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譚穎的手觸摸到老宅的大門上時,新的提示信息隨之而來:
【離開這裡,你就能活下來】
可是,身後的兩個腳步聲卻也已經逼近,而且從聲音來判斷,它們離譚穎只有區區幾步而已。
以譚穎目前的身體狀態來看,她哪怕是能夠鉚足勁去推開房門,也無法在身後的惡靈趕來之前完成。
似乎,已經是絕望的局面。
但是,譚穎仍舊在一點一點地向前挪動,哪怕知道自己多半沒有幸存的可能,她也不想坐以待斃。
此時,身後的惡靈已經站在了她的身旁,濃郁的怨念和腥臭瀰漫而來,令譚穎的精神都顫抖起來。
終於,她失去了最後一點力氣,就這麼癱倒在了地上,眼前是兩張猙獰的面容,光是看上一眼就足以讓人噩夢連連。
“對不起……我救不了你了……”
當確認自己已經沒有機會逃生時,譚穎的腦子裡卻是想起了唐居易,一種無能爲力的酸楚自心頭涌現,讓她更是感到絕望。
她知道,自己是唐居易唯一獲救的希望,若是她都死在了這宅子內,那麼被囚禁在不知某處的唐居易更是無法逃生。
還在荒蕪之洲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唐居易擁有多強的實力,畢竟不是每一個超脫者都能隨手拿出價值五千維度點數的禮物。在她完成了之前那次困難級別的任務後,實力躍升了一大截,但是仍然感覺觸摸不到唐居易的層次。
所以她一直想要追上唐居易的腳步,不想自己只是因爲“神會主管”這個身份而對他有用,而想要成爲真正能幫助他的人。
這山中老宅的任務開始時,她被賦予瞭解救唐居易的責任,因此甚至感覺到一陣驚喜。因爲在此之前,她甚至連和唐居易並肩作戰的資格都沒有,更不用說是去解救他,此時能夠擁有這麼一個絕佳的機會去證明自己,怎能不讓她興奮?
但是現在,她卻是要被兩個惡靈殺死在老宅內,徹底葬身於此,而唐居易甚至都不能及時得知這個消息。這種巨大的落差,令她的內心遭遇了極爲強烈的折磨。
“如果位置互換,被囚禁的是我的話,他一定早就已經將我救出來了吧……”
腦海中思緒凌亂,譚穎仍舊在下意識地拖拽着身體,向着大門上靠去。
也就是在這挪動的過程中,因爲衣衫的抖動,被裝在口袋裡的一張老照片恰好滑出,就這麼一路滑到了兩個惡靈的腳邊。
那是一張泛黃的合照,上面上面容嚴肅的樑天友,笑容溫婉的袁霞,還有怯生生地躲在自己母親身後的樑文斌。
與此同時,一個令譚穎都沒有想到的提示適時出現:
【樑文斌的惡靈已甦醒】
難道說,這超維度怕她死的不夠快,所以雪上加霜,再多來一個惡靈確保她必死無疑?
一道輕盈的腳步聲從老宅的門外傳來,伴隨着的是截然不同的冰寒。與面前這兩個惡靈不同,門外的冰寒相比起來要純淨地多,並沒有那種引起人極度不適的腥臭。
嘎吱——
大門緩緩從外頭拉開,一個略顯單薄瘦小的身軀也是隨之出現,同時屋子外頭的陽光照射進來,將屋內的昏暗驅散了大半。
稚嫩的聲音響起,雖然帶着靈體特有的空靈,但是聽上去卻異常地堅定:
【爹,雨笙何錯之有?】
站在譚穎身旁的樑天友的惡靈後退了半步,嘶吼的聲音都減弱了不少:
【忤逆我……就是違反家規……該罰……】
樑文斌的靈體則是向前一步,再度逼問道:
【違背家規的罪責,斌兒都已認罰,但雨笙與此無關,他何錯之有?】
旁邊的袁霞張嘴開合,但是腐朽的喉管內卻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樑天友的惡靈有些瑟縮,但很快再度嘶吼起來:
【他本身……就是罪……】
樑文斌的靈體伸手一指倒在地上的譚穎:
【那她呢?她也是罪?】
【她……不是……】
【那她何罪之有?】
樑天友的惡靈沒有繼續說話,旁邊袁霞的惡靈同樣也不再有所動作,就這麼站在原地,似乎因爲樑文斌的話語而陷入了沉思。
譚穎還有些沒明白過來,直到樑文斌的靈體輕聲向她說道:
【走吧,離開這宅子,你便可活命】
譚穎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了不少,明白自己多半觸發了什麼保命劇情,這才讓樑天友和袁霞的惡靈止步不前,保全了性命。
但是這個劇情的時間顯然不會持續太久,因此譚穎不敢再做停留,趕忙是向着大門外爬去,哪怕前胸後背都傳來疼痛,也沒能影響她求生的動作。
樑天友的惡靈看着譚穎向外爬動,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但是卻被樑文斌的靈體擋在身前,不敢貿然向前,只能是發出了低沉的古怪聲音。
真是奇怪,活着的時候,樑天友的話就是絕對的權威,而作爲他兒子的樑文斌只能是唯命是從,不敢有絲毫違抗,但在都變成鬼魂後,樑文斌反而是擁有了話語權,甚至能和自己父親的惡靈分庭抗禮,着實讓人猜解不透。
終於,譚穎用盡了力氣爬出大門,從門口的臺階上摔落,滾落在鋪滿了落葉的泥地中,卻是感覺從未有過的輕鬆。
宅子內的怨念和陰森不再將她纏繞,而那惡靈身上的腥臭氣息也都瀰漫在宅子內,並未擴散而出。
“我居然……逃出來了……”
譚穎仰面倒在地上,看着從林葉間隙投射下來的陽光,忍不住發出了傻笑,久久沒有停息。
站在門口的樑文斌回過頭看向了譚穎,虛幻的身形似乎隨時都可能消散,但他的目光卻飽含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