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是彭長宜希望的結果,但對於榮曼的沉默,他或多或少心裡還是有些擔心的,不過話又說回來,大家都是成年人,而且都在社會上混生活,這種事,彼此都知道該怎麼去做。諒她也不敢拿出來做文章的,並且那天她榮曼又是有意爲之,而且他也仔細地檢查了現場,沒有留下任何證據,況且,除去這事,他跟榮曼沒有任何經濟瓜葛,無論怎樣,榮曼也不會因小失大的。更主要的榮曼是個聰明的女人,她非常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在利益和感情的天平上,她首選的目標是非常明確的,不然,她的企業也做不到現在。
對於跟榮曼的事,他也時常會感到自責,前些日子看書,裡面羅曼·羅蘭的一句話:“讓他的心靈找到了些許的安慰:你不必害怕沉淪與墮落,只要你不斷的自拔與自新。”
是的,對於已經發生的事情,內疚和自責都無濟於事,只有不斷地自拔和自新,纔是自我強硬的最好防禦體系。大不了以後不這樣衝動就是了。
想的人多了,有一個人,就難免不被想起,那個人,始終在心靈最隱秘的、最柔軟的地方,儘管沒有聯繫,但他始終關注着她,從內心來講,他真心希望她快點結束這段苦戀,早日與心愛的人過上美好幸福的生活,只有她的生活踏實了,他也會踏實了。
出乎意料,他最近常常會淡忘一個人,甚至都快記不得她了,如果今天不是吳冠奇提起,他真的把她從心裡驅逐出去了,那個人就是陳靜……
此時,躺在牀上,彭長宜又感嘆起羅曼·羅蘭說過的另一句話:這個世界造得不完美,愛人的通常不被愛,被愛的通常不愛人,相愛的遲早要分開……
臨近兩會了,丁一這幾天非常忙碌,她被臺裡指定爲人代會的出鏡記者,不但提前要進駐兩會,按要求還要在會上吃住。
丁一參加過人代會的報道,儘管要求記者吃住在會上,但對於守家在地的記者來說,誰也不在會上住。對於丁一來說,目前唯一的困難就是小虎。
杜蕾打過電話,說如果丁一忙不過來,她就回來,給哥哥請護工,丁一告訴她,小虎是個聽話的孩子,會期只有三天,她完全忙得過來。再說了,護工哪有自己家的人貼心。所以,她讓嫂子安心照顧哥哥,她和小虎沒有問題。
話是這麼說,對於久經兩會報道的丁一來說,她深知會議記者的使命,不但全天跟會,而且晚上還要參加代表討論會,有的時候,主要領導晚上也會到駐地看望代表,和代表們一起參加討論。這個時候,都是需要記者報道的。
她想好了,實在不行就把小虎接到會議所在的賓館,讓小虎在賓館的房間寫作業。完事後再帶小虎回家。
這天下午,剛參加完兩會新聞報道組開的會後,丁一接到了任務,她晚上要跟隨市委書記佘文秀和市長江帆,到代表們所住紮的賓館,看望人大代表們。
丁一看了看錶,馬上就到接小虎的時間了,她決定先去接小虎。
兩會宣傳報道組組長是宣傳部部長蔡楓,副組長是報社總編和電視臺臺長。丁一跟朗法遷請假去接小虎。朗法遷看了看丁一,說道:“你看吧,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把政協組的出鏡記者調過來。”
丁一想了想說道:“看望代表,估計時間不會長。沒問題,就是我要把侄子帶來。”
朗法遷看着她說:“你把他放哪兒,總不能跟着你去採訪吧?”
這時,汪軍過來了,汪軍問明情況後,說道:“孩子的事你不用惦記着了,我去給你接,負責照顧。”
朗法遷看着汪軍,意味深長地說道:“你?”
“是啊,我沒有采訪任務,接回來後,我們到會上吃飯,然後在賓館等她,怎麼了?不行嗎?”汪軍看着臺長笑。
朗法遷瞪了他一眼,又看看丁一,說道:“那是你們的事,你們自己拆兌去吧,我不管了。”說着,就走開了。
丁一說:“主任,你不忙嗎?”
汪軍說:“別忘了,我是咱們電視臺採訪組領隊,下指示有領導,幹活有你們,我當然閒得沒事了。只是,我去學校能不能接來孩子?要不,我現在跟你去,接完孩子正好會上開飯。”
丁一說:“咱們現在走沒事吧?”
