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海峰的食指已經壓在88狙的扳機上。
徐武幾乎能聽見95式自動步槍扳機下壓時扳機拉桿發出微小的聲音。
只要秦飛出現狀況,兩顆子彈會在一秒鐘的間隔內射出,然後將兩名距離秦飛最近的武裝分子腦袋開瓢。
“啊……啊巴……啊……”
瞄準鏡中的秦飛手舞足蹈,嘴裡含糊不清說着一連串不屬於任何一國的話。
武裝分子傻愣愣看着眼前這個同夥。
“你說什麼!?”他問。
“啊——吧——啊——¥%@#¥%……#@¥……#%¥”
“你說什麼!”
他聽不懂面前這個同夥到底在說什麼,那不是正常人的說話方式。
覺得自己不被尊重的感覺令他無名火起。
“你他媽到底在說什麼!你是不是當我是豬啊!?”
他罵罵咧咧,右手摸向腰間。
秦飛此時的心跳頻率已經創下了個人的歷史記錄。
他看到對方的手已經摸到了那支黑星手槍的槍柄。
如此近的距離,就算自己穿着普通的防彈衣都擋不住這種槍的彈頭。
可表面上,他不能有半分驚慌,依舊裝出一副無比認真又委屈的樣子,兩隻手拼命比劃着,指指自己的嘴巴,又“啊吧啊吧”的胡亂說了一通。
眼前這個武裝分子眉心有一顆大痣,就像一坨被人甩到臉上的陳年鼻屎,上面留着長長的幾根毛髮。
這是一種習俗,據說剃掉長在痣上的毛髮會不吉利。
一撮毛黑色的皮膚跟剛炒出來的咖啡豆沒兩樣,他的臉距離秦飛雙眼不到半米,秦飛甚至能看清楚他眼角的每一絲魚尾紋。
“算了,我看這傢伙是個啞巴!”
另一名長着一雙魚泡眼的武裝分子走了上來,拉住了要正要發火的一撮毛。
“也怪可憐的,不知道是哪個地方招募來的人,居然連殘障都拉來充數。”
魚泡眼倒是有點兒憐憫之心,覺得秦飛一定是那個窮鄉僻壤迫於生活早早出來當毒販混飯吃的小可憐。
他指指一撮毛嘴角上的香菸,又伸出右手做了個打火的手勢。
“fire!cigarette!”
他用並不標準的南亞口音英文重複了兩個單詞。
魚泡眼以爲秦飛和自己來自不同的南亞國家,所以乾脆英文交流。
秦飛好歹是大學三年級的優秀學生,這點單詞還是難不倒自己。
於是趕緊誇張地瞪大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口袋裡有火機,那是小頭目隨身攜帶的,秦飛全盤接手。
於是趕緊拿出來,啪嗒點了。
火苗跳起,一撮毛的怒氣登時消了一大半,覺得剛纔自己居然和一個啞巴較真,倒是有些尷尬了。
把煙湊過去點了,一撮毛吐出一團濃濃的白煙。
他滿意地點點頭,又拍拍秦飛的肩膀,舉起指頭指指秦飛,又指指自己,然後啪啪地拍了幾下胸脯,再豎豎大拇指。
秦飛算是看明白了,這廝是可憐自己。
看樣子一撮毛是個小軍官或者老兵,對自己的表現似乎滿意,打算往後罩着自己。
好不容易拜託了一撮毛和魚泡眼,秦飛這才暗自鬆了口氣。
剛纔幸虧自己沒衝動出手,一撮毛只是過來借個火而已。
他朝徐武等人隱蔽的方向有意無意看了一眼,拿出入耳式通訊器塞進耳朵裡,又伸手在身前悄悄做了個ok的手勢,他清楚這些隊友的心肯定也懸到了半空中。
耳機裡很快傳來了徐武不容商量的聲音。
“秦飛,趕緊裝好c4,搞定後找機會撤回,不要在山谷裡停留。”
“知道了,我會找機會撤退到安全的地方,然後引爆。”
路虎車隊駛入了山谷空地,毒後張蘭帶着自己的保鏢站在距離車前二十米的地方,警惕地看着對方。
這是張蘭接手老公猜霸的販毒集團之後第一次交易如此鉅額的海洛因。
買家是個神秘的人,據說掌控着整個華夏大部分省的出貨渠道,資金和人脈都實力雄厚。
自從老公猜霸被dea和國際刑警調動海豹突擊隊在公海抓捕之後,張蘭變得比任何時期都小心謹慎。
如果不是這麼大筆的交易,根本不會讓毒後如此動心。
更關鍵的地方不在於此,張蘭甚至自己身邊隨時可能存在某種危險,對她的通緝從來就沒停過,各國甚至派出了不少臥底滲透進集團裡,也許平時對自己點頭哈腰忠心耿耿的某個馬仔背地裡的身份就是某國的緝毒警察扮演的臥底。
張蘭提出了一個要求,必須由托馬斯擔保,自己才肯親自前去交易。
托馬斯是一名常年生活在泰國的美國人,他的背景極其複雜,在駐紮亞洲的海軍陸戰隊裡服過役,當過dea的警察,也在墨西哥的販毒集團裡混過,有一陣子還跑到南非去當僱傭兵,之後辭職來到泰國長住,是個不黑不白,灰不溜秋式的人物。
他現在的職業是國際掮客,也就是通俗意義的中間人。
但是他的聲譽極好,在美洲、亞洲黑白兩道之間都很吃得開。
張蘭和托馬斯屬於長期合作關係,所以對托馬斯極其信任,這宗交易是託付給托馬斯進行背景調查,並且牽線負責安排交易。
選擇在華夏境內交易是有着某種特殊原因的。
華夏對於國境控制十分嚴格,更別說是境內的大宗毒品交易,而且張蘭由於害怕買家耍滑頭對自己下手,選擇地點上十分謹慎。
在南亞各個小國的土地上交易似乎都不安全,唯獨華夏不同,僱傭軍基本不願意到華夏去,招惹到華夏軍隊,尤其是特種部隊實在是沒什麼好果子吃。
這可是有過先例的。
“托馬斯呢?”
張蘭站着等了一會兒,神色變得謹慎起來。
她沒有看到托馬斯。
按照交易的流程,托馬斯是帶着買家一起來的。
站在路虎越野車旁的幾名武裝保鏢似乎沒聽見張蘭的質問,墨鏡之下看不到他們的眼神,臉上的表情都被油彩所遮掩,毫無跡象可尋。
路虎的前座車門打開,下來一個西裝筆挺,同樣帶着墨鏡的西方人。
“張,你需要等等,托馬斯現在暫時很忙,他在車上和我的boss在談點事情。”
張蘭摘下墨鏡,目光銳利地射向那名西裝金髮男。
她注意到,路虎車隊一共來了四臺車,其中兩臺進了山谷停在自己面前,另外兩臺停在了山谷外,和自己帶來的保鏢一樣,他們也在外頭佈防。
貼了黑色厚膜的路虎玻璃遮擋了車內的情況,張蘭什麼都看不到。
一絲不祥的感覺如同飄過的輕煙一樣掠過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