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這樣的消息,亞歷山大連找根柱子一頭撞死上去的心都有了。
他的前任,也就是戈特勳爵,在丟下這麼一個爛攤子後,居然大搖大擺的做飛機返回國內停職受審了?
打了敗仗居然還能優先回國,而沒有犯錯的自己卻得留在敦刻爾克這個鬼地方,與陣地共存亡。
共存你妹啊!這是什麼狗屁邏輯?
海軍部那邊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沒船,不能掩護你們,要回國就自己想辦法。
可是,沒了戰艦的掩護,剩下的這十八萬人還想要坐運輸船隊撤回國內,那不是扯淡嗎?德國人只需要派一支小型的驅巡艦隊,就能把沒有任何軍艦掩護的運輸編隊統統殲滅在海上。
一支如此巨大的運輸艦隊,想要逃過德國海上偵察機的發現無疑於是癡人說夢。可要是躲不開德國人的偵查,讓運輸船隊起航不就等於是送船上的人去死嗎?!
這個時候,誰留在敦刻爾克,誰就是冤大頭。戈特很幸運,先走一步。可亞歷山大就悲劇了,他沒機會走掉!
“將軍!東面發現有德國人的傘兵出現,他們從背後攻擊我們建立的阻擊陣地,現已經得手。”一名亞歷山大在第一軍當軍長時就追隨他的指揮部參謀長忍不住提醒道:“這個時候,德軍的裝甲部隊已經沒有了任何阻礙,隨時可以衝到我們司令部來。”
沒有人能體會亞歷山大現在的痛苦,除了他本人。
這叫個什麼事啊?有這麼坑人的嗎!
“讓灘頭等待登船撤離的部隊都別空等了,”想了半天,亞歷山大也就只想出了這麼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告訴他們,因爲失去海上支援,運輸艦隊不會來接我們了。所有部隊,現在都只能回到作戰崗位上去,準備防禦作戰。”
讓那羣急着回國,毫無戰意,連裝備都已經丟棄的乾乾淨淨的潰兵回到陣地上與精銳的德軍傘兵作戰?亞歷山大這番指示,連他的參謀們都明顯的感覺到不切實際。
“將軍,要讓這些部隊回來作戰.......恐怕很難辦到。”一名相對這個臨時指揮室內大多人更爲年輕的作戰參謀,上前兩步,走到亞歷山大的面前,硬着頭皮結結巴巴彙報到。
“是啊,那些堆積在灘頭的部隊,現在不僅建制混亂,難以找到相應的軍官去調動他們。”亞歷山大的副官此時也忍不住提醒自己這位老夥計道:“況且,他們中的許多人,爲了減輕登船重量,早已經把武器裝備隨處丟棄掉,此刻就算我們真的調動了他們,這也是一羣大多沒有武器可用的軍人,擋不住德軍的進攻。”
在亞歷山大現在的指揮所內,能找出己方優勢的人沒幾個,可能找出己方劣勢與不足的人,可謂多入牛毛。仗都打成這個樣子了,實話實說,也全都是不足之處啊,這能怪誰呢?
指揮所裡的軍官們,大多數都是被亞歷山大從自己當初在遠征軍第一軍時的軍部裡調來。對於自己這幫手下,亞歷山大可以說是非常瞭解的,哪怕是當初盟國比利時全軍投降的時候,自己這些手下一個二個都還是樂觀無比的。
可今天,事情確實已經發展到沒有任何希望的地步了。陸地上沒有援軍,海上的撤退計劃又被迫中止,現在的英國駐法遠征軍,已經是名副其實的一支孤軍。
等待他們的結局,只能是毀滅!
亞歷山大這一秒的內心,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是實實在在的“壓力山大”。他指揮的部隊,確實是精銳部隊,可那時在一個月以前!
現在的遠征軍,就是一支打了敗仗,士氣潰散,主帥臨陣更換的潰軍,哪裡還有半點精銳的樣子?!
一名還想報壞消息的參謀上去一步,也想要和前幾位同僚一樣指出司令調集灘頭部隊的想法還有什麼問題,不過還沒等他開口,發現他心思的亞歷山大就一把抓起這位參謀的軍服衣領,瞪圓雙眼大聲吼道:“你還想說什麼!找我的錯誤就這麼有意思嗎!就你知道那是羣潰兵,我堂堂一名中將會不知道?!”
沉重的呼出了兩口濁氣,亞歷山大咬緊牙關悶悶道:“你們說,出了灘頭那超過十萬人的潰兵,我還有什麼部隊可以調動?把我指揮部的軍官都調去前線打阻擊嗎?!”
情急之中,身材中等偏胖,平日裡和藹可親、禮貌紳士,讓無數軍官崇敬的亞歷山大將軍,此刻也忍不住像一頭獅子般暴怒着吼道。
他不是白癡,那些參謀們都能看出的淺顯易懂的道理,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可是,他的職責令他不得不想盡一切辦法去抗爭,去對付已經佔盡優勢的德軍。
沒錯,灘頭那十多萬部隊已經成了“戰五渣”。可作爲大英帝國遠征軍的最高指揮官,就算知道手下剩餘的人手都是戰五渣,亞歷山大也得把他們派上去堵住德軍。否者一旦陣地有失的話,他沒辦法對國內交代。
“都怪海軍部那些蠢貨,居然被新組建沒多久的德國海軍給打的灰頭土臉,他們平日裡的訓練都是過家家嗎?!給他們建造大量戰艦,簡直就是對國防經費的嚴重糟蹋!”暴露之中,亞歷山大也和他的前任戈特勳爵一樣,通過指責濫罵海軍來發泄內心的糟糕情緒。
可惜,指責海軍畢竟也沒辦法改變現狀。亞歷山大的濫罵,既沒有引起屬下們的鬥志,也沒有給出一個可行的方案。
“司令,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一位原本在戈特手下做事,現在跟着亞歷山大這位新司令的上校參謀,在這一刻神經質的猛然站了出來:“既然北上回國的路被切斷了,那就應該指揮全軍立刻向南突圍,和法國第一軍一起與南方的法國部隊取得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