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我們收到一封沒有加密的電報!”阿爾及利亞的港口內,剛剛從本土率領艦隊安置於此,還沒來得及和阿爾及利亞總督貝朗特詳細商議未來的打算,達爾朗就收到了一封以戴高樂名義發來的電報。
實際上,在今天以前,達爾朗都還不知道戴高樂這個名字到底是誰的。
當初,達爾朗被任命爲法國海軍參謀長,成爲法國海軍領頭人的時候,那時的戴高樂還僅僅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陸軍團長。戴高樂要知道達爾朗的名聲非常容易,可要達爾朗聽說戴高樂,那就不現實了。
就像後世的一些追星族一樣,他可能認識大名鼎鼎的明星,甚至通過各種渠道,瞭解到偶像明星的生活喜好,性格風格,甚至身高體重。
可是,別人大明星可不會認識每一個追星的粉絲。
原因很簡單,因爲大多數粉絲和明星都不在同一個層次。他們認識的,只可能是同樣出名的同僚,或者名氣差不多大的人物。
所以,戴高樂這個級別的人物,實際上一直都沒能入達爾朗的法眼。
可是,在達爾朗收到這封電報時,他卻非常鄭重的認真對待。因爲此時此刻的他,已經知道了戴高樂的身份。
這到不是因爲達爾朗和戴高樂有了交集,或者他們曾經有過聯繫。
因爲今天早晨,作爲實幹派的戴高樂,在逃離法國的第二天,就於英國首相丘吉爾的支持下,戴高樂將軍在英國廣播電臺發表了《告法國人民書》。
在《告法國人民書》中,戴高樂向全世界莊嚴宣佈,他將藉助英國的力量,重新組建起一個新的反德政府。同時他還要求,讓所有希望抵抗德國的法國官兵們和他聯繫,加入他的新政府。
雖然,戴高樂的新政府並沒有多少人支持,而且甚至都沒有多少國家願意承認其合理性,但是戴高樂依舊利用這次宣言,成功登上了歷史前臺,賺足了知名度,甚至連遠在非洲的達爾朗,都認識到了戴高樂這個名字。
“就讓我先看看,戴高樂先生到底要和我聊些什麼吧。”達爾朗向參謀揮了揮手,示意對方把電報遞上來。
出乎意料的是,這封以戴高樂名義發來的電報,實際上,卻並不是記錄着戴高樂想對達爾朗說的話。
攤開電報紙,達爾朗很快了解到這份電報的來意與內容:
“尊敬的達爾朗司令,請允許我先做一個自我介紹。
本人,是現任的英國首相,溫斯頓·倫納德·斯賓塞·丘吉爾。
在這個貴國維希政府放棄抵抗,對德國投降的悲傷時刻。本人非常同情法國人民的遭遇,並對貝當元帥的選擇,表示真誠的理解與包容。
畢竟,貝當先生身爲法國的元帥,終究還是應該以法國人的利益爲首。”
讀到這裡達爾朗不禁的點了點頭。看上去,丘吉爾這位英國首相,倒還是挺通情達理的。
雖然法國的投降,給英國造成了巨大的國防壓力。可是,別人英國首相丘吉爾,卻非常大度的表示理解與支持,幷包含了貝當爲法國利用做出的自私決定。
沒錯,這是一個自私的決定。雖然實屬無奈,可是這畢竟是在沒有與英國盟友商量的情況下,由法國單方面做出的決定。從盟友的角度來算,這一點法國卻是沒有盡到盟國的義務。
感慨了一會,達爾朗接着讀起了這份電報:
“從理智的角度來看,法國的屈服,對我國造成了巨大的打擊。
爲了幫助法蘭西趕走德國人,我們出動了整整20萬最優秀的軍隊,並且還搭上了皇家海軍本土艦隊的大部隊主力戰艦。
可得到的結果卻是,英國損失了大量的優勢士兵,不計其數的主力戰機,賴以生存的主力戰艦。但我們奮力保衛的盟友,卻獨自選擇了投降與屈服。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糟糕的決定。對法國而言如此,對英國更是如此。
如今,大英帝國本該用於守衛英吉利海峽的戰艦,已經在法國戰役中損失慘重。一旦德國人選擇此刻登陸,英倫三島的安危,必將陷入風雨飄渺中。
我只能懇請達爾朗將軍,能夠念在兩個曾經是盟友的情誼上,也念在法國的利益上,不要把艦隊交給德國人,爲了法國海軍的榮耀與自由,保證你們的中立。
達爾朗將軍,一向深得法國海軍各級官兵的信賴,一定能夠維護法國艦隊的獨立與中立。
對此,我從不懷疑!
今天,我溫斯頓·倫納德·斯賓塞·丘吉爾,以自己的名譽做擔保,擔保英國的海軍,在20年內絕不會主動與法國海軍爲敵。
法國的海軍,只需要保持中立,就將永遠是大英帝國的朋友,是志同道合的鬥士。
無論如何,我再次向你們擔保,大英帝國的皇家海軍,將永遠把法國海軍當做朋友,而非敵人。英國戰艦的炮口,絕對不會主動對準你的法國艦隊。
願法蘭西的海軍,能夠永遠維持中立,維持自己的名譽。
原我們兩國之間的友誼,將會天長地久,一直保持下去。
——來自法國人民的朋友,
溫斯頓·倫納德·斯賓塞·丘吉爾。”
丘吉爾的信,深深打動了達爾朗的內心。
他沒有想到,這位英國的首相,會是如此通情達理,善解人意,豁達睿智。
雖然,就算沒有丘吉爾這封信,達爾朗也會讓自己麾下的艦隊,恪守中立,周旋在幾個大國之間,在局勢最終落定前,堅決不會加入任何一方。
可是,丘吉爾對自己的保證,還是讓達爾朗由衷的感動。
把電報遞給下屬們傳閱後,達爾朗有些激動的說道:“我一直厭惡英國這個國家。一直以來,我討厭英國,甚至超過了對德國的厭惡。直到今天以前,我還把他們當做自私自利的小人看待,還絲毫看不慣他們這些年來的作風。”
達爾朗的聲音,有些發顫。因爲情緒激動,他微微顫抖着身子,大聲的吼道:
“可是今天!我才發現,發現自己錯了!
我錯看了英國,誤解了一個偉大的民族!
今天,英國人給予我們的寬容與諒解,我們必將永遠銘記!
我們法蘭西人,一向恩怨分明。
今天,我達爾朗在此保證。一旦等到戰爭結束那天,無論最終是英國人贏了,亦或是德國人贏了。法蘭西的海軍,我達爾朗麾下的兵,都一定會謹記,記得英國在今天給予我們的恩情與諒解!
1940年6月8日,這是我們法國海軍必須銘記的日子!
從今往後,每一年的6月8日,我們都得舉行紀念活動.......”
這一刻,達爾朗以及他麾下的每一名官兵,都是打心底裡感激英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