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忒修斯之船上,猛地是有一種驚人的氣息順延着船體的框架擴散開來,將一種無法形容的陰森籠罩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正靠着欄杆觀海的涯無霜打了個寒顫,心中涌起了一種沒有來由的恐懼。
躺在牀上的嵐天眉毛緊皺,莫名陷入了一陣噩夢之中,渾身冷汗。
認認真真地在會議桌上卷着菸草的延川猛地擡起頭來,面色是從未見過的嚴峻。
原本還在構思着前往主世界的計劃的溫未識也是悚然一驚,立刻是看向了身邊的延川:
“你看到了嗎?”
延川微微偏過頭,眼神的穿透性極強,似乎透過了不知道多少阻礙,直接注視着那詭異氣息的源頭之處:
“看的一清二楚——很熟悉的味道。”
緊接着,兩人的身影便同時消失在了會議廳內。
唐居易的房間門口處,溫未識如鬼魅一般現身,隨後便打算推門入內,但是卻被一旁的延川給制止了動作。
溫未識投去了不解的目光:
“怎麼?爲什麼攔我?”
延川緊盯着唐居易的房門,說出了自己的考慮:
“我怕干擾到他正在進行的工作……萬一正好破壞了他的造化,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溫未識顯然不認同延川的看法:
“造化?你難道對這種氣息還不清楚嗎?那令人作嘔的腐臭,還有惑亂神志的扭曲感,這種東西意味着什麼難道還要我來告訴你?!”
延川顯得很是平靜:
“我知道,地獄嘛,又不是沒見過從那裡逃出來的東西。但是你得記住,這裡是超維度,理論上‘絕對安全’的區域。”
溫未識伸出的手上力道逐漸加大,試圖掙脫延川的束縛:
“絕對安全只不過是相對而言,‘地獄’那種地方就算是神靈都不敢輕易涉足,哪怕是超維度也沒有萬全的保證!”
延川凝視着溫未識的眼睛,面龐上的平靜讓溫未識感到有些陌生:
“再等等吧。”
看着延川的眼神,溫未識不禁有些茫然,但是隨後便奮力抽出了被延川控制住的手腕,寒聲道:
“延川,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延川轉而看向了那平淡無奇的房門:
“我當然清楚……所以我纔要阻止你——給那個孩子一點時間吧,我相信他不會胡來的。”
…………
此時的唐居易,卻是正行走在一片遼闊而荒蕪的大地上。
這一片土地平曠無垠,但是卻看不見邊際。地表上沒有任何生物存在的痕跡,整體顯現着一種滄桑的枯敗感,還散發着一種穿透心神的涼意。
而天穹上的色彩則顯得混沌陰暗,繚繞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籠罩着烏黑的雲霧,其中似乎隱隱有着某種龐然大物若隱若現。
環顧四周,唐居易甚至連一隻活着的螞蟻都找不到,不禁有些震撼: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轟隆隆……
低沉的雷聲自濃厚的雲霧中傳出,好似有某種蟄伏着的絕世兇物在發出低吼,響徹天上地下。
唐居易下意識地擡起了頭,卻是看見了一條長不知多少裡的裂隙。
那裂隙從天的邊際蔓延到另一條邊際,像是一條猙獰的傷疤,又像是一道鬼斧神工的天塹。
唐居易的目光被那裂隙所吸引,受到某種東西的蠱惑,竟是生不出挪開目光的想法。
好似天崩地裂的聲響,那裂隙終於是發生了變化,而唐居易也終於是意識到這裂隙究竟是什麼東西。
眼睛,這是一隻橫跨天際的眼睛!
那所謂天穹裂口,只不過是眼睛的上下眼皮,而當這裂隙睜開之時,那驚世之眼也是徹底展露了出來。
也就是這一瞬間,唐居易只知道自己似乎是看見了某種禁忌,隨後雙目便直接爆裂開來,而腦海中對於那禁忌的印象也是直接消散,連記憶都被抹除,根本無從知曉自己看到了什麼。
他只知自己看見了,卻不知看見了何物。
【八大地獄之最,稱爲無間地獄.爲無間斷遭受大苦之意,故有此名.】
【受身無間者永不死,壽長乃無間地獄中之大劫.】
【如是等輩,當墮無間地獄,千萬意劫,以此連綿,求無出期.】
一種近似佛音的宏偉之聲自大地和天穹相接處傳來,讓唐居易的理智在轉瞬之間便被徹底沖刷得粉碎。
【無間獄卒,即身處無間受煉獄之苦,且代行懲戒之事】
…………
正當門口的延川和溫未識爭論之時,一種更爲恐怖的氣息如浪潮般涌出,彷彿那房門之內囚禁着一隻擇人而噬的鬼神,從那不可知的深淵中爬出,在人間散播着最爲純粹的恐怖。
溫未識的眼神變了,甚至也是出現了名爲“恐懼”的神色。若說之前她還只是凝重,那麼現在便已經對這房門內發生的事情感到了心悸。
“這下,你還要攔我?!”
溫未識提高了音調,怒視着旁邊的延川。
此時的延川同樣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便也不再阻攔,只是默默地退開一步。
心驚肉跳的溫未識不敢再拖延,直接是伸手握住了門把手,就準備動用船長的權利將門打開。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用力,這門把手便自行扭動起來,而房門同樣是從內部打開。
那瀰漫着整艘船的氣息頓時潮退收斂,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盡數涌入了房間之內。
只聽得一聲咳嗽聲傳出,隨後露出的便是唐居易富有特色的陰鬱面容:
“隊長?川叔?找我有事?”
溫未識被唐居易驚得後退半步,但是立馬便控制好了情緒。
將唐居易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溫未識只覺得眼前的青年似乎有哪些地方發生了變化,但是卻又無法形容。
“你剛剛在做什麼?”
延川最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唐居易坦然道:
“用任務獎勵的維度點數兌換血統,增強實力。”
一邊說着,唐居易一邊將門推開了一些,將房間內的東西都展示在了二人面前:
“要進來坐坐嗎?”
溫未識將房間內的一切盡收眼底,但是卻沒有發現任何不對之處,於是只能再次打量起唐居易,試圖從他身上找出些什麼異常:
“坐坐就不必了,不過,你……真的沒事嗎?”
唐居易一臉輕鬆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