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向那個鬼小孩走了過去,他說他要殺了他,我沒有阻止,我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
如果李峰真的殺了那個孩子,我雖然會覺得不安,但是總好過在未知的危險面前一直都提心吊膽的。
不過我還有一點擔心,就是李峰根本碰不到那個小孩,那鬼小孩能再三從我們的眼皮底下溜走,這一次也不可能例外。
我開啓了我的空間感應之力,用空間之力死死的鎖定他,同時還瞪大了雙眼緊盯着他看,我生怕他一下子又消失了。
李峰走到了那個孩子的面前,他像一尊絕世凶神一樣,吹鼻子瞪眼的怒喝道:“混蛋,老子殺了你。”
我一愣,他怎麼能這樣呢。
如果他真要殺了那孩子,他應該悄悄的走過去,然後出其不意的給他脖子上抹一刀纔對。
我苦笑一聲,突然明白了李峰的用意,他只是在撒氣,想把這孩子攆走,同時,他在判斷這個孩子是不是可以聽懂我們說的話。
如果這孩子聽懂我們說要殺他,應該早就跑了,不會等到現在還坐在沙子上玩泥巴。
李峰此舉完全是爲了把他嚇跑,免得最終也暴露了他不忍心下手的本質。
但是令我們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小男孩居然只是擡起頭愣愣的看着凶神惡煞的李峰,停下了畫畫的動作,一條尾巴一樣的小獨腿也不再左右搖擺了,靜靜的躺在沙子上。
李峰儘量睜大了眼睛,憤怒的盯着地上的鬼孩子,那個鬼孩子就像突然嚇得魂飛魄散了一樣,一動也不動的坐在地上,也就這麼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兩人真正的上演了一出大眼瞪小眼的好戲。
我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就要笑出聲來,不過現在不是笑的時候,這孩子的表現很讓我吃驚,我感覺他不是一個孩子,就像是一個裝孩子的成年人。
我隔着遠遠的對李峰說:“算了吧,既然他不跑,我們就帶上他,你把他帶到營地裡去,我把屍體處理了。不要讓他看見。”
李峰扭頭看了我一眼,臉色尷尬的說:”要我帶他?寧可讓你殺了我。”
我只好把目光轉向婉楠。
婉楠一個機靈,連連搖手說:“我不帶,我纔不帶,我最怕孩子了,髒、亂、吐沫橫飛、屎尿亂拉……”
我一陣眩暈,剛剛還是她一副菩薩心腸的勸李峰,現在讓她帶孩子,居然一下子列出來這麼多毛孩子的毛病來。
就算帶孩子有這麼多苦惱,她是女人,不是終究都要帶孩子的嗎,再說了,這孩子安靜得要死,哪裡吐沫橫飛、屎尿亂拉了,簡直是一派胡言。
其實我這麼憤慨的主要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不帶孩子,就只有我來帶了。
對我來說,帶孩子本身就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何況這個孩子他並不是一般的孩子,處處透着一股詭異勁兒。
我看向那個孩子,他也看了我一眼。
目光相觸的瞬間,他立刻低下頭去繼續在沙子上畫畫了。
我的心一動,這個孩子只怕是可以聽得懂我們的談話的,不但聽得懂,他還能判斷你在想什麼,難道一個孩子真的能裝得如此深沉嗎?
