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很快將老顧要的六瓶冰鎮啤酒喝完後,又一人吃了點主食,他們就來到老顧說的房間,這個農家樂很乾淨,江帆和彭長宜躺在牀上後,很快就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下午,很晚的時候,他們才往回走。半路,彭長宜接到了榮曼的電話。
原來,榮曼是跟着錦安建行行長來省建行攻關來了,要求見彭長宜一面,把這次來省城辦事的事跟彭長宜彙報一下。
彭長宜問清了她入住的賓館後,就立刻答應馬上趕到她哪兒。
掛了榮曼的電話,彭長宜說道:“市長,晚上一起去吧?是我們那裡的一個企業家。”
江帆早就聽出了是一位女士給他打的電話,他戲謔着說道:“我就不去當電燈泡了。”
“哈哈。”彭長宜笑了,就將榮曼這個項目跟江帆彙報了一遍,說道:“這次您該明白了我們是什麼關係了吧?”
江帆戲謔地說:“明白是明白了,那我也不去,人家女士興許刻意找這麼個機會跟市委書記彙報工作,我纔不當不受歡迎的人呢?所以你還是去美好赴約吧。”
“哈哈。”彭長宜笑着說:“您太擡舉長宜了,我哪是那麼有魅力的人?”
江帆說:“不是我把你想成什麼人,是你本來就是魅力四射的人。所以,我還是不打擾你了吧。”
彭長宜說:“ 您真的多想了,我百分之二百跟您保證,什麼事都沒有,保證連一點點的心理活動都沒有過。再說了,人家是企業家,我就是再魅力四射,也是不敢跟這些人魅力四射的。”
“哈哈。”江帆也笑了,說道:“我這是跟你開玩笑,我知道你不會,但那我也不去了,因爲,我去了的確不方便,你想想,人家是要跟你這個市委書記彙報工作,可能還會彙報一下公關的細節,我一個旁人聽不合適,不聽也不合適,所以,出於對人家的尊重,我也不能跟你去。”
彭長宜想了想說道:“好好好吧,其實,我也是想找個旁人跟着。”
江帆笑着說:“怎麼?避嫌?你有老顧啊,別想那麼多了,只要心裡坦蕩蕩,就什麼都不怕。”
“呵呵,那倒是。”彭長宜不好意思地說。
把江帆送到他宿舍後,彭長宜他們就直接去了榮曼說的那家商務賓館,給榮曼打電話,才知道她已經在賓館附近的一個地下的喀秋莎餐廳裡等他了。
此時,省城早已經是萬家燈火。
彭長宜讓老顧跟着自己一塊進去,來到榮曼說的這家地下餐廳,這是一家典型的俄式餐廳。從旋轉門進去,沿臺階而下,進入到一個宮殿般的世界:高達七八米的屋頂,華麗鍍金的大吊燈,四個青銅大柱子如主心骨一樣立於中央,身穿黑色“布拉吉”連衣裙外罩純白小圍裙的服務員站在桌邊,桌上鋪着淺黃色的桌布,擺放着高腳玻璃杯暗紅色的方形餐巾。整個餐廳,既華麗貴氣,又古樸莊重。 這是一家封存着紅色年代許多集體記憶的西餐廳。俄式裝潢富麗堂皇,明亮的刀叉酒杯代表着當時較時尚的用餐規格,大廳裡,迴盪着樂曲《喀秋莎》,熟悉這首曲子的人們,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那曾經燃燒着紅色激情的歲月。
彭長宜被服務員領進一個小包間,進去後,有了一瞬間的不適應,他下意識地揉揉眼睛,說道:“怎麼這麼昏暗?”
這時,榮曼從座位上站起,說道:“這家餐廳就是這樣的風格。”
彭長宜說:“什麼風格?就是讓人什麼都看不見的風格?換個餐廳,咱們不在這兒了。”說着,就要往外走。
服務員說道:“是這位女士沒有要求開大燈。”
榮曼說:“那就開大燈吧。”說着,就把大燈打開了。
彭長宜這才發現,這個包間其實不大。裝修得很有情調,完全是俄羅斯風格,餐桌,燭臺,水晶吊燈,銀質器皿……的確是不需要太亮的燈光。
彭長宜又發現,其實,這裡只有一個小餐檯,兩個座位,對坐,很適合情侶約會。他進來後,皺了一下眉,說道:“你怎麼選了這麼個地方?其他人呢?”