汪軍說:“沒事,領導看代表是晚飯後,這會當然沒事了。”
丁一坐上汪軍的車,來到了學習門口,這裡,早就有許多家長在接孩子。
丁一下了車,她站在學校門口的外面,就見一隊隊的小學生舉着班級牌走了出來,小虎班級的學生也排着隊出來了,卻沒有小虎。她正想進去找,這時,小虎出乎意料地被班主任送了出來。
班主任將小虎的書包遞給丁一,說道:“陸小虎同學下午有點不舒服,我說給你打電話讓你接他去看病,可是這孩子不讓,說姑姑今天要去大會採訪,堅持等放學,我剛給他量了體溫,確實燒。你還是帶他到醫院去檢查一下吧。”
丁一一聽,摸了摸小虎的頭,的確有點熱,就說:“謝謝老師,我這就帶他去醫院。”
丁一領着小虎出來,摸着他的頭說道:“傻孩子,姑姑再忙也要先給你看病啊。”
小虎的臉燒得有些紅,眼睛有點睜不開,說道:“主要是我感覺沒事,姑姑快點忙完兩會,就能跟我去試飛航模了。”
小虎組裝好航模後,丁一一直沒帶他去試飛,江帆悄悄跟小虎說,等兩會結束後,他偷偷帶他去試飛。
丁一說:“小虎,咱們不是說好了嗎,等考完試後,我們有的是時間去試飛,可不許耍賴啊。”
小虎擡頭看着她,說道:“是江叔叔說的。”
丁一摸着他圓圓的腦袋說:“他說也不行。”
“唉——那好吧。”小虎垂下頭說道。
丁一感覺小傢伙有點可憐,尤其現在他發着燒。就說道:“這樣,姑姑讓你一步,頭考試如果你有時間咱們就去飛,如果沒時間就等考完試。怎麼樣?”
小虎擡頭看着姑姑笑了。
丁一領着小虎來到汪軍車前,她沒有去拉車門,而是走到汪軍這邊,敲開了汪軍的車窗,說道:“主任,我大概晚上不能上會了,小虎病了,在發燒,我現在要跟他去看病。”
“哦?”汪軍看了一眼小虎紅紅的臉蛋。
丁一說:“這樣吧,晚上讓攝像的記一下,然後打電話告訴我活動內容,我晚上在家寫稿子,然後再打電話傳到臺裡。不會耽誤晚間新聞的播出。”
汪軍說:“你們先上車,外面冷,車上說。”
丁一說:“不了,我先帶他去醫院。你回會上去吧。”
汪軍說:“你上車,我有話說。”
丁一就和小虎上了車。
汪軍回過頭看着小虎,跟丁一說道:“晚上稿子的事你不用管了,我安排別人寫,晚上的任務簡單,就是領導看望代表的事。我現在送你們去附近的醫院。孩子發燒不能耽誤。”
汪軍說着,就開着車,將丁一和小虎送進了附近一家醫院。丁一和小虎下車後,跟汪軍再見,就急匆匆地領着小虎走進了急診室。
小虎的病不重,一貫的上呼吸道感染,到門診打了一針後,丁一領着小虎拿了藥,當他們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天空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很早。
丁一他們剛下臺階,就聽背後傳來汽車喇叭聲,丁一回頭一看,是汪軍。
汪軍降下車窗衝他們招手,示意他們上車。
丁一和小虎上了車後,問道:“你怎麼沒走?”
汪軍說:“我打電話了,讓小張寫稿子,晚上採訪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小傢伙怎麼樣?”
丁一說:“上呼吸道感染,打過針了。”
汪軍回頭說道:“陸小虎同學,明天希望你不燒了。”
小虎說道:“打了針,晚上再吃了藥就沒事了,我經常是晚上退燒,第二天照常上學。”
汪軍笑着說:“好樣的,輕傷不下火線。只要你明天不再發燒就行。”
小虎說:“肯定不會燒了,要燒也是明天晚上燒。”
“呦呵,你怎麼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燒?”汪軍感覺這個小傢伙很可愛。
“這是經驗,我經常放學後發燒。”小虎一板一眼地說道。
汪軍向後伸出手,摸了一下小虎的圓腦殼,說道:“你太可愛了。”
丁一說道:“主任,我們是不是耽誤你了?”
汪軍說:“沒耽誤,一會把你們送家,我再回會上。”
“那你就誤了吃晚飯了,會上是五點半開飯。現在早過了。”
汪軍說:“什麼時候餓什麼時候吃。”
汪軍把丁一他們送到家門口,丁一和小虎下了車,丁一不好留他吃晚飯,因爲他要回會上,就揚手跟汪軍再見。
自從嶽素芬跟丁一說汪軍要追求她後,她有意識地和汪軍疏遠了,也可能汪軍看出了丁一的心思,也從來都沒跟丁一說過有曖昧意思的話,更沒有正式向丁一表白過。這反而倒讓丁一自己感到不好意思。看着汪軍的車拐上甬路後,她和小虎纔開門回到了家。
他們剛進家,就聽到客廳的電話響了起來。
“一定是媽媽!”小虎一邊說着,一邊高興地跑過去要接電話。
丁一急忙攔住了他,說道:“如果是奶奶和爺爺怎麼辦?”
小虎眨着眼說道:“如果是奶奶和爺爺我就不告訴她爸爸受傷住院的事。”
丁一點點頭。
小虎就去接電話了。
電話是杜蕾打來的,她問小虎怎麼剛放學,小虎告訴她姑姑帶他去醫院了,杜蕾一聽就急了,急忙問小虎怎麼回事。
丁一走了過來,接過電話,說道:“你兒子老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呼吸道感染,沒事的,我們打了退燒針,一會吃完飯再喝藥,睡一覺,保證明天生龍活虎,不耽誤上學,是不是小虎?”
