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艾伯特強勢解散舊國會,把新國會交到社會主義工人黨手上的同時。德國內閣中,曾經被議會兩大黨派操控的內政部與司法部,被容克貴族暗中控制的財政部,在一場極其隱秘的風波過後,經歷了一場大換血。
幾乎在一夜之間,大批陌生的面孔補充進各個部門,迅速而熟練的接手了各項工作。若是沒有充分的準備,是絕對不可能銜接的如此精密。
一切現象都說明,艾伯特從來沒有放棄過,這些在當初,作爲利益交換而讓出的部門。
整個換血過程,精準到位,迅速隱蔽。讓一直以來以此爲目標的蓋世太保,都自愧不如。
同時,德國外交部也協同發起了一輪外交拉鋸戰。
首先,德國向英美在魯爾調停中的援助表示感謝。爲此德國與兩國迅速簽訂了一份海軍發展協定,承諾德國的海軍總噸位絕不會超過英國海軍或美國海軍總噸位的25%。
英美政府對此十分滿意,因爲德國沒有表現出任何威脅他們海上利益的慾望。
相反,德國海軍將成爲一支區域性海軍,發展爲略弱於法國而又可以對法國海軍起到威脅的牽制作用。
於是,英美兩國並沒有對動盪的德國局勢發佈官方表態。
德國政府也非常滿意。由於彩虹行動的損失,事實上德國現有海軍噸位,連英美的5%都不到。也就是說,德國船塢就是開足馬力,也不可能在10年內超過這個看起來不高的標準。
針對比利時政府,德國方面主動歸還了魯爾戰役中,俘虜的3萬比利時軍人。此舉得到了比利時政府,在這次德國內部紛爭中的沉默支持。
而荷蘭政府,則是收到了克虜伯公司的一份巨大秘密潛艇訂單。所有訂單全部由美元支付,沒錯,就是被暗中挪用的美國貸款。
於是,歷史一向重視財富利益的荷蘭政府,既然出乎意料的發表聲明,稱他們將支持德國人自己的決定。
在奧地利國內,蓋世太保前期安排的“明主人士”大打感情牌,宣揚德奧同爲一脈相傳,奧地利不能落井下石,損害同胞的國家穩定。
奧地利政府迫於輿論壓力,宣佈不對德國內政做任何干擾。
遠在意大利的一位光頭領袖,剛剛通過“進軍羅馬”奪得權利的墨索里尼,更是對艾伯特的獨裁手段大肆讚揚。
同樣以獨裁統治爲目的的墨索里尼,幼稚的讓外交部對德國發布賀電。
更令人大跌眼鏡的是,意大利外交部居然沒人提出反對,天真的把這樣一種上不得檯面的事明說了,還發表賀電祝賀。
就連遠在東方,一向被排擠的蘇聯,也發表聲明,稱蘇聯將一如既往的對待德國政府。
這項聲明在歐洲各國看來,只不過是蘇聯表明存在感的一種方式而已。
可是在剛剛打壓了國內布爾什維克黨的德國看來,這份突如其來的聲明,則是表明了另外一種含義——兩國的秘密合作,不會因爲這次事件收到任何影響。
剩下的歐洲各國大部分都選擇了沉默,除了法國和波蘭。
法國強烈要求德國恢復原國會的狀態,譴責艾伯特試圖獨裁統治的惡劣行徑。
波蘭這位法國的東方盟友,則是把法國的態度幾乎原封不動的照搬過去。
最後,在張承天的努力下,德國與法國簽訂秘密補償協定。
協定規定,德國爲補償法國在魯爾之戰中的損失,將支付1億馬克的賠償,允許德國分期付款。
法國人很高興,在他們看來,德國這個受侵虐者又一次被迫簽訂了不平等條約。
張承天也很高興,因爲他知道,賠款再多,對於現在的德國也不過只是一個數字而已,況且他也不準備還清。只要法國人高興,別說1億馬克,就算是10億馬克,100億馬克……都沒問題。
在法國政府突然之間停止針對德國的譴責之後,一支獨立的波蘭政府也悄悄停止了對德國的挑釁。
針對這場外交上的勝利,社工報社迅速大肆宣揚,聲稱這是德國自簽訂凡爾賽條約之後,首次獲得外交上的勝利。
民衆的情緒被引導向自豪與喜悅的方向。少數指責艾伯特獨裁的不和諧聲音,被迅速淹沒。
然而,就在艾伯特離開國會大廳的第二天。這位替德意志承擔了太多陰暗面的總統,就臥牀不起。
由於消息封鎖,就連艾伯特的秘書,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艾伯特的身體狀況。
