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隻好張開嘴去咬,眼看快咬住了,江帆就將春捲移到她嘴的左邊,丁一張着嘴也跟着移到左邊,又要咬住的時候,江帆又移到了右邊,丁一知道他在逗自己,一想自己這樣張着血盆大口實在不雅,就抓住他的手,使勁咬下一口,邊吃邊說:“嗯,不錯,挺香。”
江帆舉着她咬剩的春捲說:“還要不要?”
丁一看了看碗裡的粥,說道:“不要了。”
“真的?”
“真的。”
江帆就將她咬剩下的那半截炸春捲放進了自己嘴裡,說道:“美味啊……”
丁一笑了。
江帆吃得也不很少,一小碗海鮮粥,兩個鮮蘑小肉包。
丁一看着剩下的說道:“好了,夠我中午吃的了。”
江帆說道:“中午不吃這個,你要跟我去吃喜宴。”
丁一就知道江帆得說這個事,說道:“我想了一夜,還是覺得不去最好……”
她話沒說完,嘴就被江帆的手指堵住,說道:“不可以。如果不想跟我去的話,爲什麼頭吃早點的時候不說,現在你也吃了喝了,再說不去就晚了。”
丁一說:“我昨天晚上就說不去了。”
“錯,昨天晚上你說要考慮,所以我纔在大清早的用早點來賄賂你。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吃人家的嘴短。”
丁一笑了。
江帆說:“我負責收拾碗筷,你現在上樓去打扮自己,一會我們就啓程。”
丁一說:“幹嘛這麼早,我們到北京一個小時都用不了。”
“早去好,免得半路上堵車。”
丁一知道不去是說不過去的,就說:“那我穿什麼衣服?”
江帆想了想說:“你那天穿的那套裙就很好,別忘了別個胸針。”
丁一說:“是不是太正式了?”
江帆雙手抱住她的腰,說道:“那你就隨便穿吧。”
丁一想了想,就走上去換衣服去了。
亢州。彭長宜老早就起來了,他看了一會早間新聞後,市委辦的司機就接他來了。等他趕到亢州賓館時,呂華和市委辦主任早就等在了門口,正在張望着他。
汽車到了門口才停下,呂華替他拉開車門,彭長宜下了車。呂華告訴他,靳老師他們也剛下樓,在餐廳,溫慶軒正陪着。
彭長宜走進餐廳,桌上已經擺滿了各式早點,他們正在談論今天上午的課程安排。見彭長宜進來後,舒晴和溫慶軒站起來跟他打招呼。
彭長宜坐下後,說道:“你們昨晚休息的怎麼樣?”
靳老師說:“你走後我就睡了,小舒睡得晚。”
彭長宜問舒晴:“是不是換了地方睡不着?”
舒晴剛要說話,靳老師卻說道:“那到不是,爲了效果,一晚上都在做功課練發音。”
一句話,說得彭長宜立刻不好意思起來,他趕緊說道:“普通話講得夠好的了,還練什麼發音?來,吃吧。”
舒晴倒沒說什麼,拿起筷子準備吃飯。溫慶軒卻說:“有的時候一個地方的方言,也代表着一種文化符號。”
彭長宜趕緊接過溫慶軒的話茬說:“就是,沒必要字正腔圓。”
舒晴笑了,說道:“如果是別的工作可以不必刻意去改,但對於講課的人來說就不行了,不字正腔圓就會影響收聽效果。”
彭長宜看了老師一眼,老師低着頭裝作沒事人似的只顧吃飯。彭長宜想肯定是靳老師出賣了自己,不然舒晴幹嘛現在改發音?
