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天早上,德國人的火炮已經打到了他們的這道臨時陣地上。也就是說,前方法國人的狙擊陣地已經被攻佔的七七八八,德軍馬上就要衝到英國陣地上來了。
把彈藥箱搬進一棟被徵用的破敗雙層民房中後,幾名英國士兵見到了民房裡走出來的連長。
“辛苦了,”連長朝這幾位年輕的士兵揮了揮手,和善的問道:“來的路上,有德軍的炮彈了落在你們附近嗎?”
“這倒沒有,除了早上那幾發炮彈,德國佬打出的其他火炮都落在了法軍陣地上。”作爲幾名士兵中領頭的班長,一位稍微年長的英國兵站出來回到道。
“這樣啊........”他們的連長摸着下巴稍微思考了兩秒鐘,然後才緩緩開口道:“估計法國人撐不住多久,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們只剩下最後一道陣地還沒被德軍拿下。或許,馬上德國人就會衝到我們眼前來。”
“你們還是儘快從敦刻爾克碼頭那邊,把彈藥物資給我運過來。留個我們這片狙擊陣地的準備時間不多了!”連長面色難看的說道。
依靠這棟已經搬空的私人民房,這位連長帶着還剩37人,也就相當於一個加強排的殘部,構築了一道簡易的防禦陣地,成爲英國遠征軍新設下的狙擊線一部分。
在二樓朝向東面的窗口邊,他們架起了一挺維克斯重機槍,作爲火力壓制。一樓,4名手持步槍的英國士兵分別把守着兩個東朝向窗口。房屋外圍,三三兩兩的士兵蹲守在臨時挖掘的散兵坑中,作爲外圍火力。
看上去,這道陣地倒是像模像樣,似乎有點作用。可那名英國連長很清楚,這樣的簡易防禦陣地,在德軍面前不過就是呼叫幾架斯圖卡便能解決的小事。真正能抵擋德國經過的優良陣地,早就丟在了比利時境內。
現在的敦刻爾克,別說構築完備防禦陣地,就是找來幾支還願意打狙擊戰的部隊,都已經是難於登天的大麻煩。
所有人都急着登上回國的船隊,所有人都一門心思的想離開這個鬼地方,誰還願意跑去和德軍打仗?!
“物資到好辦,”那名英國班長撓了撓頭,尷尬的說道:“現在敦刻爾克的碼頭上,已經堆滿了被軍隊丟棄在灘頭的物資。各種重型裝備,彈藥物資,大炮車輛,應有盡有。只要人手夠用,我們都能給你運來。就是......灘頭實在是太混亂了,我們根本組織不起人手。”
對於敦刻爾克灘頭的混亂,這名英國連長是有耳聞的。聽說德國空軍專門以大型船隻爲目標進行集中攻擊,擊沉了3艘加入運輸的皇家海軍驅逐艦和包括5艘大型渡船在內的33艘運輸船隻,並重創了7艘英軍驅逐艦,迫使英國皇家海軍的拉姆齊將軍不得不下令從運輸船隊裡撤出剩下的8艘海軍戰艦,調回本土,以避免這些軍艦受到損失,影響以後抗擊德軍入侵英國本土的作戰。
“發電機計劃”這才進行到第3天,撤走的聯軍部隊,也大約只佔敦刻爾克一帶聯軍總數的百分之一。而且現在海軍那邊撤走軍艦,且運輸船隊損失慘重,敦刻爾克主碼頭早已癱瘓。
哪怕就是眼前這位小小的英國連長也知道,如此下去是沒有出路的。照着這個速度,哪怕運輸船隊不會繼續損失,也得再用個300天才能把被圍聯軍全部撤走。
300天?德軍估計再要3天就能殺到敦刻爾克灘頭了,哪有300天時間留個發電機計劃使用!
“算了,就算你們把灘頭那些大炮弄來,我這裡分不出人手去使用了。”英國連長拍了拍那名班長的肩膀,沉重的說道:“就再幫我弄兩箱........不,一箱子彈過來,多了我們也用不上。”
“是!”那名班長敬完一個軍禮後,便頭也不回的帶人離開了。
望着遠去的幾名後勤士兵,留在陣地裡的連長自嘲似的對副官說道:“以前聽我父親那一輩說,好像德國人上一次世界大戰的時候也就那回事,好像沒有多厲害。結果現在打上才知道,德軍還真不簡單。至少,他們比咱們那號稱世界第一陸軍的法國盟友,要更像世界第一。”
“可不是嗎,”他的副官也感同身受的大點其頭:“當初來法國的時候,還以爲只需要更在法軍後面打打順風仗就能贏。誰想的到,這羣法國人嘴上說的天下無敵,打起仗來卻這麼靠不住,害得我們跟着遭殃.......”
兩人正說話間,突然二樓的哨兵大聲吼着打斷他們道:“連長!法國人好像敗了,正在往我們這邊逃......上帝!他們身後還有德軍在追擊!”
兩名正在階梯間聊天的長官,馬上飛奔衝進二樓的主臥室,分別拿起房間靠牆處擺着的兩支步槍,拉開槍栓檢查了一下子彈,然後跑到主臥室窗口邊對準東面伸出了兩支槍口。
不過,潰逃在前面的法軍士兵實在是太礙事了。他們擾亂了陣地上英軍的注意力,使這些英國官兵沒有注意到遠方斜向東面一棟教堂上,幾支綁上與教堂牆壁同樣灰色僞裝布片的毛瑟4倍鏡狙擊步槍也在同一時刻指向了他們所在的位置。
這可不是中近距離上發揮作用的德軍精確射手,而是真正的德軍狙擊手,是遠距離上就能擊殺對手收割生命的戰場死神。
更可怕的是,現在斜對面教堂裡的死神有4個!
“砰!砰!砰.......”無數狙擊槍中發出的槍聲,混雜在被德軍故意驅趕過來的法國潰兵嘶喊聲中,趁亂奪走了這片英國陣地上的一條條生命。
那些早上還遠離戰場的英國士兵,被挨個的點殺,像捏爆西紅柿一樣被打爆了腦袋,震碎了顱骨。
等到法國潰兵們欣喜若狂的跑到這片友軍陣地上時,他們看見的,是還散發着熱氣的三十多具屍體。或依靠在散兵坑的土堆邊,或耷拉在樓房的窗口上.......
“撲通!”一名膽小的法國士兵,在看到一堆碎石邊上,混雜着腦漿與鮮血的一片狼藉後,腿一軟跪倒在一具滿臉是血的英國士兵屍體旁邊。
最終,和他在一起的法國人紛紛選擇舉起了雙手,停止了逃命的步伐。
比起逃跑,或許投降才更適合這羣脆弱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