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不喜歡江海的冬天,氣溫不低,只是空氣溼漉漉的,那種陰冷能冷到人骨頭裡。
夏天就比較喜歡,仲夏清晨,陽光熹微,空氣清新。
花兒開得很漂亮,草兒綠得漂亮,連他平時最討厭的鳥叫聲,都覺着格外動聽。
花兒還是花兒,草兒還是草兒,鳥叫自然也還是鳥叫,唯一不同,大概就是他心情格外愉悅。
人逢喜事精神爽。
忙活了大概得有一個半小時,才弄好給自己媳婦兒的愛心便當,驅車到了傾城集團,左右提着一個保溫瓶,右手抱着一束花。
花是驅車來的路上,從路邊一戶人家的偷採摘的。
也不知道是玫瑰還是月季,很好看,上面還粘着露珠兒,如昨晚那個綻放在他身下的姑娘。
是到今天早晨醒來,沒見着蘇傾城,陸羽才察覺自己做的魯莽了一些。
媳婦兒第一次,自己怎麼能那麼粗魯,直接就上演了帽子戲法?
到了地方,卻在蘇傾城辦公室外被攔住了。
孫麗攔着陸羽,跟他說道:“陸哥,蘇總正在開會。”
陸羽笑道:“開會就開會唄。多大的事兒。還不讓我進了,孫妹妹快讓開,我給她送點吃的。”
孫麗卻是冷冰冰地說道:“陸哥,蘇總專門吩咐了,不能讓你進去。”
陸羽被狠狠噎住了,尋思這孫妹妹平時挺好說話的呀,怎麼今天冷着個臉。
好男不跟女鬥,孫麗就這麼把他攔着,陸羽總不能把她敲暈了再強行進去吧,只得就在會議室外等着。
尋思媳婦兒鐵定是生氣了。
他開始自我反省,媽拉個巴子,陸羽呀,那是你媳婦兒,你丫怎麼能那麼莽撞粗魯。
他甚至在想,如果蘇傾城那裡疼的話,是不是可以塗軟膏?
昨晚——似乎也沒有采取避孕措施,那是不是要吃緊急事後藥。
蘇傾城臉皮薄,他是不是要主動去藥店買一點。
旋即又搖了搖頭,吃個屁的緊急事後藥呀,又不是不諳世事初嘗禁果的少男少女,懷孕了那就生娃娃唄,他陸小爺還能連個小崽子都養不起的喲。
陸羽完全沉浸在或許能稱爲幸福的幻想中,就如第一次牽女孩子手、過着家家說要一輩子的小破孩兒,臉上笑容極爲憨傻。
孫麗邊上看着,知道事情原委的她,悄悄嘆了口氣。
不知道待會兒蘇總會怎麼做呢?
這種事情,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連旁觀者都不請了,當局者又怎麼清得起來。
這場會議,開得遠比陸羽以爲的要長,憑他的體力,都站的口乾舌燥、小腿發麻了,蘇傾城竟是還沒有出來。
進進出出都三四回的孫麗都看不過去了,說道:“陸哥,要不你先司機處去休息休息吧,等蘇總出來了,我再去叫你?”
陸羽不肯。
無比堅定搖了搖頭。
都已經做錯事了,當然得補救,他得讓媳婦兒看到他的誠意。
這點辛苦算啥,人姑娘連最寶貴的東西都給你了,那爲她做什麼都是值得的吧。
心懷着愛情的熾熱,陸羽絲毫不覺着累。
……
蘇傾城穿着一身素雅衣裳,鼻樑上駕着一副黑框眼鏡,頗有些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味。
顧惜朝皺着眉頭,坐在她對面,說道:“傾城,我覺得一定有什麼誤會在裡面,師父怎麼可能是那種人,他都在外面站半天了……”
“誤會?”蘇傾城推了推黑框眼鏡,“惜朝,三年前京城陸家發生的那件事情,在整個貴族圈都傳來了,這怎麼能誤會,我倒是想誤會。”
她笑了笑,極爲勉強,咬了咬嘴脣。
“你……你沒事兒吧?”顧惜朝問。
“沒。”蘇傾城搖搖頭,“惜朝,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順便去勸勸他,就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讓他別在外面傻站着了,先回去吧。”
“這……”
顧惜朝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出了辦公室。
顧惜朝走後,蘇傾城開始捂着小腹,蒼白的臉上滴出冷汗,咬着說道:“陸羽,你這個該死的混蛋!”
顧惜朝剛出辦公室,一眼就看到陸羽傻站在門外,明明已經站了半天了,還笑得癡癡傻傻,他走上前去,陸羽疑惑道:“乖徒兒,你怎麼在這裡?”
“我剛從傾城辦公室出來。”顧惜朝說道。
“我-操,你這個禽獸,是不是還在打你師母的主意。”陸羽狂翻白眼。
“去你的,我不跟你搶傾城,你也不能不讓我跟她做朋友吧。我跟她認識十多年了,那時候還沒你什麼事兒呢。”
“然並卵。現在傾城是我媳婦兒。”陸羽嘿嘿一笑,“喂,乖徒兒,裡面到底什麼情況呀,真生氣了?”
“真生氣了。”顧惜朝點點頭,“而且比你以爲的要嚴重許多。”
“額……再生氣,她也不能見我吧。我那……那不是沒經驗麼。”陸羽腆着臉乾笑。
“師父……我是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傾城生氣的原因,跟你想的其實不一樣。而是另外一件事情。我太瞭解她了,她這人一付出就是全身心的付出,怎麼的,你也不該隱瞞她的。”顧惜朝又是嘆了口氣,用一種好自爲之的眼神看了看陸羽,直接就走了。
“隱瞞?”
陸羽怔怔出神,我有什麼事兒瞞着她?
他思來想去,是有一件事挺對不起自己媳婦兒的。
就是喝葉青竹酒那一次,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那時候他已經跟蘇傾城確定關係了。
媽拉個巴子,這事兒不會穿幫了吧?
如果是這樣——
陸羽擦了擦冷汗。
那能不生氣,不生氣纔怪。
本來還想直接衝進去找蘇傾城,大不了來了霸道總裁之吻的,現在他不敢了。
這……算不算肉體出軌?
剛結婚的某人,空前惶恐起來。
左思右想,陸羽覺着十有八九就是因爲這件事情。
那——他必須得繼續站下去。
得讓自己媳婦兒看到自己悔過的態度。
要相信他當時是身不由己,被動的。
而且吧,媳婦兒說不定就是在試探一下自己,看自己有沒有悔過認錯的態度。
他這樣想着,決定繼續站。
雙腿筆直,站姿端正,一絲不苟,如一尊立在蘇總裁辦公室門口站崗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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