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尋提前知道了這個結果,所以絲毫不意外,事實上在鬱澄秋提出要捐肝的時候他就和醫生打過招呼,鬱澄秋作爲自己老闆親自選中的人,身體上自然不能有絲毫受損,如果她真的捐出了自己的肝給她母親的話,再想加入組織就已經不可能了。
賀尋告訴醫生即使配型成功也要說不成功,但是萬幸配型確實是不成功,所以也沒有必要向鬱澄秋撒謊。
“你不用太擔心,我們一定可以找到合適的肝/源。”
鬱澄秋轉向賀尋,突然福至心靈,輕聲問,“是你搞的鬼?”
賀尋心中暗驚,知道自己之前的意圖已經被察覺,好在現在這個結果本來就是事實,自己也沒什麼好心虛的,“你這麼說,我就要傷心了,現在檢查結果白紙黑字,你如果不信,我也不能強求,但是你母親的病情要緊,我們是不是應該拋開成見,想一想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鬱澄秋審視賀尋好一會兒,發現他不像說謊,心中狐疑退了些,“抱歉,我有些心急。”
“嗯,會好的。”賀尋放緩語氣安慰了她一句。
鬱澄秋很快冷靜下來,這畢竟是她自己的事情,賀尋只是來幫忙的,很多決定還是要自己做。
“行,我去和醫生商量一下肝/源的具體事宜,錢的事情還得拜託尋哥。”
“你放心吧,方法很多,你看是想動用基金還是自己私人名義借款,以後還上?”賀尋早就已經想好好幾個辦法了,現在就等着鬱澄秋拍板。
“什麼意思?”鬱澄秋畢竟出身低微,很多事情並不清楚,特別是金錢運作方面。
“國家和私人都有些一些貧困基金在運作中,專門用來撥給那些極度貧困的人度過難關,如果想通過這個渠道的話,寫個申請,層層審批,讓林秘書幫忙活動一下就能撥下來,很方便,不用還款。”賀尋慢條斯理的說,“還有一種是直接從銀行擔保貸款就行,可以給你拿一個很低的利息,等你大學畢業之後再開始還款。”林秘書是京裡出來鍛鍊的,和賀尋關係非同一般,幫這麼個小忙不在話下。
“我明白了,”鬱澄秋一聽就明白了,賀尋能量非同一般,但是這麼短時間內想弄到這麼多錢,想必中間要經過很多活動才行,這人情債最是難還,“擔保貸款吧,我可以還上的。”
聽到鬱澄秋的選擇,賀尋心中鬆了一口氣,這個小姑娘不簡單,竟然能在這麼大一個免費蛋糕面前巋然不動,看來老闆真的沒有看錯人啊,雖然通過基金運作並不困難,但是這個選擇包含太多的因素了,鬱澄秋的價值觀、取捨和對金錢的態度、對免費午餐的看法等等,“你確定?這不是一筆小錢,很有可能將你畢業後的生活拖下深淵。”
鬱澄秋這麼選擇自然有自己的堅持,也不是她聖母,說什麼想把錢留給更需要的人這樣的話,只是她從小的成長環境都告訴她,免費的東西從來都是最昂貴的,像她這樣的人,根本不用奢望會有天上掉餡餅這樣的好事,她小時候可是要吃點飯都必須完成繼母安排的活才能得到呢,她可不相信現在自己長大了就會有好的運氣,這都是命,她就認了,故而輕描淡寫的說:“我現在難道不是在深淵中麼?那又有什麼關係。”
賀尋心中微驚,他無從揣測鬱澄秋說這話的心境,但是已經開始重新評估鬱澄秋了,“好,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麼剩下的交給我來解決,你好好陪着阿姨吧,我先去聯繫銀行了。”
“好,謝謝你。”鬱澄秋點了點頭,除了謝謝不知道說什麼好。
賀尋出去後,鬱澄秋陪着母親說了會兒話,又去和醫生問了一下後面的注意事項,心事重重的等着賀尋回來,卻接到趙昭的電話問具體情況,鬱澄秋只說讓幫她再多請幾天假期,她會回去考試的。趙昭沒得到想要的答案,懨懨的掛了電話。
再說賀尋出了醫院,上車後讓司機直接去了市委,他已經和林秘書打了招呼,約好一起吃飯,但是林秘書非常忙,只能在市委食堂吃。
林秘書名叫林戰,剛到市委工作一年,但是因爲能力出衆,加上雖然刻意隱瞞了家世但是官場處處透風,他也沒能瞞住多久,現在大家都知道他是京裡出來歷練的,本人能力也強,已經在市委形成一股勢頭了。他和賀尋是同學,關係很近,這次聽說賀尋來了本市,他原想着怎麼也得騰出時間好好給他接風,只是不巧,今天正好是市委領導班子召開緊急會議,他走不開,而賀尋又說有很緊急的事情找自己,只好約在食堂。
林戰出門前到洗手間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髮型和衣服,確認沒問題才向食堂走去,他可不想被賀尋取笑說什麼下鄉才一年就變得灰頭土臉。
賀尋先一步到了食堂,出於職業習慣,找了個最裡面的角落坐下,這裡能觀察到整個食堂的情況,每個進出的人的活動都盡收眼底,加上離窗戶遠,是食堂最安全的位置。
林戰推開食堂的門,四處看了看纔看見賀尋,趕緊幾個箭步走過去。
賀尋看見林戰走過來,起身要和他擁抱,卻不想林戰這個慫逼竟然伸出手來和自己我了握手。
賀尋一下被他這個動作逗笑了,“哈哈哈哈,什麼情況你這是?井岡山會師啊?”賀尋笑了好一會兒,差點笑岔氣。
林戰也是被他笑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握手確實有些太乾部作風,忍不住也笑出來。
賀尋好不容易止住笑,“我看你還挺適應的啊?臉色也紅潤不少見。可真是給我們哥幾個兒長臉啊。”
“哼,有你刮目相看的那一天。”林戰十分自然的坐下,“說吧,這麼急着找我幹嘛?準沒有好事兒,你姑且說說,我也就姑且聽聽吧。”
賀尋剛要說,擡頭看見林戰那個大背頭,三斤髮蠟都摁不平的髮質,一下子又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