榮曼臉上尷尬極了,她說:“行長他們下午就回去了,我是因爲等着跟彭書記彙報,就留了下來。服務員,來,給我們加把椅子。”榮曼早就看到了彭長宜身後的老顧。
老顧也很尷尬,他也是一進屋就看見了兩個座位,心想,還是江帆有先見之明,沒有跟來。他坐也不合適,走也不合適,就可憐兮兮地看着彭長宜。
彭長宜裝看不見他,故意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把餐檯上的餐具往一邊挪,目的顯而易見,就是給老顧騰地方。
服務員說:“要麼你們換間大一點的房間?”
榮曼看着彭長宜,彭長宜故意不看她,問服務員:“有大一點的房間嗎?”
服務員熱情地說:“有的,對面,四人臺。”
“好,給我們換大房間吧。”彭長宜說着就站了起來,跟着服務員走進了對面的房間。
榮曼無奈,只好拎起自己的東西,跟了過來。
老顧跟在他們後面。
榮曼到底是榮曼,她跟服務員說:“把點餐單拿來,讓這位先生自己點一份。”隨後她跟顧師傅說:“顧師傅,您的餐我沒有給您點,不瞭解您的口味,我只是替彭書記點了。”
彭長宜見榮曼大大方方,自己反而有些小家子氣了,而且還給女士下不來臺,感覺自己很裝腔作勢,就說道:“是啊是啊,我的口味榮總瞭解,老顧你的就自己點吧。”
榮曼說:“因爲跟彭書記有過共同進餐的經歷,所以我就自作主張給彭書記點了餐,顧師傅,您我沒敢代勞,還是請您自己來吧。這裡的烤鵝肝格瓦斯罐燜牛尾不錯,紅菜湯味道也還可以,您自己看着來。”
老顧看了看,就給自己點了一份罐燜牛尾紅菜湯烤麪包酸黃瓜等。
很快,榮曼和彭長宜的餐點上來了。他們倆人的一模一樣,奶油烤鱈魚奶油蘑菇湯,剔骨牛排黃瓜三文魚蜂蜜蛋糕。一式兩份。外加兩杯雞尾酒。
老顧看見了他們一模一樣的餐點,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彭長宜及時捕捉到了他的笑意,就說道:“老顧,要多吃點啊。”
老顧笑了,說道:“說真的,我還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慣呢,有心想去外面吃碗炸醬麪,但又怕辜負了榮總的盛情。”
榮曼說:“顧師傅您客氣了。”她衝彭長宜伸伸手,說道:“彭書記,請吧,顧師傅的恐怕要再等兩三分鐘,咱們先來吧。”
彭長宜看着這些,從內心來講,沒有半點的食慾,他強忍住,拿起刀叉,說道:“榮總,不怕你笑話我土,我真是吃不慣這些。”
榮曼笑了,說道:“我也吃不慣,但是這裡離我住的賓館近,而且環境也好些,不像中餐廳那麼多的人。所以我就選在這裡。”
很快,老顧點的也端了上來。
榮曼開始跟彭長宜介紹中午請省建行行長的事情,告訴他貸款的事基本搞定了,省去了許多中間環節,顯得有些輕描淡寫,似乎彙報工作並不是本旨。
彭長宜說:“榮總,祝賀你,這件事抓緊往下進行吧。”
榮曼看了老顧一眼,說道:“彭書記,有些事我還要單獨跟您商量一下,這也是留下來見您的目的所在。”
老顧知道他們有重要事情要談,儘管吃不慣這些,但還是忍住都嚐了嚐。他狼吞虎嚥後,就擦了擦嘴,悄悄地離開了。
榮曼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彭長宜開始的做派儘管有些虛張聲勢,但她從心裡還是佩服彭長宜的,他沒有因爲有機會單獨跟自己在一起而欣喜,反而怕擔嫌疑,強迫老顧跟他們一起進餐。
說真的,彭長宜除去對她的這個項目感興趣外,對她本人還真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興趣,儘管這樣,眼前這位亢州的一號人物鑽石王老五還是打動了她……
彭長宜不像朱國慶,朱國慶是看見她眼睛就直。朱國慶爲了找機會跟她接觸,總是故意找藉口過問這個公交項目,原本不是他主抓的項目,但他卻尋找一切機會接近自己。這一點,閱人無數的榮曼心裡明鏡似的,但是榮曼沒有給朱國慶任何機會,她給自己的定位很準確,自己是企業家,是事業型的女人,不是花瓶,更不是交際花,再說了,這個項目市委書記在抓,所以,她沒有因此去刻意接觸朱國慶。
哪知道,榮曼沒有被朱國慶撞開的心靈被彭長宜撞開了。彭長宜打動她的是那份成熟老練詼諧幽默處事不驚的坦然和從容,從他講得笑話裡就能感覺得到這一點,還有就是彭長宜真心實意地想幫助她做成這件事,這讓榮曼感到了那麼一種溫暖,是的,是溫暖。
溫暖兩個字,對女人而言,比什麼都重要。成功是一碼事,錢財是一碼事,官銜也是一碼事,這些都不重要,這些都不是榮曼想要的,她想要的其實很簡單,一顆沒有扭曲的心靈,一雙飽含溫暖的手…..
