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保時捷高速行駛在凌晨車輛稀少的街道上。
車窗前,被龍玄明一拳打碎的車蓋,此時看起來卻和嶄新的沒什麼兩樣。煉器師想把幾塊凡鐵碎片拼湊得天衣無縫,可比都市裡的工業技術效率高多了。
不過對沈詩怡幾人來說,樑易拿出把鐵錘在那裡一陣擺弄,不但沒把車蓋錘得更碎,反而讓其完好的拼湊在一起,倒着實有點匪夷所思。
送走了李少中和薛映月,現在車上只剩下樑易和沈詩怡兩人。
“詩怡,我本來以爲,妳會有很多問題要問我。”今天的事情,對一個普通人來說畢竟有點匪夷所思,但前前後後,沈詩怡根本沒把話題扯到那些超出她理解的地方。
沈詩怡笑得很甜,“那些東西,還有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改變,我可沒興趣。我只要知道你是我的小易,這個不會變就行了。”
不得不承認,沈詩怡的笑容很美,尤其是那種“全世界除了你樑易,我什麼都不在乎”的眼神。
車子忽然停了,沈詩怡不禁朝窗外看了一眼。
“小易,你還記得這裡。”看到這個地方,對剛開始行車路線略有不對的疑惑轉瞬消失了。
“要是連這裡都記不得,我樑易情何以堪呀!”
夜空下的上海遊樂園,早已拭去了它白日的喧囂。記得好多年前,這裡曾是那對天真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每星期從週一到週五,心裡時刻都在叨唸着的甜蜜地方。
就好比迷戀網遊的少年,一有空當時間就直殺網吧。煙癮成性的高中生,一下課就直奔廁所吞雲土霧。似乎從某個夏天開始,幾乎每個週末,在上海遊樂園都能看到一個帶着甜甜笑容的小女孩,靜靜跟在一個比她高小半個頭小男孩身後。兩個人在這裡一玩就是一整天。
小女孩不敢玩遊樂園裡那些驚險的遊戲,小男孩便耐心的陪着她,一起躺在充氣海綿的角落聊天、連續重複的坐好幾遍旋轉木馬、陪她在太陽傘下跟着畫男生十分不感興趣的沙畫、在迷宮裡捉迷藏。碰碰車上,小女孩總是喜歡把頭埋到小男孩胸口。
這對十來歲的小孩,在人羣中顯得那麼特殊。久而久之,遊樂園的工作人員和經常來這家遊樂園來的人,都開始好奇的注意到了他們。
小女孩的可愛,小男孩機靈以及和他年齡不成正比的成熟,時常從那個愛心氾濫的賣零食老婆婆那裡“騙”來一兩瓶免費汽水。當然,每次喝過汽水後,兩個家境富裕小孩,都不忘在老婆婆裝錢的紙箱裡偷偷放進去足以買十瓶二十瓶氣水的錢。
那是一段快樂的時光。
可是,人生沒有量身訂作的劇本,某一天,這種快樂突然之間靜止了、消失了。而這裡,反而成了八年來,吸食那個小女孩眼淚最多的地方。
又是夏天。
已經亭亭玉立的小女孩,被長高了好大一截的小男孩牽着,輕飄飄的躍過了遊樂園的門攔……
點點繁星點綴着醉人的月色,夜風輕輕拂動
着衣襟。
“詩怡,還記得那個大傢伙吧?”樑易手上所指的那個方向,正是號稱遊樂園最驚險的遊戲,軌跡縱橫交錯的過山車。
以前,兩個人即使是牽着手在這裡散一下午步看別人玩,快樂也不會少什麼。但沈詩怡看着過山車時那種渴望的樣子,卻逃不過樑易的眼睛。小女孩內心深處,是非常想常試一下這個想玩又不敢玩的東西的。
“現在,妳不用害怕了。”樑易捏了捏沈詩怡的手背,低低說着。
“跟我來。”樑易拉起沈詩怡就向前跑,陣陣涼風頓時迎面颳起女孩的髮絲。
腳下步子飛快,不斷饒過一道又一道彎。鞋聲“踏踏”作響,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但眉宇間卻寫滿了興奮和歡樂。銘刻着往事的大腦,隨腳步一起在奔跑,這種場景、這種氣息。瞬間,從前的天真時光,那種闊別已久的感覺,又回來了……
“詩怡,今天就把過山車,當作是一次坐在單車上的旅行吧。”
“嗯。”沈詩怡用力點了點頭,眼中充滿了對樑易的信任。
事實證明,樑易沒有讓沈詩怡失望。
距地面數十米的高空,坐在一直沒有機會體驗到的大傢伙上,沈詩怡一臉的懈意的望着星空,甚至都沒把車上的安全設備扣到身上。儘管她不明白,樑易是用什麼方法驅動過山車行駛,又怎麼讓飛快的列車,在軌道上速度慢得像是螞蟻在爬,而且還是一隻半身不遂的螞蟻。
“詩怡,這個送給妳。”
“好漂亮的戒指!”沈詩怡目光閃爍的看着樑易手上的憑空出現的小東西。
從外表上看,這枚明恍恍的銀色戒指和樑易的儲物戒指,在樣式和設計上都出奇相似,只不過男性化的雕紋稍微變了變。
俏臉充滿了激動。男人送女人戒指,在現代社會情侶之間是家常便飯。但一直以來,沈詩怡卻只能每天羨慕的看着別人無名指上代表幸福的小光環。儘管大家都認爲,那東西如果她沈詩怡想要,一句話就能換來一大把。但很少有人知道,她心裡永遠只有那一枚全心期盼着的戒指。
當然,如果沈詩怡知道,這枚戒指除了美觀以外,更是具有一項全天下女人傾家蕩產都想擁有的變態特性,可能就不會只是激動那麼簡單了。因爲那特性是——容顏不衰!
