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下,虹橋人來人往。
于飛和周虹雨相依相偎,直到一陣鈴聲響起,兩人才清醒過來。
周虹雨掏出手機,走到一旁,接通了電話。
于飛看着日光下的雲城,高樓林立,金碧輝煌,匯聚了無數人的夢想。
這是夢想盛開的天堂,也是夢想破滅的地方。
一南一北,兩極分化,蘊含着天道。
于飛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平靜的體會紅塵的奧妙,這是修道之人必不可免的一道關卡,悟不透就會被卡在那。
周虹雨此時已經掛掉電話,神情憂鬱的回到于飛身旁。
“我要回家一趟,家裡出事了。”
于飛看着她,給了她一個擁抱。
“別怕,我在你身旁。”
周虹雨勉強一笑,拉着于飛回到車上,離開了虹橋。
周虹雨出身農村,父母都是農民,家就位於雲城郊外,離城十多公里。
于飛驅車僅半個小時就趕到了周虹雨家。
那是一棟一樓一底的老式樓房,三重三,加上一間廚房和圍牆。
這種老式民房在雲城一帶很常見,主要分佈在城郊的鄉村小鎮上。
周虹雨是家中獨女,上有父母、奶奶,家境只算一般,經濟來源以種菜爲主。
這一片是雲城的蔬菜基地,雖然農戶們不算富裕,但也不窮。
周虹雨從高中開始,就一直在雲城唸書,後來上大學,進單位工作,都在雲城,平日很少在家,只有寒暑假或是週末,纔回家看看。
雖然很少回家,可週虹雨卻是附近一帶出了名的美女,從高中開始就有很多男生暗戀愛慕追求。
大學畢業後,附近有很多人上門提親,都被周虹雨拒絕了。
工作後,周虹雨回來的次數逐漸減少,也就沒有在意這些了。
于飛把車停在路邊,周虹雨家圍滿了羣衆,一看就知道出事了。
周虹雨一臉擔憂,下車後匆匆朝家趕去,很快就引起了注意。
“是虹雨,她回來了。”
“是啊,她有一陣子沒有回來過了,如今是越來越漂亮了。”
周虹雨的父親周坤聽到女兒回來,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略顯蒼老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期盼的笑容。
女兒就是他的驕傲,是他的希望,是全家人的精神支柱。
在周坤身邊,一個三十出頭,身穿制服的男人帶着七八個身穿制服的男子堵在周虹雨家門口,正在勸說周坤。
“……房屋已經倒塌一半,賠付方面也好說,你又何苦死捏着不放?”
方大軍有些惱怒,口水都說幹了,周坤就是不答應,這是誠心鬧彆扭,不給面子啊。
若非考慮到周坤的女兒周虹雨,方大軍早就撕破臉皮了。
周坤瞪了方大軍一眼,回頭看着女兒,心中的委屈涌上心頭。
方大軍聽說周虹雨回來了,也回頭朝來路看去,那個熟悉而美麗的身影讓方大軍眼中透射出一股炙熱。
“虹雨回來就好了,她是明理之人,一定會體諒我們的苦衷。”
周坤怒哼一聲,心頭大怒,但卻強忍着。
“爸,我回來了,奶奶不要緊吧?”
周虹雨擠開人羣,來到父親周坤身邊,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她受了驚嚇,正在屋裡休息,你媽在照顧。”
“虹雨,你回來了,你幫我勸勸你爸吧。”
方大軍一臉笑容,眼神色眯眯的看着周虹雨,那樣子令人厭惡。
周虹雨根本不理他,看了一下四周的情況,問道:“怎麼回事,奶奶怎會受到驚嚇?”
周坤眼角有些溼潤,想到今日發生的一切,心裡就覺得委屈極了。
“中午,你奶奶一個人呆在老宅,一輛大貨車突然衝來,把老宅都沖毀了大半,差點把你奶奶壓死。”
一旁,方大軍插話道:“那是意外,交通事故。”
周坤怒道:“胡說!分明就是你們找人故意乾的。你們一直遊說我們賣掉老宅,我們不同意,你們就想方設法,故意開車撞毀房屋,想逼我們就範。你們這是在謀殺!”
當着女兒的面,周坤心中的怒火終於爆發了。
周虹雨臉色冰冷,這簡直欺人太甚了。
方大軍乾笑道:“你誤會了,這真的只是巧合。”
周虹雨冷笑道:“有這樣巧合嗎?”