但是,這兩樣東西找起來就太難了,尤其是在一個人身上同時具備就更難了。現在,他終於出現了,她不想再抑制自己,甚至不願去多想後果,她已經不年輕了,難道上帝還會再給她一次機會?
於是,她利用這次來省城的機會,冠冕堂皇地給彭長宜打了電話。名義是跟彭長宜彙報工作,實則是想見他一面。
她沒有告訴彭長宜,這次跟她來省城的不但有亢州錦安建行行長,還有一個人也跟她來了省城,那就是市長朱國慶。
朱國慶總是假借各種機會跟榮曼接觸,這次也不例外。他前兩天以檢查在建項目的名義,到建行座談,當聽到建行正在跟上級行申請貸款榮曼的貸款規模後,朱國慶表示出了極大的興趣,他私下跟建行行長表示,說自己認識省城一位主管信貸工作的一位處長,行長說那好啊,如果有時間,希望朱市長能跟着一塊去省城,一定會馬到成功。
就這樣,纔有了這次的省城之行。不過,他認識的那位處長,上週已經調到一個地級市去當副行長去了,沒有幫上榮曼的忙,但他卻充當了陪酒的角色,52°的白酒,不要命地一杯一杯地往肚子裡灌,直把榮曼驚得目瞪口呆,連連勸他別喝了。
還別說,朱國慶的壯舉,還真感動了省行的領導,表示儘快落實這件事。
喝醉了朱國慶臨分手時,沒有忘記囑咐榮曼和亢州的那個行長,讓他們別把他來的事告訴彭書記,畢竟,這是彭書記主抓的項目,自己攙和不好。
辦完事後,榮曼說自己在省城還有事,不能跟領導們一塊回去了,實在對不起了。朱國慶當時有些不悅,直截了當地問她,是不是去找彭書記?榮曼微微一笑,說是順便去看看在省城發財的親戚。朱國慶就不再說什麼了。
其他人都回亢州去了,榮曼就這樣留了下來,其實,她留下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想見一下彭長宜。所以,就以彙報工作的緣由給彭長宜打電話,約好在這裡見面。但是她沒有想到老顧寸步不離,不過從老顧的神態中不難看出,他是被彭長宜特意安排來的,好在老顧能夠看出高低,他吃完後就先行離開了。
彭長宜的這個舉動,更讓榮曼着迷,甚至在心裡將亢州這兩位主官暗暗做着比較,比較的結果就是更加迷戀彭長宜,夢想着和這樣的人結爲事業上的堅固的夥伴關係,打拼多年的她,有個最直接的體會和經驗,那就是朝裡有人好做事。無論跟彭長宜的關係發展到何種地步,彭長宜都是她榮曼攀附的大樹。
她跟彭長宜彙報了這次和省行領導的接觸後(當然隱去了朱國慶)說道:“彭書記,小曼真心感謝你,讓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有了突破性的進展。”說着,舉起酒杯,就敬彭長宜。
彭長宜喝不慣這種調和酒,但他還是端起杯跟她致意了一下,喝了一小口,說道:“這沒什麼,公交項目是你的事,也是亢州的事,一家人不要客氣。”
榮曼點點頭,不失時機地說道:“彭書記,接下來就要最後敲定總站位置的事了。”
彭長宜不解地說道:“敲定,還怎麼敲定,上次不是說好了,在氣象局的前面?”
榮曼微微一笑,說道:“我還是希望總站建在臨街,也就是現在苗圃場那個地塊。”
彭長宜說:“那個地塊你不要想了,總站說白了就是一個停車場,沒有必要建在臨街的位置,再說了,那塊地市裡另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