吃完早飯後,彭長宜就陪着靳老師和舒晴來到貴賓接待室,舒晴回房間準備去了。
呂華進來,他看着表說道:“彭書記,會場那邊正在上人,我和舒教授先過去,她要提前將電腦連接到多媒體上。”
靳老師說:“走吧,咱們一塊過去。”
這時,舒晴拎着電腦包就進來了,她又換上了來時的那件呢制西裝。
彭長宜他們在趕往報告廳的路上,就見來參加會議的各種車輛擠滿了亢州大道,擁堵在中鐵集團入口處。交警們正在疏導指揮。彭長宜他們的車也跟在這些車的後面進去了。到了報告廳的休息室,全體班子成員除去朱國慶出差考察外,全部到會,而且提前在休息室等着一塊入場。
舒晴掏出電腦後,交給了呂華,呂華交給了一名工作人員,她隨着這名工作人員便到了會場主席臺,溫慶軒已經在講臺的位置上等她。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舒晴很快連接好了設備調試完畢。
一切準備就緒,離正式開會還有兩分鐘的時間,彭長宜帶領班子全體成員和靳老師一起魚貫進入會場,統一坐在主席臺下第一排的座位上。主席臺上,只坐着舒晴和溫慶軒兩個人。
溫慶軒主持會議,他用手指輕輕吹了一下話筒,說道:“下面開會。”
偌大的會場,立刻鴉雀無聲,不同位置上的攝像機開始亮起了紅色的指示燈。
溫慶軒首先向與會者簡短介紹了省委組織這個廉政建設宣講團的意義,然後又介紹了一下主講人舒晴,這才正式進入主題,他的介紹也就是用了三分鐘的時間。
舒晴看了看下面黑壓壓的人羣,她沉了沉氣,說道:“尊敬的彭書記,各位領導,同志……們,大家上午好,很榮幸有這麼一次和大家交流學習的機會,感謝大家在休息日來聽我的講課。”說着,她站了起來,向臺下鞠了一躬。
全場一片掌聲。
彭長宜注意到,當舒晴說道“同志們”的“們”時,特別地停頓了一下,而且是用了氣力才說出這個“們”字,而沒有像以往那樣,說成“同志們兒。”彭長宜有些不好意思,就把頭靠近靳老師,小聲說道:“您把我出賣了。”
靳老師非常清楚彭長宜指的是什麼,他也小聲說道:“出賣你是必然行爲,我也借出賣你的機會提出自己的意見。”
“您怎麼跟她說的?”
“我跟她說,亢州離北京近,這裡的普通話很標準,就連中央人民廣播電臺都要到這裡來招播音員。”
彭長宜笑了。
舒晴繼續說道:“今天我講的中心內容就是……”
立刻,她身後的投影儀上就顯示出了一行大字:黨風廉政建設關乎國家民族之大運。她沉了沉說道:“也許大家感覺這個題目有點空泛,甚至離我……們、有些遠,等我公佈以下一些歷史和國內外部……分、數據和情況後,大家就知道這個問題離我、們有多近了……”
非常明顯,舒晴的確是下了功夫,不然,她不會每當說到帶有“en”音的字後,這麼費勁、吃力,幾乎是咬着舌頭說出來的,聽着非常吃力。不過,彭長宜在不好意思的同時,又爲這個姑娘嚴謹、認真的精神所打動……
這個週六,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個週六,就在彭長宜坐在前排位置上,帶領亢州廣大黨員幹部聽省委宣講團的老師課的同時,他的司機老顧也沒閒着,此時正和一位姑娘坐在學校附近的肯德基快餐店裡。不過,這個姑娘不是陳靜,而是跟陳靜來亢州實習的她那個同學小菊。
老顧是早上纔來到陳靜所在的中醫學院的班級前。儘管是週六不上課,但教室仍有幾名學生在教室看書。他沒有找到陳靜,卻意外地看見了和陳靜一同來亢州實習的小菊。
老顧叫出了小菊,跟小菊說,他是代陳靜的叔叔來看陳靜的。小菊告訴老顧,陳靜在出租房,她有點感冒,不想起牀。說着,就帶老顧走出學校大門,去找陳靜。
出了大門後,老顧看了小菊一眼,看了看學校門口的肯德基快餐店,說道:“小菊,你是不是還沒吃早點?”
小菊不好意思地說:“沒有。”
老顧臨時改變了主意,說:“這樣,我請你去吃肯德基,怎麼樣?”
小菊說道:“顧大叔不是要去找小靜嗎?”
老顧說:“找她不急,我早上也沒吃飯,咱們吃完了再去找她不遲。”
小菊高興地說:“好,可是又要讓大叔破費了。”
老顧說:“不算什麼。大叔請你們破費還不是應該嗎?”
於是,他們就來到了肯德基快餐店,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
老顧問了小菊想吃什麼後,就去點餐。
老顧給小菊點了一份她要的套餐後,又給小菊點了兩個蛋撻,給自己點了一杯牛奶,一份薯條,他是吃不慣這些東西的,何況早上已經吃了早點,他之所以請小菊吃飯,無非就是想從小菊嘴裡套出更多關於陳靜的情況而已。
她看着小菊狼吞虎嚥地吃相,老顧笑了,說道:“好吃嗎?”
“平時經常吃嗎?”