當初得到那塊“駐顏靈玉”的時候,邪匠是不以爲然的,因爲對他這種只追求靈器實質用途的人來說,那種東西只能算雞肋。否則也不會輪到樑易把大塊“駐顏靈玉”拿來浪費,煉個小小的儲物戒指。
不過在樑易的一番加工之下,這枚戒指現在倒也勉強像那麼一回事,除了儲物的功能外,也多了一點防禦屬性。
樑易輕輕將戒指遞了過去。
“詩怡,怎麼了,不喜歡?”樑易滿是疑惑的看着急急把手收回,不肯接過戒指沈詩怡。
只見沈詩怡小嘴一嘟,別過頭,竟是擺出一副生氣的模樣。
“詩怡……”聰明如
樑易,也很難猜出沈詩怡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詩怡,別生氣啦。我錯了還不行嗎。”堂堂煉器宗師,此時卻完全抵不住女孩那“楚楚可憐”的看着自己的目光,全身骨骼瞬間被軟化。
“小易,你倒是說說,你哪裡錯了?”
“呃……”樑大宗師語噻。
“撲哧!”沈詩怡忍不住笑出聲,輕輕拍了拍他的光頭,掩嘴道:“哈哈,我還從來沒見過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還認錯的。”
沈詩怡用食指按了按樑易的額頭,皺了皺小鼻子,沒好氣的道:“笨小易你給我聽着,男孩送女孩戒指,不是把戒指拿給她們就了事,而是要親手爲對方戴上,你懂嗎?”
樑易一拍腦袋,似乎在怪自己跟着邪匠這個老頑固太久,連最基本的東西都快忘了。
輕柔的握起沈詩怡的右手,然後,樑易找到了青蔥般的無名指。終於,女孩笑靠在男孩肩膀上笑了……
[夏天的風我永遠記得,清清楚楚的說你愛我,我看見你酷酷的笑容也有靦腆的時候。夏天的風正暖暖吹着,穿過頭髮穿過耳朵,你和我的夏天風輕輕說着……]
“快看!”沈詩怡忽然指向西北邊的天際。
那是一顆亮恍恍的流星,沒想到,會恰巧出現今夜。
“小易,快許願。”說完,沈詩怡已經雙手合十,虞誠的閉上眼睛。
樑易入神的看着沈詩怡眉下那一動一動的睫毛,卻不禁閃過一絲笑意。
按照科學的解釋,流星就是一種隕石。但在站修真界的角度,修真者身體接天連地,一顆肉眼可辯的流星墜落,往往意味着連接一名不墜期以上高手的宿命星辰衰亡,生命隕落。看這顆流星的亮度,逝者估計是天刑期的高手。
西北方向?這顆流星,會是哪個門派的高手呢?想到西北方,樑易心裡有不禁閃過自己呆了整整八年的華山,雖然日子過得並不愉快,但要說對那裡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這時,樑易也跟着裝腔作勢的合了合十:“流星啊!老天啊!我樑易發誓,這輩子一定會狠狠的愛沈詩怡小朋友,保證愛她愛得死去活來!如果有違,就讓天上負責闢閃電的大哥大姐們把我闢成兩半吧。”
沈詩怡一把拍散樑易合十的手,“臭小易笨小易,誰讓你發誓啦?還有,流星是拿來許願的,不是拿來發誓的,而且這種誓言,你不是八歲的時候就已經發過了嗎?”
沈詩怡當然不知道,現在已經是一名修真者的樑易,發這樣的毒誓意味着什麼。
“咦?”樑易忽然一陣驚異。
流星在天上一般只是轉瞬即逝,怎麼這一顆,持續了那麼長時間?
正想着,天空中的光團,居然逐漸的開始變大、再變大。
不!樑易忽然反應過來,這並不是光團在變大,而是,這顆流星,竟似乎在朝着自己這個方向在降下!
一秒…兩秒…三秒……
陡然——樑易臉色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