他幾個,不到期的催收利息,如果基金會真被取締的話,這種大面積取款的情況還會發生,眼下當務之急的就是趕緊回收利息和貸款。
“是,小青馬上按書記的指示辦,立刻給各個企業造還款還息計劃書。”
令人揪心一刻的大面積取款風波總算平息了,通過這一輪風波,北城基金會已經沒有多少現金可以兌付了。所以,他們把全部希望寄託在清欠小組上。
基金會的主要存款都是個人的,許多平時十分節儉的人,爲了得到比正規銀行更多的利息,將所有的積蓄全部存到了基金會,這裡面還有一大部分是退休後的老人,他們的養老錢也存到了基金會,他們對黨和政府有着一種先天的信任,認爲政府都出來闢謠了,基金會就沒事,他們的錢也會安全的,所以,許多人就放棄了取錢,全然不知風暴即將來臨。
儘管事態暫時平息了,但是彭長宜總有一種大難臨前的感覺,就像懸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都有掉下來的風險。
這天,彭長宜剛上班,王圓和雯雯敲門進來了。彭長宜看見王圓後,眼睛就一亮,說道:“小圓,什麼時候回來了?”
王圓衣着很正式,上身是一件白襯衣襯衣,下身是一條銀灰色的西褲,皮鞋,扎着領帶,精明幹練,意氣風發,目光裡流落出來的是堅定和自信。雯雯是一件銀灰色的長裙,脖子上掛着一條亮晶晶的鑽石項鍊,也比平時顯得漂亮、嫵媚。
王圓沒有直接回答彭長宜的問話,而是雙手將一個請柬恭恭敬敬地放在彭長宜的桌上,彭長宜一看,驚喜地說道:“要結婚了!祝賀……”
王圓趕緊更正說:“不是結婚,是訂婚。您連請柬都不看就亂說。”
雯雯趕緊捅了一下王圓,說道:“怎麼和彭叔兒說話呢?”
彭長宜笑了,說道:“呵呵呵,沒事,只要看着小圓好,看着你們好,怎麼說話都沒事。”
王圓也解釋道:“雯雯,這你就不知道了,彭叔兒就是我的親叔,比我父母還關心我,比你還關心我,要不這次我老孃就說了,外人一個都不請了,就把彭叔兒一家請來就行了。”
彭長宜笑笑,說道:“你老孃知道我不好打發,如果不叫我,我會去找後賬的。”他邊說邊展開大紅請柬,果然是訂婚宴,彭長宜高興地說:“好,太好了,不過小圓,都什麼年代了,你們還訂什麼婚,直接結了得了,我們就沒有訂婚,就是領了結婚證就結婚了。”
王圓說:“我也是這麼說,我老孃說怕委屈了雯雯,按照雯雯他們家的風俗辦,先訂婚,領證,然後再舉辦結婚儀式。”
“哦,看來你們的事都是你老孃說了算?”
“是,我老爸不管,他說只管出錢。”王圓說道。
“呵呵,雯雯,部長給紅包的時候,你想着先用手捏捏,如果達不到一定的厚度,咱這婚不跟他定。”
雯雯笑了,大方地說:“哪兒呀,我哪兒敢那麼挑剔呀,我恨不得給他們一個大紅包,讓他們的兒子跟我訂婚呢。”
“哈哈,真的?”
“真的,彭叔兒,您不知道,我跟他說,你要是再不跟我說正格的,我就另覓枝頭了。”
“哈哈。”彭長宜大聲笑了出來,然後認真地說道:“小圓,你到年齡了,該過正常人的生活了,你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賺不完世界上所有的錢。等你經歷了我經歷的事,你會明白,什麼都比不上在父母面前盡孝是最幸福的。我母親走後,我才知道自己做得多麼的不夠,才知道父母其實對我們的要求很可憐,不是物質上的,只是能經常見到我們就很滿足了。你老爸老孃就你這麼一個人,我還有哥哥和姐姐呢,所以,趁着父母健在,好好儘儘孝道,少讓他們操心,少讓他們爲你牽腸掛肚,你們不缺物質上的東西,只要自己安安全全的,別讓他們爲你揪心扒肝的就是最好的孝順。你還小,還不能體會我說的意思,不過等你體會到了,也可能就像我一樣,只有一聲嘆息的份兒了。”
王圓聽彭長宜說這話,也很感動,他說:“彭叔兒,您放心,我的事兒基本辦完了,以後,我儘量少出差,守着父母,守着媳婦過日子,按你和爸爸說得那樣,就在本地經營酒店生意,收縮其它的貿易生意,這樣就能多陪他們了。”
一邊的雯雯聽了王圓的話後眼圈就紅了,她看着王圓,說道:“彭叔兒,您不知道,這是我跟他談戀愛這麼長時間以來,王圓說的最動聽、最讓我感動的話!”
彭長宜也仰着頭笑了,說道:“小圓,聽見了吧,其實,親人需要我們給予的東西很簡單,有的時候要求也很可憐,我這方面做得就很不夠,希望那不要像我。”
王圓說:“您放心,以後我會加倍彌補的。”
彭長宜說:“你們還去別的地方請人嗎?要是有事就去忙。”
王圓說:“我們只請了您和盧叔兒,爸爸說不請別人,訂婚就是家裡人的事。”
“嗯,理解。”彭長宜點點頭。
“還有媒人。”雯雯補充道。
王圓笑了,說道:“當然了,如果少了媒人,我會吃不了兜着走的,我還指望着媒人幫我把媳婦騙進家,以後她在‘沒人’了,我就不怕了。”
雯雯悄悄捶了一下,彭長宜看見後也哈哈大笑了。
送走王圓和雯雯,彭長宜陷入了沉思,從王圓精神狀態上判斷,這小子對於他目前的狀況比較滿意,而且特地跟他說,他的“事兒基本辦完了”,難道他解決了和賈東方之間的恩怨?那麼,賈東方現在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