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沒有料到,十分鐘前還被你用槍指着的我,現在卻成爲了你的行動夥伴?”
已經換上了一身清爽衣服的唐居易和千橘木並肩而行,臉上滿是囂張之色。
千橘木加快了腳步,走在了唐居易前頭,似乎是不希望讓唐居易的臉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中:
“對於加藤先生的命令,我向來不會有任何異議。”
唐居易聞言更是覺得有意思,於是同樣快步跟上了千橘木,低聲笑道:
“我可不可以把這句話理解爲,如果這不是加藤良的命令的話,你更願意一槍崩了我?”
千橘木腳步一頓,偏頭看向唐居易:
“是的。”
對於千橘木毫不掩飾的殺意,唐居易只是嘖嘖感嘆:
“我就喜歡和你這種實話實說的人打交道,比起那些表面說着想要與我合作,實際上恨不得把我的骨頭都吃幹抹盡的老頭子要好上太多了。”
千橘木當然明白唐居易所說的“老頭子”指的是誰,因此面色更爲陰沉起來:
“我並不覺得你比加藤先生要高尚多少,在我看來,你同樣也是一頭披着羊皮的餓狼。”
唐居易抓住了重點,饒有興趣地問道:
“怎麼,你這是在說加藤先生也同樣陰險嗎?身爲下屬,你這種思想可並不正確啊。”
千橘木繼續向前走去,口中冷冷道:
“我對加藤先生忠誠,與我認爲他是個心狠手辣之人並不矛盾。更何況,我並不能算是加藤先生的下屬,嚴格來說,我只是在償還我欠他的命而已。”
唐居易很快就反映了過來,不禁露出了詭異莫測的笑:
“原來如此,難怪你寧願冒着這樣的風險進入我的夢境,實際上你甚至希望自己乾脆死在這場夢中,徹底還清那欠下的人情債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唐居易說中了心思,千橘木並沒有回答,而是保持了沉默。
和唐居易原先所想的不同,這千橘木和加藤良之間並非是普通的上下級關係,而是一種更爲特殊的交互。
聽起來,千橘木曾經因爲種種原因而欠下了大量的人情,因此心甘情願地爲加藤良忠誠辦事,成爲加藤良手中最好用的那一把刀。
可在內心中,千橘木對加藤良這位老人的印象並不良好,甚至是很清楚地明白加藤良的性格之殘忍。
“有意思,有意思……如果是這種關係的話,那千橘木可就不能簡單地看待爲加藤良的走狗了……這兩個人之間,或許能動上一些手腳也說不定……”
只是稍加思索,唐居易便已經有所考量。
看着前方沉默而行的千橘木,唐居易忽然是開口問道:
“我記得在那個夢裡,你一開始所表現出來的性格可並不是現在這種模樣啊,南口街的神偷?”
千橘木頭也不回:
“在短時間內編織出一個陌生的形象是任務前的必修課。如果有需要的話,哪怕是癡呆症我也能模仿出來。”
唐居易嘴角微微揚起,用一種略帶誘導性的口吻說道:
“這樣啊……那你之前所說的那些話,是即興瞎編,還是有感而發?”
千橘木微微皺眉,回過頭來看向唐居易:
“什麼話?”
唐居易清了清嗓子,模仿着之前千橘木的口吻說道:
“我不想按照我身後勢力所安排的那樣,倉促地演完一場戲後就完成任務,我現在更想做的是弄清楚那所謂的夢境入侵,還有你口中的不可觸碰的彼岸。”
此言一出,千橘木的神色便開始變的有些不自然了起來:
“這些東西……只是爲了騙取你的信任而已。”
唐居易笑了笑,上前一步,讓自己與千橘木之間的距離迅速拉近,同時輕聲說道:
“千橘木先生,你的確擅長表演,但你卻並不擅長撒謊……你那時候的狂熱情緒,即便是被你用冷靜的思維所壓制,但我依舊是能夠看得一清二楚……”
“即使在夢境中你從頭到尾說的幾乎都是謊言,我也有充足的信心認爲,剛剛那一段話是你真實的有感而發。”
唐居易猛地拽住了千橘木的領子,讓他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甚至沒有升起反抗的念頭,就這麼愣在了原地。
唐居易凝視着千橘木的眼睛,臉上的笑容彷彿是一個魔鬼在誘惑凡人:
“你和我是很類似的人,我們對於真相和自由的渴望都極爲強烈,某些時候甚至勝過一切。但不同的是,你被自己的原則和情感束縛住了,但我卻沒有。”
“所以,我能比你更爲輕鬆地去獲取我所想要的東西,而你不能。”
說完這些,唐居易便鬆開了千橘木的衣領,繼續若無其事地向前頭走去。
而千橘木,則是在原地站了足足有十秒鐘的時間,纔再度邁出了腳步。
接下來的一路上,都是由千橘木帶領着唐居易通過一重重關卡,最終來到了這大型建築的出口處。
整個過程中,唐居易一直在哼着某些陌生的曲調,而千橘木則是低頭沉默,似乎一直被心事所困擾。
加藤良交給二人的任務,是讓唐居易在千橘木的陪同下重回太方監獄,嘗試找出其中被埋葬的秘密。換句話來說,加藤良想讓唐居易在這一次行動中證明自己的價值。
如果最後一無所獲,那麼加藤良顯然不會再被唐居易的花言巧語所影響,而是會直接動用特殊手段來獲取唐居易腦子裡的東西。
千橘木的配車是一輛其貌不揚的黑色小轎車,並不是多麼豪華的類型,但是看起來線條卻很流程,有一種古典的美感。
很是自來熟地拉開車門,唐居易直接坐在了副駕駛座上,並且繫好了安全帶,口中還在哼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旋律。
看着彷彿在坐自家轎車的唐居易,千橘木微微眯起了眼睛,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話,並且也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砰,車門猛地關上,但千橘木卻並沒有急着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