但艾伯特越來越差的身體卻是明明白白的事實。張承天原本計劃與傳說中的元首好好談談,也因此被西克特緊急叫到柏林中心區的政府醫院。
當一路抱怨的張承天,罵罵咧咧的跨入病房的那一刻,他才突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艾伯特本來身體就不好,歷史上的這位老人僅僅活了54歲。而這一次,由於過度的勞累,原本心臟就不好的艾伯特,比歷史上提早了整整兩年,出現心臟功能衰竭的問題。
當張承天見到艾伯特的時候,這位老人跟幾天之前在辦公室裡的樣子判若兩人。
張承天有些吃驚,這位幾天前還與自己交流自如的老人,只過了幾天時間,居然就虛弱的臥在病牀上。
看着艾伯特那乾枯的右手,被貼上白色膠布,插着針管。張承天突然對這位眼袋浮腫,老態龍鍾的總統感到一陣心痛,隨之而來的就是源源不斷的欽佩。
要知道,就是這樣一個帶着病態身體的老人,曾經在昨天對國會大打出手。強硬的解散國會,攬過了所有責任。
這個老人,在不斷地妥協之中度過了大半輩子。卻在最後一刻,一反常態的悍然出手。
他本來可以繼續選擇安安靜靜的度過餘生,可是他卻選擇成爲了一名註定會被別人唾罵,會被釘上德國曆史恥辱柱的獨裁者。
就如同他當年爲貴族與財團當替罪羊,簽下凡爾賽條約一樣。
這一次,他又毅然決然的爲了給社會主義工人黨鋪平道路,選擇了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攬下獨裁者的罵名。
唯一的差別是,這一次是完完全全由他自己做出的選擇。
內心感到愧疚的張承天遲遲沒有說話,他靜靜的坐在艾伯特病牀旁的伸縮凳上,卻無法組織一段開場白的語言。
張承天求助般的看了一眼病牀另一頭,站在窗邊的西克特。然而,西克特彷彿沒有察覺到一樣,始終把目光望向窗外。
最終,還是病牀上的艾伯特先開口:“萊因哈特,你終於來了。”
習慣了穿越後這個名字的張承天點了點頭,靜靜的聽着艾伯特說的每一個詞。
頓了頓的艾伯特,如同休息了幾秒的似的。過了一會兒接着道:“我走以後你就將有機會,成爲德國曆史上最年輕的總統。”
聽到這裡的張承天不再沉默,拒絕道:“總統閣下,我很感謝你的賞識。可惜你看錯人了,我可以很明確的回答你,現在的我沒有能力擔任德意志的總統。我還差的很遠,無論是資歷還是能力。”
站在窗口的西克特轉過身來,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知道,張承天已經通過艾伯特的考驗了。
病牀上的艾伯特用很小的聲音發出笑聲“不,我沒有看錯人。你的老師西克特也沒有看錯人。”
看着一臉驚訝的張承天,艾伯特淡淡的道:“如果你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我會推薦你當總統,但卻會把手上的全部力量託付給興登堡元帥。德國不需要一個野心家來當總統。”
伴隨着嘴角微微的上揚,艾伯特接着說道:“不過現在,你會得到我安排到各個部門的關鍵人員名單。我會推薦興登堡當總統,但是卻會把我的勢力全部交付給你。”
沒有向張承天做更多的解釋,艾伯特有些疲憊的說道:“我累了,想和西克特將軍再單獨聊幾句。你去吧。”
張承天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師,在於西克特目光相會的時候露出了一個微笑。
張承天已經看出來,艾伯特雖然嘴上說相信自己,但實際上最相信的還是西克特。這在張承天看來是好事,他並不希望西克特對此感到不好意思。
而在沒想那麼多的西克特看來,張承天今天怎麼怪怪的,一臉淫笑害得的他頭皮直髮麻。難道是欠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