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如往常一樣上班,她清秀的面容,窈窕的身材,文靜的氣質,變幻莫測的手法,總是吸引很多玩家聚在她那一臺玩“三公”。
這天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着一個黃毛紳士,鬢角的長髮覆在前額,讓他的柳條臉,顯得更有內涵,那副茶色細金邊大框眼鏡,遮住了大半真容,不是常用跟他打交道的,根本認不出來。只是稚氣未脫的學生氣,那是裝不出來的,像檢查你的骨齡,明擺着的。他穿着一件條紋短襯衫,扎着短領帶,噘着很薄的嘴脣,嘴角還是那樣流裡流氣地攪動着。他儘量不有眼神打量人,真的是用餘光看人,他怕他的眼神怕玩家都嚇走。
文清給他派牌,他儘管沒有正眼看她,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文清鏟牌的動作有點緩慢,甚至有點顫。宋提查乾脆沒看,他就暗了一鋪牌。結果,他不自信,賠了一輪,就棄牌了。不過,棄的時候,他看了牌,確實是爛牌——文清想笑,但是不能笑,只是臉上略有嘲笑。
黃毛頭手託着下巴,眼睛無神地盯着他們下注,他看他們拼得很激烈,他無動玩衷。第二鋪開牌。黃毛頭慢條斯理地看着牌,他沒有押,第一輪就棄牌了。文清想笑,只是抿着脣,含着笑。黃毛頭呆坐着,眼勾勾地看着什麼出神,百無聊賴地瞟一眼,押得風生水起的玩家。熱鬧是他們的,他安靜地玩着手指,這傢伙手指動
起來,很有彈鋼琴的天賦。
他熬到了第三鋪牌,他認真地掄着牌,輪到他說話了,他仍然棄了。文清咬着嘴脣。看來黃毛頭的手氣很差,連跟一圈的勇氣都沒有。直到他棄了幾手牌,他終於出籌碼跟了,跟了幾圈,其他的牌都沒底氣,他全收攤了,斬獲有限;要有大的收穫,就是要有人跟你搏。不過,贏這一鋪,文清知道,這小子出詐,他手中還是沒有牌,要是有人有膽看他的牌,他肯定黃了。
這一次贏面不大,但是給他他勇氣,他一緊接着拼這局。他緊跟不捨。眼看着籌碼才加高。剩下最後兩個人對抗。兩人沒有衝得太高。對方陪注,看牌了。宋提查三公殺了他。連贏兩局,開始讓人看了眼紅,他面前和籌碼堆砌成小山堆了。文清這一鋪,她也沒有給他做牌,這小子來勁了。
文清接下來,給了一手爛牌給他。嘿,這小子,跟人幹上了,他跟人殺得很兇。文清有點後悔了,不停地向他使眼色。告訴他玩家有大牌!可是宋提查根本沒看她。他無所畏懼地跟注,好像志在必得。跟得很猛。直到最後一個玩家,一圈一圈地跟他押下去。——看來慘不忍睹了。最後時刻,宋提查把面前的籌碼小山堆往桌子上一推,對方遲疑了。他長考了。額頭上滲出了汗珠,他要是這一推,可能推倒是他的全部家當!他將自己的牌掄了又掄,看了看自己名下的全部家當
。兇狠地吸着煙,一口接一口,他手往小山堆上推了一下,又神經質地收手了。他的牌面可能並不硬氣,他的底氣並不足,他看對方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他信心完全瓦解,鬥志煥散。他最後選擇偃旗息鼓,棄牌了。
文清真替他捏了一把汗。這裡面真的藏着高手李軍的弟弟李偉。李偉今年四十出頭,除了賭,便是放高利貸;他混跡於各大賭館有些年頭了。他知道這個賭館藏龍臥虎,他可不敢太冒失了。手中沒牌,他可不敢亂衝。他估計有好戲看了,這個黃毛頭衝得太兇,他要是剛纔的玩家,他絕對跟他拼了,年輕人血氣方剛,看你怎麼死。
李偉波浪不驚地玩了幾鋪,他小負;黃毛頭沒有剛纔見牌就博的勢頭了,棄了幾鋪。緊接着,黃毛頭又粘了一個玩家,兩人又拼到刺刀見紅了。拼到對方看了他的牌,宋提查手中實無大牌,對方贏了他一個小山角;可他還有一個大山堆。文清故意讓他輸一鋪,殺一殺他的傲氣,哪有長勝將軍?李偉手中握有大三公J,這牌應該是難得拿到手的大牌了。可能你玩一個晚上,給你拿一回。一圈押下來,那個黃毛頭沒有棄牌。李偉想看你黃毛頭怎麼死。
手持大牌,最希望有人跟他衝。李偉裝着掄來掄去,幾次試了又試,其實這是玩虛的。他怎麼可能棄瞭如此大牌?喲,黃毛頭膽子挺大的,跟到了只剩三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