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克勤坐在張紹雲家客廳沙發上，鄭姨用遙控器打開電視。
“小陳，喜歡哪個頻道？”陳克勤看看牆上掛鐘：“體育頻道正轉播NBA比賽，湖人VS凱爾特人。”“哪個臺？自己找吧。”她把遙控器遞給他，小陳找臺。
“小陳，喝茶。”“好好，鄭姨，不客氣。咦，找着了，CCTV5，三十九比三十，分差不大，有得一打。”“你剛纔說誰跟誰比賽？”“湖人對陣凱爾特人。”鄭姨戴上老光鏡看電視：“哦……黑人還有白人，是外國人比賽呀？”“NBA中文名稱叫美國職業籃球聯賽，是目前世界上頂級賽事。”“哦……你喜歡看MBA比賽……”“NBA，鄭姨，MBA是工商管理碩士的意思。”“管它什麼BA，反正鄭姨搞不懂。”摘下老光鏡，“這麼說小陳，你是學工商管理的？”“不，我是學刑偵的，西南政法大學刑偵系畢業，畢業後考入蜀都市公安局禁毒支隊工作。”
“哦……”鄭姨剝開一個橘子，邊遞給他邊隨口問小陳平日雙休日咋過？小陳說睡睡懶覺，看看球賽，看看書，合適找幾個朋友喝點小酒，一天一混就過去了。鄭姨問喜歡打麻將不？小陳回答不打，坐上桌我頭就暈。鄭姨就說這習慣好。現在年輕人不打麻將的不多，我就知道有好幾對夫妻因“麻”而合，又因“麻”而離，你這習慣好。聽了這話，陳克勤扭過頭，把嘴裡橘子嚥下，苦笑：“不好意思鄭姨，我也離了，不過不是因‘麻’而離。”“因啥？”“嗯……怎麼說喃，婚姻還是得有經濟基礎才行，所謂貧賤夫妻百事哀嘛。”“鄭姨聽懂你意思了，其實，並不是所有女孩子都是貪愛錢財的，尤其像我們金水縣這樣的小地方，民風還是比較純樸……對了小陳，說到這，鄭姨可不可以問你一個私人問題？”“鄭姨請講。”“有沒有打算再成個家……我的意思如果金水縣有合適的，你可不可以考慮？”“這……這問題我還沒想過，再、再說吧。”
閔璞卉從廚房探出頭：“陳哥，到張局家充客人呀，剝蒜去。”
陳克勤從沙發上站起身。鄭姨道：“小陳別聽她的，看你的電視，這點蒜我去剝。”
鄭姨走進廚房。 閔璞卉說鄭姨，你身體不好，快去休息快去休息，魚下鍋時請你指導。鄭姨說喲，你倒提醒我了，還沒吃藥呢。她到臥室取藥去了。
陳克勤踱到廚房門口，身子倚在門框上。閔璞卉從水盆裡抓起鰱魚打鱗，那魚亂蹦亂跳做垂死掙扎。她道：“陳哥，要不你殺？”陳克勤連連搖手：“你來你來，我從不殺生。”“裝！人都敢殺，還怕殺魚？”“小閔你別亂說——我啥時殺人了？”“杜跛子不是你殺的？”“嗨！那是正當防衛，況且又不是我開的槍。”
菜板上的魚又蹦了幾下，魚刺刺着小閔的手了。“該死！你也正當防衛呀？”她抓起魚朝地上狠勁一摔，陳克勤怕血濺到身上，身子本能朝後一退，頭碰到門框。“唉喲唉喲。”他捂着頭蹲下。
“撞到哪啦？”閔璞卉過來用手理他頭髮細看。
“沒事沒事，你的手——”
“我手怎麼啦？”
“沾滿鮮血——劊子手——別碰我頭。”
陳克勤站起身，邊揉頭邊拿過一張小凳坐下剝蒜，閔璞卉從地上撿起魚在水龍頭處沖洗。涼臺上一隻小黃貓睡醒了，在陽光下伸伸懶腰，然後咪咪地衝剖魚的閔璞卉叫。陳克勤說小貓餓了，快喂點東西。閔璞卉答不能喂，它還在吃奶呢。小貓跑到陳克勤腳邊，用身子在他褲腿上蹭，咪咪地叫着。
小閔：“它讓你抱。”
陳克勤把小貓抱上膝蓋，用手摸小貓的毛。
“小陳，喜歡小動物？”鄭姨過來，手裡拿着藥，邊朝嘴裡喂邊問。
“嗯，我家以前養過貓。”“以後要沒事多到我這兒來，這裡除了小貓外還有一隻大狗，叫黑毛，挺好玩的。”“在哪呀？”“紹雲把它帶菜市場去了。”
一陣乒乒乓乓菜刀響後，閔璞卉邊把魚肉裝進盆裡邊道：“陳哥你不知道，鄭姨特別喜歡小動物，就像帶小孩一樣照顧它們。”
“我病退在家，沒事找點事做。”
“鄭姨的小孩……”陳克勤見小閔拿眼神制止，就不說了。
果然鄭姨的臉色暗下來，半晌道：“海兒要是不死，也應該成家了。”說罷拿手擦眼。
兩人都不知怎麼安慰，幸好這時電話響了，鄭姨去接：“找老張，他去菜市……等等等等，回來了……”
房門打開，一條黑狗鑽了進來，衝鄭姨直搖尾巴親熱，張紹雲提着裝着各式滷菜的塑料袋進屋。
“紹雲，檢察院找你。”鄭姨指指電話。
紹雲提起話筒：“喂……我是張紹雲，你講……哦，哦，知道了，讓他到哪……好吧，我來通知。”他放下話筒，對從廚房出來的小陳示意，兩人走到門外。紹雲道：“檢察院瀆檢科劉科長電話，讓你到他那去一趟。”“瀆檢科，找我幹什麼？”“估計瞭解擊斃杜跛子情況。”“哦……”“別緊張，實事求是陳述。”“知道張局，這事不是依法履行職務就是正當防衛，我知道咋說。”
張紹雲不再說什麼，拍拍他肩頭，又從身上摸出一玩具坦克遞過來：“這玩意兒你給亮亮帶去，先揣着，要不喝了酒又忘了。”
兩人進屋。黑狗跑上來嗅陳克勤腳跟，小陳摸摸狗頭：“這狗怪，全身通黑，鼻頭卻有撮白毛。”張紹雲：“山裡逮下來的，一窩四隻，兩隻鼻頭上有白毛，一隻送了我，另一隻主人自己養了。”
鄭姨把頭探出廚房：“紹雲，你買的蔥呢？”
“塑料袋裡，我拿去。”
陳克勤搶着把塑料袋拿進廚房，遞給小閔，不經意間兩人對眼了，都慌忙避開，而這一瞬卻沒逃過鄭姨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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