我決定了,這孩子還是我來帶。
我說:“好嘛,既然你們都不願意帶他,我就勉爲其難了。”說着,我走了過去,在那個孩子身邊蹲了下來。
他並不害怕我,不像是前幾次相見那樣,一下子就憑空消失了,只是擡起頭來好奇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就低下頭繼續在沙子上畫畫了。
我看了一眼他畫的東西,還是上一次我們看到的四方形,不過上一次四方形的下面是一條腿的樣子,現在四方形的下面畫上了四個歪歪扭扭的橢圓形。
我看了一下,突然覺得這孩子畫的可能是車子,也許是因爲他第一次看到車子在沙漠上跑,而且跑得很快,所以認爲車子也是和他們一樣用一條腿趕路的。在上一次他畫的畫中,每個四方形下面都是一條腿也就是這個原因了吧。
而這一次,他就坐在我們的車子旁邊,看到了車子的輪子,所以把原來的腿換成了四個圓形。
他到底還是一個孩子,我在心中墨嘆了一聲,看來是我多慮了。
我伸出手對他說:“走吧,我們去別處玩。”
那孩子擡起頭看我,沒有動。
我不知道他聽得懂聽不懂,又說了一句:“你跟我走他們就不會傷害你了,否則他們會殺了你的。”
婉楠在我身後不遠處“噗嗤”一下笑了出來,說:“有你這麼跟小孩子說話的嗎?真好笑。”
我扭頭說:“好笑你來。”
婉楠頓時捂住了嘴巴,往後退了幾步,不過我看得出來,她的眼睛都彎成月牙形,看來我剛剛那句話真的把她逗樂了。
“滿滿……”就在這時,我聽到那個小孩發出了一個模糊的聲音。
我立刻扭頭看着他,只見他看了看我,肥嘟嘟的小手掌指着旁邊的吉普車,又說了一句:“滿滿……”音調模糊不清。
他在說“媽媽”嗎?我的頭皮一下子炸開了花,難道他知道他的媽媽死在這車裡了。
我看了一眼李峰,用轉動的眼珠子告訴他,等我把這孩子弄走,立刻將車子裡的屍體處理了。
他知道我的心思,看着我點了點頭。
我又轉向那個孩子,突然毫無預兆的用手抓住他的小胳膊控制了他。
他嚇了一跳,掙扎着想甩脫我的手,我一隻手將他拖到懷裡,另一隻手趕緊將地上的礦泉水瓶子撿起來遞給他。
我溫和的笑着說:“小朋友,你的瓶子。”說着,我搖了搖礦泉水瓶,裡面那支筆一樣的東西在裡面翻滾,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我的注意力頓時被裡面的東西吸引住了,那不就是一支筆嗎?不過不是一般的筆,而是一支錄音筆。
這個鬼小孩怎麼會有一支錄音筆呢,裡面到底有沒有錄好的聲音。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但是正當我想打開瓶蓋看一眼裡面那支錄音筆的時候,鬼小孩一下子就把礦泉水瓶搶了過去。
鬼小孩雖然鬼,不過一看到瓶子就沉浸在了搖晃空瓶子的樂趣中。
當務之急,當然是把他騙着離開這裡最好,所以我只能看着瓶子裡的錄音筆心裡發癢,卻裝作什麼事也沒有。
我把他抱起來往營地的方向走去,那裡還有兩頂帳篷是可以住人的。爲了不讓他看到接下來李峰要做的事情,我必須把這孩子帶到帳篷中玩一會兒。
婉楠既不想和我一起照顧鬼孩子,也不想和李峰一起弄那具女屍,所以她自己去營地邊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休息了。
在帳篷中,我不敢將鬼孩子的手放開,便用一隻手拉着他的小手,然後把他放在地上讓他自己玩。
鬼小孩怔怔的看着我,“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我沒好氣的問他:“你笑什麼?”
鬼小孩愣了一下止住了笑聲看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聽懂了我的話。
我問他說:“你叫什麼名字?”
他沒有回答我,眼珠死四處晃盪,就像一個老師在訓斥一個犯了錯的孩子,老師正在訓話,而他已經捉摸着下一次應該怎麼玩了。
我說:“我知道你能聽得懂的,只是你假裝什麼都聽不懂,沒關係,我只想和你談一個簡單的交易,你答應的話就點點頭,不答應的就搖搖頭,可以嗎?”