丁一說着,就把電話遞到小虎的嘴邊,小虎衝着電話大聲說道:“是。”
丁一說:“聽到了吧,你就別操心我們倆個了,好好照顧哥哥就是了。”
杜蕾吸了一下鼻子,哽咽着說道:“小一,辛苦你了,咱們哪兒要開兩會了,你忙工作還要照顧小虎,真是難爲你了。”
丁一笑着說:“呵呵,這樣,有功夫你再跟我客氣,我先去做飯,你兒子退了燒,他也就餓了。對了,哥哥怎麼樣?”
杜蕾說:“他情況比較穩定,不會有大礙了。今天跟我說話了,囑咐不讓告訴爸媽,另外讓你多費心他兒子,還說你工作忙,一個人帶小虎會很累的。”
丁一“哼”了一聲,說道:“這兩口子,怎麼都跟我客氣開了,好了,不聽你嘮叨了,我做飯去了,讓他好好養傷,等小虎考完試,我帶他去看你們。”
丁一說完,就掛了電話。
要說辛苦,丁一的確很辛苦,天天有采訪任務,還有一檔新聞專題節目,回到家,接送小虎上下學不說,還要肩負起小虎全職保姆的重任,洗衣做飯,洗澡,輔導家庭作業,背寫生字,背誦課文……往往是小虎睡着了,她還在忙乎。
她真是佩服杜蕾,不知道她是如何適應這麼繁雜的家庭事務的,而且把家裡料理的井井有條,沒見她怎麼忙乎。母親,的確偉大。
按照江帆的要求,她每兩天檢測一次,臨近兩會,江帆最近顧不上她了,但每天不忘給她打電話,有的時候,江帆也會趁小虎睡着後,悄悄過來,和丁一溫存會後又悄悄地離開了。由於不確定她是否真的懷孕,江帆也不敢對她輕舉妄動。
眼下,儘管早孕試紙還沒有檢測出來她懷孕,但是,她已經開始厭食了,她越來越擔心自己是否真的懷了小寶寶。
吃完飯後,丁一給小虎試了試體溫,小虎的體溫已經正常,她又給小虎倒了一杯水,看着他吃下了藥後,就說道:“小虎,告姑姑說,你難受嗎?”
小虎眼睛盯着電視,搖搖頭。
丁一儘管不忍,但還是狠了狠心說道:“寶貝,姑姑知道你病了,也知道你該休息,但是沒辦法,要在以往姑姑就不讓你寫作業了,但是要考試了,你再堅持一下,寫完作業再看電視好嗎?”
小虎聽她這麼說,就躺在了沙發上,懶洋洋地說道:“姑姑,我就看一會。”
丁一抱起他,說道:“乖,這都是大人看的,小孩子看這些沒什麼意思,去寫吧,寫完洗洗就睡覺,保持充足的睡眠,你的病才能好得快。”
小虎有些懶,又躺在了沙發上,翻了一個身,面朝裡,不再跟姑姑說話。
丁一知道,小虎可能想媽媽了,尤其是他生病的時候,可能更會想媽媽,她就坐在小虎腳邊,抱過小虎的雙腳,說道:“小虎,你要是實在不想寫的話,那就回屋睡覺,咱們明天早點起牀再寫,或者咱們不寫了,我明天去跟老師說好嗎?”
“我明天早上再寫吧。”小虎回過身說道。
“真乖,那姑姑去給你打洗腳水,你洗完腳後,就去睡覺好嗎?”
“好的。”
小虎說着坐了起來,丁一就將遙控器遞給了小虎,小虎接了過來,換着頻道。
丁一給小虎端過了洗腳水,又給他脫去襪子,把他的腳放進了熱水盆裡,給他洗着腳丫。
這時,家裡的電話又響了,丁一站起身去接電話。
是江帆打來的,他說道:“是我。我看了看報道組名單,怎麼晚上沒見你,是不是照顧小虎出不來?”
她說道:“是的,本來我晚上可以帶着小虎上會的,可是接他出來後,才知道他發燒了,就跟臺裡請假了。”
“嗯,晚上你可以讓臺裡單安排人,畢竟你現在是特殊時期。”
聽到這話,丁一的心莫名地跳了一下,說道:“沒事,如果小虎不發燒,我完全可以帶小虎去的。”
“別逞強了,明天跟臺裡請假,晚上換人。你要保證休息,不能太勞累了,何況,還要帶小虎。”江帆口氣強硬地說道。
丁一不想跟他爭執, 就說:“明天再說吧。”
“小虎怎麼樣了?還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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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退燒了,就是有點懶,不想動。”
“他現在幹嘛?我跟他說兩句話。”
丁一聽江帆要跟小虎說話,就把電話線從桌子後面抽出,把話筒遞給了小虎,說道:“是江叔叔。”
小虎接過話筒,說道:“江叔叔好。”
江帆溫和地說道:“陸小虎同學,聽說你發燒了?”
“嗯,有點小恙。”小虎想起姑姑跟他說爸爸有點小恙的話,儘管他不能完全明白小恙是什麼意思,但他清楚,應該把大病往小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