一旁,有羣衆嚷道:“他們就是持強凌弱,故意的。
有人想在這裡開工廠,我們不答應他們就暗中搗鬼,此前已經有不少人被強迫簽字轉讓土地了。”
周虹雨在建設局上班,對於土地的徵用、佔用、租用、賠付等細節十分清楚,立馬就明白這事怎麼回事了。
周坤因爲女兒在建設局上班,對於這方面的知識略有耳聞,所以態度強硬,並不妥協。
“白紙黑字,大家心甘情況,怎麼變成強迫了?我們今天來這,是抱着友善的態度處理周家老宅之事,希望能儘快解決,讓雙方都滿意,並無半點強迫的意思。”
方大軍大聲辯解,他是當地派出所的副所長,能言善辯,手眼通天,在附近一帶名望不弱。
平日裡,大家都不願意得罪他,畢竟這是地頭蛇。
于飛來到周虹雨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犯不着與這些人生氣,這種事情其實很容易處理,不值得爲此在意。”
周虹雨回頭看着于飛,臉上的怒氣逐漸平息。
“你說得對,這種人不值得我生氣。這是我爸。”
于飛看着周坤,五十出頭,蒼老樸實,典型的淳樸農民。
“伯父你好,我是虹雨的男朋友于飛。”
聲音不大,低沉而富有磁性,清晰的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周坤有些詫異,眼前這個年輕帥氣,看上去二十出頭的男孩,竟然是自己女兒的男朋友?
“別、別客氣,家裡出了些事情,怠慢你了。”
于飛笑道:“這些只是小事,不必去理會,稍後我會處理。”
周虹雨拉着于飛的手,輕聲道:“爸,我們先回去看看奶奶吧。”
周坤看了方大軍一眼,發現他正一臉陰沉的瞪着于飛,眼中流露出明顯嫉妒與仇恨之情。
究其原因,方大軍一直很喜歡周虹雨,希望能把她娶過門,還曾多次找人說媒,可惜都被周虹雨拒絕。
方大軍雖然氣憤,卻一直不死心,覺得自己年紀輕輕混上副所長一職,也算是年輕有爲,周虹雨早晚有一天會回心轉意。
因爲這層關係,方大軍對周坤還算客氣,否則情況完全就是另一個樣子。
如今突然冒出一個于飛,還自稱是周虹雨的男朋友,這讓方大軍懷恨在心,一向自負的他恨不得一槍斃了于飛。
于飛瞟了方大軍一眼,嘴角掛着一絲冷意,伸手攬住周虹雨的細腰,當着衆人的面,走入了周家。
四周,許多人都在議論,說周虹雨找了一個英俊帥氣的男朋友,還開了一輛豪車,多半是個金龜婿。
方大軍氣得要死,眼神如刀的瞪着于飛的背影,幾乎咬牙切齒。
周虹雨回家後,首先來到二樓的房間,奶奶就躺在牀上,氣色很差。
母親守在一旁,五官輪廓很美,只是常年勞作,臉上有了皺紋,多了一些歲月的痕跡。
“奶奶,我是虹雨,你沒事吧?”
周虹雨來到牀邊,臉上掛着明顯的擔憂之色。
牀上,一個七十多歲,體型消瘦的老人病怏怏的躺在那裡,無神的眼珠微微轉動,偏頭看着周虹雨。
“虹雨,鑰匙…鑰匙…”
奶奶氣色很差,在見到周虹雨時,反應卻很激烈。
周虹雨抓住奶奶的雙手,柔聲道:“我知道,鑰匙我一直帶在身上,奶奶放心。”
于飛站在門外,看着牀上的老人,發現她氣血衰竭,已經不久於人世。
“她一直身體不好,這一次受了驚嚇,只怕……”
周坤站在於飛身後,語氣中充滿了擔心。
于飛收回目光,看了一下圍牆外的方大軍等人,問起了事情的起因。
原來在半個月前,有投資商準備在附近修建一個工廠,因爲污染嚴重,當地百姓都不是很願意。
投資方爲了儘快搞定此事,找到了方大軍,私下給了他很多好處,由他出面勸說本地百姓。
有些百姓不想得罪方大軍,礙於情面便答應。
有些人則不同意,覺得賠付金額太低,條件不合理,雙方弄得很不愉快。
期間,方大軍使了一些威逼利誘的手段,強迫許多人答應。
周家有一座老宅,是一座百年老宅,正好就在規劃用地範圍內。
周虹雨的奶奶捨不得老宅,堅決不肯拆除,爲此與投資商鬧過多次。
方大軍也曾數次出面,都沒能談成,雙方矛盾正逐步加深。
今天中午,一輛大貨車直接撞上週家老宅,於是引出了後來的這一切。
周坤認定這是方大軍故意所爲,心中很是生氣,於是打電話告訴了周虹雨。
交談中,于飛得知了周家不同意的真正原因。
不是賠付金額的關係,而是周虹雨的奶奶堅決不許拆除老宅,說老宅中有祖先留下的東西。
具體是什麼東西,只有周虹雨奶奶一個人知情。
得知了前因後果,于飛走入房中,朝周虹雨的母親點了點頭,隨即站在周虹雨身邊,伸手抓住奶奶枯瘦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