鬼孩子沒說話,這次沒有看着我,而是拿着他手裡的瓶子左右搖了搖。
“咚咚咚”瓶子發出響聲。
然後他“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我有點生氣,但是我不知道這個孩子是真的聽不懂還是假的聽不懂,是真的天真無邪,還是假的天真無邪。
如果他就是一個單純的小孩子呢,那我衝他發火是不是就太過分了。
但是我還是必須得把話說完。
我用手抓住瓶子,制止了鬼孩子繼續搖。並且嚴肅的指着瓶子說:“你把這裡面的東西給我,我就給你一顆糖,很甜很甜的那種。可以嗎?”
鬼孩子沒說話,瞪着我看了一會兒,突然嘴巴一列就“哇啦哇啦”的哭了起來。
我頓時就崩潰了,帶孩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連最簡單的交流都無法做到。
我連忙放開那個瓶子,連聲說:“別哭了,別哭了。我不要你的東西了,來來來,這是巧克力,德芙巧克力。”
我真害怕這孩子的哭聲把他爹招惹了過來,連忙把唯一的一塊私藏巧克力遞給了他。
鬼孩子拿到巧克力,湊到鼻子邊上好奇的聞了聞,皺了一下眉頭。
我連忙笑着把巧克力拿回來將外層的包裝紙撕開,說:“這可是好東西,我自己都捨不得吃。”
鬼小孩看了我一眼,將巧克力拿到嘴裡舔了舔,立刻破涕爲笑,同時他把手中的瓶子扔掉了。
我一看,沒想到這顆巧克力的功勞這麼大,不知不覺的放開了鬼小孩的手,將地上的礦泉水瓶撿了起來,鬼小孩跑出了帳篷。
錄音筆終於到手了,我迫不及待的打開瓶蓋將那支筆從瓶子裡倒了出來。
這是一隻飛利浦4g內存的錄音筆,我按了一下播放按鈕,只聽得一陣“呼呼”的噪音傳了出來,沒想到真的還有電,太神奇了。
我繃緊了神經,細心的聽着,我真的太好奇了,這支錄音筆裡面到底錄了一些什麼內容。
“呼呼呼”的響了一會兒,錄音筆中傳出了一個咳嗽聲。
“咳咳咳……小馬,地點是這裡嗎?”一個聲音問道。我一聽到這聲音,差點就叫出了聲來,這不是我哥的聲音嗎?
“沒錯,就是這裡。”那個叫小馬的人回答了他,錄音之中夾雜着車子引擎的“噠噠”聲,這個人說話的聲音我並不熟悉。
我在心裡其實有個猜測,這個人很可能是馬俊雲,但是聲音一出來我就發現,這聲音和我所認識那個馬俊雲的聲音不太一樣。
我哥說:“我看看這錄音筆能不能用了。”說完,錄音結束了。
我猜想當時我哥一定是將剛剛錄的這一段播放了一遍。
我在等着下一個錄音的播放,然而等了一會兒,我發想錄音筆毫無動靜,依舊靜悄悄的。
我拿起來湊到眼前一看,差點氣得抓狂,原來錄音筆裡僅有的一點電就這麼被耗盡了。
就在這時,帳篷外突然傳來婉楠的尖叫聲。我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將錄音筆收進兜裡的同時快速的衝了出去。
我跑出帳篷四處張望,大聲喊:“婉楠?你在哪裡?”
婉楠的聲音從營地外傳了過來:“這邊!那孩子跑了!”
我連忙循着婉楠的聲音跑了出去,老遠的就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遠處的一個沙丘上,他的肩膀上坐着一個小孩兒,手裡拿着我剛剛給他的巧克力。
那個人影和鬼孩子遠遠的和我對視着,片刻後,突然轉身就跑了。
我連忙追過去,用我最快的速度跑到剛剛他們站立的地方,但是他們早已經消失在茫茫沙漠中了。
我知道我追不到他們的,因爲即便近在咫尺,他們也可以從我的眼皮底下溜走。
我只是不知道,這個小孩來剛剛做了什麼,他們是不是已經得知了那個獨腿女人的事情,所以回去策劃如何實施報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