小菊瞪着眼說道:“哪敢吃啊,太貴了。”
老顧笑了,開始進入主題,他說:“小菊,小陳感冒是不是你們住的房子太冷了。”
“嗯,是。”小菊邊吃邊說道:“我們放學纔開電暖氣,等睡着了,興許屋子也熱了,根本就不管什麼事。”
“那就別在外邊租房了,也便宜不了幾個錢。”
小菊消滅了一個炸雞腿,放下啃得乾乾淨淨的雞骨說道:“我也這麼說,可是小靜願意租房住,其實我們幾個人當中,就是我家庭困難,陳靜都比我好多了,可她比我還節儉還會過日子。捨不得吃捨不得穿的,我就跟她說,我要是有你這麼好的家世,我纔不這麼會過日子呢?”
老顧故意問道:“她有什麼家世?”
“大叔,這您還用問我啊?她叔叔,不是你們那裡的市委書記嗎?她的親叔叔是他們家鄉的縣長,多好的家庭條件啊,幹嘛還那麼用功,那麼節儉?”
老顧笑了,說道:“這和她沒有多大關係,自己還是要努力纔對。”
“她也是這麼說的,她說那都是別人的,不是自己的,要想過上好生活,必須自己努力才行。”
老顧笑了,說:“她說的對,就是這個道理,即便是自己的父親是縣委書記,也應該自己努力纔對,不然也是無法在社會上立足的。”
“那倒是。”
老顧趁小菊拿起漢堡還沒往嘴裡放的時候說道:“小菊,你們入學這麼久了,有沒有談對象?”
小菊笑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說道:“跟您說您別笑話我們,人們都說一年級就是談戀愛的時候,因爲都剛離開家,比較孤獨寂寞,大家都談,我們也不例外。”
“哦,那是好事啊,這樣能互相關心,互相幫助。”老顧說道。
小菊說:“主要是互相溫暖,互相慰藉。”
“小陳有了嗎?”老顧試探着問道。
“她沒跟你們說嗎?”小菊反問道。
“沒有,我沒聽她叔叔說過。”
“應該算是有了吧,反正我們有個學長,比我們高一屆,很帥氣很陽光的一個大男孩,從她剛入學就喜歡上她了。”
老顧糾正她說道:“喜歡不算,那要正式交往纔算。”
小菊想了想說:“開始的時候,小靜還真的沒動心,但是最近心眼有點活泛了,開始跟他單獨約會了。”
“怎麼個約會法?”
“就是一塊吃飯,一塊出去玩。”
“哦?那就是確定關係了?”
“這個,還說不好,反正別的男生都不追她了,前些日子師兄的媽媽來了,陳靜還跟他媽媽見了面,他媽媽非常滿意陳靜,給她買了好多禮物,送給她一部電話。”
“一部電話?她要了嗎?”
“要了,現在用着的就是。”
老顧心裡就一,。又問道:“小陳樂意嗎?”
小菊說:“我感覺是差不多了,兩人有時單獨出去爬山,賞雪什麼的,師兄家的條件很好,祖輩是搞中醫的,在省城開着一家大型的中醫院,很有錢,在當地很出名的。她媽媽說,讓他們趕緊補習英語,等語言關過了就把他們倆送到加拿大去上學。”
老顧說:“中醫本來就是我們中國的,到國外學什麼中醫?”
小菊說:“可能也是想讓他們出國長長見識吧,不過據老師給我們講,有的國家的中醫比我們本國還要發達。”
這個老顧不懂,他也不關心,他關心的是陳靜到底是不是真的愛上了那個學長,就說道:“據你觀察,她和你們那個師兄是不是相愛了?”
“那還用說?”
“到什麼程度了?”
小菊看着老顧,調皮地笑了,說道:“相愛的程度唄,您老關心這個幹嗎?談戀愛在學校是很正常的事。”
“是啊,是正常的事,小菊,大叔再問你一句,小陳喜歡那個學長嗎?”
“喜歡,當然喜歡,我們大家都喜歡他。不過開始的時候好像她不怎麼上心,如果說他們談,也就是最近這段時間纔開始。怎麼,她叔叔不支持嗎?”
老顧心說,支持就怪了!嘴上卻說:“支持,當然支持。”不知爲什麼,這句話說出後,老顧感到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小菊開始進攻那個漢堡,邊吃邊說:“其實,我真的很羨慕她,家境好,人漂亮,男朋友也出色,本人還很努力,我感覺她未來會很幸福的。將來還能跟男朋友一塊出國,興許都等不到畢業就走了,他們都報了語言班,兩個人一塊去學英語,許多人都羨慕她呢。”
老顧的胸口就像有什麼東西堵住似的的難受,他說:“你將來也錯不了。”
“誰知道啊?但願吧。”小菊繼續吃那個漢堡。
老顧不再問了,他說:“你一會回去見着小陳,就說在學校碰到我了,其它的就不要說了。”
小菊說:“我們本來就是碰到一起的嗎?”
