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陸羽本以爲孫采苓會直接帶自己去見孫采薇,畢竟都墨跡折騰一下午了,孫采薇再忙,也總得抽出空了吧。
哪知道孫采苓給她姐姐打了電話後,癟嘴說道:“陸羽,姐姐還抽不開身,叫我先帶你去吃飯。你要吃什麼?”
陸羽皺了皺眉,說道:“什麼都行。”
他跟孫采苓坐在後座,錢希濂開着車,聽到這裡,笑着說道:“少帥,這來杭州了,都走到了西湖邊上,不嚐嚐河上菜可不行。”
“和尚菜?”陸羽疑惑道,“錢先生,難道咱要到寺廟裡去吃?”
“哎呀,你這個笨蛋,是河上菜,清明上河圖那個河上,不是禿驢那個和尚。”孫采苓沒好氣道。
陸羽汗顏,擦了擦冷汗。
錢希濂冷聲道:“采苓,不得無禮。”又跟陸羽說道,“少帥,你是天機宮門人,想必很懂風水堪輿吧,你覺着咱杭州這座城怎麼樣?”
陸羽想了想,淺笑道:“錢先生,要說風水堪輿,您纔是此間大家吧。我師父可沒教過我這種本事,我就是偷學了一些,我王師兄倒是挺擅長這個,他在的話,倒是可以跟你聊聊,我的話,那就不獻醜了。”
錢希濂說道:“少帥,風水堪輿,別家都是旁門,只有你們天機宮纔是正道。在天機宮當代行走面前,我錢某人,可不敢稱什麼此間大家。少帥您就別謙虛了,就說給我錢某人聽聽吧,好讓我開開眼界。”
陸羽尷尬道:“這……錢先生,我是真不會。我師父真不教我這個。”
“怎麼可能?”錢希濂疑惑道:“天機宮門人,還有不學風水堪輿的?”
陸羽解釋道:“我師父說啊,這人吧,一旦懂這個,就往往迷信這個,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總有一些東西,是堪輿之道算不出來了。所以他不教我這個。”
“我懂了。”錢希濂若有所悟,“少帥,看來尊師對你期望不小啊。他不教你推測天道,那是叫你自己走一條大道出來。”
“或許吧。”陸羽嘆聲道。
“什麼天道大道的,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錢大哥,你別聽着姓陸的胡扯,我看啊,他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傢伙,肯定是他師父教過他,但他自己偷懶沒學會。”孫采苓篤定道。
陸羽無語,白了孫采苓一眼,說道:“你丫纔不學無術。風水堪輿之道我是不懂,但龍脈圖還是略懂一些的,就說這杭州城吧……”
“應該是江浙一帶有數的風水寶地,南宋******也在杭州定都,自然也是有高人瞧上了這裡的風水,不過依我看,當時南宋******不選杭州,而是選擇定都南京的話,說不定也不會積弱至此。”
“你就胡扯吧,咱杭州怎麼就比不上南京了,那你說說,哪點比不上了?”孫采苓不屑道。
錢希濂倒是豎起了耳朵,聽得仔仔細細。
陸羽接着說道:“杭州西接天目山,北連杭嘉湖平原,南臨錢塘江,風水格局十分優異。不過按照風水堪輿理論來看,杭州風水中的“靠山”,即天目山脈多斷層、易侵蝕,而且土層淺薄,雖爲龍脈,但卻時斷時續,根基不深,所以雖有王氣,但難長久,便是比起南京來都差了些。其結果就是杭州只能成爲一方巨鎮,但不可作爲京都,南宋******之所以積貧積弱,也和杭州的風水大有關係。”
孫采苓就是聽不得別人說杭州不好,沒好氣道:“什麼山山水水王氣陰氣的,這都是封建迷信。姓陸的,你就是在瞎扯。”
錢希濂不悅道:“采苓,怎麼說話的。風水堪輿可不是什麼封建迷信、少帥剛纔說的,可不是無的放矢。”
“好吧……”
孫采苓吐了吐舌頭,又看着陸羽,“姓陸的,那你再說說,咱杭州,怎麼就比不了那個破南京啦?”
陸羽笑道:“南京東有紫金山龍蟠,西有石頭山虎踞,南有秦淮河,北有玄武湖,剛好湊足了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相,就一城格局來說,南京是歷代堪輿家眼中王氣所鐘的福地。自然不是杭州可以比的。”
“少帥此言倒是不錯,無論用尋龍點穴之法,還是星宿氣運之術,南京這座城,都是難得的大福地。要不怎麼能成爲六朝古都?自然不是杭州這種偏安一隅的寶地可以比擬。不過我這些年研究風水堪輿龍脈圖,一直有個疑問,少帥若是知道,可一定給我釋疑。”錢希濂正色道。
“什麼疑問?”陸羽笑道,“錢先生,我要是知道,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錢希濂沉吟片刻,說道:“南京虎踞龍盤,四象全具,華夏這麼多座城,基本上找不到風水比這個更好的城市了。那爲什麼定都南京的王朝,最後都不長久?且沒有能鼎定中原的,最多也就佔據了半壁江山。”
陸羽想了想,答道:“這個我倒是聽我師兄講過,他說就一城小格局來說,南京是歷代堪輿家眼中王氣所鐘的福地,但放在中國版圖來看,卻是九宮八卦中的死門,所以南京至今都比不得紫禁城。因爲紫禁城雖然不如南京那般四象俱全,但放在整個中國版圖來看,卻是整個華夏龍脈的龍首所在。是中國所有帝王氣的起源之地,也正是如此,以紫禁城爲首都的明清兩代,國祚都有差不多三百年。而共和國的首都所以設在紫禁城,想必也是有這方面考量的。王師兄還說建國時候,天安門城樓下的地底下,其實也做了許多藏風聚水鎮壓一國氣運的佈置。其中有一大半,就是出自於我師父陳道藏之手。”
“原來是這樣。”
錢希濂恍然大悟,滿臉憧憬神往之色。
他又是嘆了口氣,說道:“可惜啊可惜。”
“錢先生是在可惜什麼?”陸羽問道。
錢希濂嘆道:“可惜我錢某人鑽研了一輩子的風水堪輿,也尋了一輩子的世外高人,卻沒有緣分認識陳道藏老神仙這樣的人物,別人看我錢希濂是大家、是大師。但在陳道藏老神仙這樣的人物面前,我這點道行,又算得了什麼?我不過是個徘徊在門外,偶爾撿到一些芝麻碎餅的孩子罷了。”
“錢先生不必如此。”陸羽搖搖頭,安慰道,“錢先生,我師父跟我說過,旁門八百,左道三千,條條可證大道。這世上的道理,只有聞道先後,沒有高下之分。所以錢先生不必妄自菲薄。”
“旁門八百,左道三千……”
錢希濂默唸着,眼眸頓時亮了起來,嘆聲道:“少帥,謝謝釋疑。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希濂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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