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二人中唯一一個四肢健全的人,涯無霜很不幸地再次成爲了實行計劃的首發人選。
當他將槍口對準身旁的牆壁時,一種心悸感油然而生,不由得回過頭去看向唐居易,再度確認道:
“你確定這子彈不會彈回來啥的吧?”
唐居易十分確定地點了點頭:
“安心,頂多是牆壁碎裂的石塊濺射,耗不了你多少生命值。”
涯無霜盯着唐居易的臉,似乎想要從中找出些撒謊的痕跡,但是卻一無所獲,這纔將信將疑地重新將視線轉向了牆壁。
“那你做好準備,我要開槍了。”
在扣動扳機之前,涯無霜還頗爲貼心地提醒了一句。
唐居易應了一聲,同時橫移半步,退到了涯無霜的正後方。
深吸了一口氣,握着槍的涯無霜眼神一凝,直接是將扳機扣動。
又是和之前一般無二的衝擊爆發,震得唐居易耳膜生疼,但是他的視線卻一直不曾離開過牆壁,並不打算放過對任何一點變化的觀察。
當子彈帶着恐怖的動能轟擊在牆面上之時,原本平整的牆面卻是突然泛起了波瀾,就好像那墜入了石子的湖面,圍繞着子彈的觸落點爲中心,一圈圈的漣漪波動擴散開來,讓這牆壁看起來無比柔軟。
當那漣漪擴散到周圍的其他區域時,整條走廊似乎都晃動了起來,但是實際結構卻又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好似有某種看不見的框架遭遇了破壞性的打擊,這才觸發了這種奇怪的反應。
走廊盡頭的黑暗突然是籠罩而來,吞噬了周圍所有的光亮,將尚未反應過來的唐居易和涯無霜都是吞沒了進去。
隨着這黑暗的迅速擴散,唐居易只覺得身軀被冰冷和沉寂所淹沒,像是冬日裡墜入冰面破碎的凍湖之中,想要掙扎卻被寒氣深入骨髓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眼前的光線逐漸消逝。
“涯無霜?”
雖然說遭遇了意料之外的突然情況,但是唐居易還是在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並試圖確認起自己隊友的狀況。
涯無霜的聲音中透露着些驚慌的味道,但是大體還算鎮靜:
“我沒事,但是什麼東西都看不見了。”
聽到這離自己極近的聲音,唐居易立刻判斷出了涯無霜的位置,因而也推斷出了眼前的情況:
“只是光線被剝離了,但是實際上所處的位置還是原先的樣子……”
沒等唐居易想到更多,一個令他始料不及的情況又是發生在了眼前。
一點點朦朧的微光在前方不遠處亮起,成爲了這濃郁黑暗環境中的唯一光源。
被吸引了視線的唐居易與涯無霜同時看了過去,並且同時心中一顫。
在前方大約二十米處,一個身着白色長裙的嬌小身軀正跪坐在地上,以背影對着唐居易二人。
從那大概的身體輪廓和髮型來看,這應當是一個年齡不超過十五歲的小女孩兒。
由於心中仍舊留存着當初小哲帶來的心理陰影,唐居易在看到這個小女孩的一瞬間便做出了不好的聯想,並且將“極度危險”的標籤貼在了她的身上。
考慮到涯無霜可能並未意識到其中的危機,唐居易便壓低了聲音提醒道:
“別掉以輕心,這可能不是個善茬!”
站在唐居易身邊的涯無霜顯得有些緊張:
“我當然知道!所以現在怎麼辦?趁着她還沒來得及對我們出手,先發制人直接做掉她?”
唐居易雖然也對於涯無霜的提議頗爲心動,但是還是做出了最爲理智的決定:
“先不要貿然動手,說不定會是什麼可以避免武力衝突的特殊劇情。”
似乎是爲了印證唐居易的猜測,一道稍顯稚嫩的聲音傳來,讓唐居易和涯無霜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話語。
【叔叔,能來幫我梳梳頭髮嗎?】
那坐在不遠處的小女孩擡起手來理了理自己一頭柔順的黑髮,手裡還拿着一把紅色的小木梳,似乎在暗示着兩人上前幫忙。
涯無霜低聲詢問着唐居易的意見:
“怎麼說?幫還是不幫?要幫的話誰去幫?”
唐居易反問道:
“怎麼,你覺得我現在像是能夠梳頭髮的樣子嗎?用腳去給她梳?我這麼厲害我都可以上電視了好嗎?”
意識到唐居易的困境後,涯無霜立刻臉色大變:
“你的意思是還是讓我上?!”
唐居易卻是說道:
“不一定。我們暫時不確定觸發危險的關鍵到底是幫忙還是不幫忙……有可能放鬆警惕去給她梳頭纔是導致危險劇情的因素也說不定。玩過求生之路嗎?就像裡面的witch一樣,在拐角處哭着哭着站起來就給你一爪子,直接清空你的血槽。”
說完這些,兩人便陷入了沉默。
那坐在不遠處的小女孩也沒有催促的意思,只是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原地,等待着他們做出決定。
“雖然說兩種可能性都有,但是我覺得去幫忙應該纔是正確的選項。”
唐居易突然是如此說道。
涯無霜有些不解:
“爲什麼?你可別說你是猜的。”
唐居易若有所思地說道:
“你想啊,如果說這是一個引誘我們過去的陷阱,那麼它應該具備一個陷阱所需要的幾個要素——誘惑性、虛僞性。但是這小女孩光是坐在那裡就給我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我覺得這是陷阱的可能性並不是很大。”
一邊說着,唐居易的話題一邊向着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起來:
“況且,如果是想要誘惑我們過去的話,她明明可以選擇用另一個面貌出現在這裡,比如說某些長着貓兒的二次元——”
涯無霜直接是打斷了唐居易的話:
“可以了不用再說了,已經夠噁心了。反正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應該過去給她梳頭,對吧?”
唐居易停頓了一下:
“可以這麼理解。”
涯無霜凝視着那個散發着未知的危險氣息的小女孩,心中涌起了一陣又一陣的不安:
“但是我怎麼看怎麼覺得這不是個好差事……”
讓涯無霜沒有想到的是,唐居易在此時竟是一反常態地說道:
“我去吧。”
聽到這句話,涯無霜顯得很是驚訝且困惑:
“你不是沒有手嗎?”
想到這裡,涯無霜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語氣也是變得充滿了嫌棄的意味:
“難道你真的要用腳——”
“打住!”
唐居易阻止了涯無霜繼續按照這種糟糕的思維發散自己的想象力,解釋道:
“如果只是簡單的梳頭行爲的話,我勉強還是可以做到的。”
當這一句話從唐居易口中頗爲自然地說出時,一直屏着呼吸等待着事態發展的涯無霜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