“對,哈哈。”
吃完後,老顧開着車跟小菊就來到了她們合租的民房衚衕邊上,小菊說:“顧大叔,車子只能停在路邊,裡面進不去了。”
老顧點點頭,將車停靠在路邊,他跟着小菊下了車,想了想,叫住了小菊,說道:“小菊,你看你們都是女孩子,我去不方便,你把她叫出來吧,我在車上等她。”
“好的。”小菊就跑進了衚衕。
老顧重新回到車裡,發動着車,將暖風開大了一些,他看着這個只有十多米長的衚衕,皺着眉,陷入了沉思。
很快,衚衕裡便跑出一個身穿白色羽絨服、藍色牛仔褲、平底半腰靴的女孩子,那是陳靜。
隨着她的跑動,腦後的馬尾辮甩來甩去的,一副青春飛揚的樣子。
老顧看着她,在她快跑進車門的時候,給她從裡打開了車門,陳靜上了老顧的車,說道:“顧大叔,你什麼時候來的?”說着,就扭過頭往後面看去。
老顧沒有正面回答她,看着她凍紅了的臉蛋,說道:“外面是不是很冷。”
陳靜笑了,說道:“還行。”
老顧說:“聽說你有點感冒?”
陳靜看着他,說道:“是,不嚴重。”
老顧說:“吃藥了嗎?”
“喝了感冒顆粒。”
“你上午有事嗎?”
“原本有事,現在沒事了。”
老顧笑了,說:“那好,我帶你去市裡轉一圈,咱們找個地方坐會。”
陳靜說:“不用了,你到我們宿舍坐吧。”
老顧笑了,說:“別,你們都是女孩子,我去不方便。”
陳靜點點頭。
老顧:“你是不是沒吃早飯?”
陳靜說:“我們宿舍的人好像都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中午一塊吃吧。”
老顧笑了,說道:“好,你現在就開始想,想中午吃什麼,大叔請你。”
“那就肯德基吧,那裡暖和,而且坐到什麼時候都行,我們經常去那裡看書。”陳靜想了想又說:“大叔如果不喜歡肯德基,咱們隨便吃什麼都行,我無所謂。”
老顧感覺這個小丫頭還是一如既往的懂事,可是……
“那好,咱們找個好點的飯店,大飯店應該都暖和吧?要不吃火鍋?”
陳靜說:“也行吧——”
“怎麼,不願意吃?”
“倒不是不願意。”
“那是爲什麼?”
陳靜說道:“感冒了,有點不想吃肉……”
老顧心說,就是不感冒,連着吃也會膩的。他沒有說話,開着車,來到市中心一家看着比較高檔的酒店前停下。
陳靜說道:“大叔,據說這個酒店飯菜太貴!咱們去別處吧。”
老顧心說,貴,肯定會貴,但是多貴的酒店也有便宜的菜,不過他嘴上卻沒有說出來,而是說:“傻丫頭,咱們只能來這裡,小地方可能現在還沒到營業時間呢。”
陳靜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老顧停好車,拿着提包就走了下來。
他們選擇了一個有陽光照耀的位置坐了下來。
服務員走過來,說道:“請問兩位用點什麼?”
老顧說:“先給我們來一壺茶,一會再點餐。小陳,想喝什麼茶?”
陳靜說:“什麼都行,看您的口味。”
老顧衝着服務員說道:“那就要茉莉的花茶吧。”
服務員把茶端上來後,一人給他們倒了一杯後走開。
老顧見陳靜打量着這個飯店,說道:“這裡還行吧?”
陳靜說:“是,這裡應該算是這個地方比較高檔的酒店了。”
“來過嗎?”
“哪敢?想都沒想過。”陳靜笑了,還是那麼可愛。
老顧這才說道:“彭書記今天沒空來,昨天省委來了宣講團,這會他們正在大廳聽報告呢。他說跟你說好了這周來看你,突然來不了又無法跟你解釋,聯繫不到你,就只好專程派我來了。”
不知是感冒還是剛纔冷熱刺激的原因,陳靜的臉有些白裡透紅,她靜靜地聽着。
“你們學校連電話都沒有嗎?”老顧煞有介事地問道。
“有,往出打好打,往裡打不方便,原來還有宿舍電話,現在我們出來住了,附近只有公共電話。”
老顧點點頭,看着她又問道:“現在學生差不多都有電話,你也沒買一個?”
陳靜擡頭看了一眼老顧,搖了一下頭。
老顧笑了,他故作神秘地說道:“你知道彭書記讓我幹嘛來了嗎?”
陳靜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