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陳譽正在辦公室裡面瀏覽當天的新聞報道,忽然聽見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他頭也沒擡,從那特有的節奏就聽出來人是誰,開口道:“小白,發生什麼事情了?”
門口進來那人果然是臉有急色的金小白。
經過幾個月的磨練,這個梳着蘋果分頭的憨厚男孩已經成熟了不少,但在某些情況下還是流露出少年人特有的神態,他喘着氣道:“譽哥,我、我問了各個學院的師生情況了,然後對新聞傳播學院、國際學院等重點部門親自跑了一趟,結果……真的有老師出問題了!”
陳譽聽了不由關上了液晶顯示屏幕,凝聲道:“出什麼問題了?”
“有、有老師失蹤了!”金小白大聲道,不等陳譽再問,又補充了一句,道,“是國際學院的外籍教師安娜。”
聽到這個名字,陳譽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起那個外表酷似克萊爾,內心堅強、富有正義感和責任感的美麗身影,想起了當初和她一起去江南大學開會的經歷,產生了一種溫馨和驚訝混雜的感覺,問道:“具體情況如何?你休息下,好好說。”
金小白等喘過了氣,纔開口道:“是這樣的,我到那裡之後,瞭解到各個老師這兩天都正常上課,沒有異常情況,但剛好聽到有學生反映安娜老師下午的課沒有去上,手機也關機了。上次譽哥你也跟我提過,這個安娜老師是比較關心時政的,所以我擔心和這次的江安事件有關,就跑過來告訴你了。”
陳譽道:“學生有沒有她的行蹤消息?”
金小白搖頭道:“我問過中午前後跟她有接觸的幾個女生,安娜老師都沒有跟她們提起自己的去向。”
陳譽肯定道:“做得很好,這段時間繼續加強關注吧。沒辦法,這是我們的主要職責所在,不要讓江安事件影響到我們校園的正常教學秩序。”
金小白離開後,他撥通了朱智的電話,還沒開口,電話裡就傳來朱智略急的聲音。道:“譽哥,剛好要找你,你就打電話來了!”
陳譽心中浮現起不祥的預感,道:“什麼事?”
朱智道:“剛剛收到總參方面的消息,江安村那邊明天下午將有新的情況,估計會有大批村民要到鎮裡討說法,並要公安機關釋放幾名村民代表!”
陳譽道:“然後呢?”
朱智的聲音又從話筒那邊傳來,道:“譽哥,本來這事也跟你沒關係。但問題在於,村裡有人悄悄和一些媒體聯繫,邀請他們屆時進村全程直播!這些媒體又和一些熱心公共活動的人員有聯繫,互相知會,結果不少人都要趕過去,其中有一名老師是你們學校的。”
陳譽嘆了口氣,道:“安娜?”
朱智驚奇道:“譽哥,你怎麼知道?看來總參那邊依靠技術手段得來的消息還沒有你快!”
陳譽便將自己瞭解到的情況簡單的說明了一下。道:“看樣子安娜是自己趕過去了,但目前的問題是聯繫不上她。而且她孤身一人過去,怕到時會出現什麼危險。”
朱智語氣一轉,道:“譽哥,聽你的口氣,似乎並不關心她的加入會不會給我們造成更大的麻煩,而是她本身的安危……真是。見色忘友啊!”
陳譽笑道:“廢話,有麻煩是你們的事,她要出了事則是我的事,你說我更關心哪個?”
朱智用傷感的聲音道:“既然如此,兄弟啥也不說了。掛了啊。”
陳譽哂道:“掛吧,別告訴我陳倩沒去啊。”
朱智聽了,語調又轉諂媚,道:“譽哥威武啊,這個……兄弟肚子裡的蛔蟲,也比不上你的未卜先知啊!”
陳譽道:“去去去,什麼比喻。安娜的行蹤你幫我想想辦法搞定,至於陳大記者,你有什麼要我幫忙的?”
朱智忙道:“小意思,你待會把安娜老師的電話號碼給我,我讓技術部門的人幫忙定位一下,找出她的行動軌跡給你……那個,譽哥,爲了美麗的安娜老師的安全着想,你一定會親自出馬跑一趟吧?那順便幫我照顧下陳倩,最好能安全帶回來……”
陳譽道:“就知道你找我沒好事,——你怎麼不親自去?”
朱智的聲音苦澀道:“從今天開始,我們一律假日無休,進入戒備期,隨時候命,我這邊又剛好有幾件急事在身,實在走不開,所以……就拜託譽哥你了!”
陳譽道:“陳大記者那麼有個性的人,我可沒把握說動她回來,你別抱太大希望。”
朱智肯定的道:“譽哥,這個你可別謙虛,安娜老師也是極有個性的人,她你能帶回來,那麼陳倩就一定沒有問題。或者說,保護她們的安全,這個對於你來說,就太輕鬆了!”
陳譽笑道:“豬頭,爲了女朋友,連對我也狂拍馬蹄了,至於嘛!盡力吧,你把陳倩的行程和情況也跟我說下,同時讓你技術那邊的同事對兩人的活動軌跡進行定位,直到我找到她們爲止。”
朱智喜道:“謝謝譽哥!”
本來今天得知陳倩不辭而別趕往江安村的消息後,他就心神不寧,後來發現奧斯卡學校那個安娜老師也可能前往,心中一動,便想請陳譽幫忙。終於聽到了陳譽親口應允,他頓時放下了心口的大石,知道一切肯定沒有問題了。
因爲從小到大,只要是陳譽要做的,就沒有做不到,做不好的!這一點,他有絕對的信心。
一個小時後,陳譽再一次對金小白幾人交代了一下手頭的工作之後,便帶着簡單的行李,穿上一件灰色的休閒裝,換上一雙普通的旅行鞋,來到了客運站。
江安村位於江南省的東部,江南市則位於中部,兩者的距離有六百多公里,那邊不通鐵路,乘坐的交通工具以大巴爲主。
他買了一張離發車時間最近車票,然後坐在候車室裡面安靜的等待着。
登車的時候,才發現同行的人有不少不像是普通的旅客。
有的眼睛炯炯有神,充滿活力,像是從事某些媒體行業的人,有的眼神犀利,像刀子一樣的盯着周圍的人看,像是從事某些特定職業的人……總之,從這些人身上,他已經嗅到了江安村那不同尋常的味道,那是即將發生大事的前兆。
車子真正從擁擠的市區主幹道駛往江安村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多,陳譽不理會周圍那些形形色色、各有目的的人羣,愜意的閉上雙眼,進入了小憩狀態,讓身體放鬆,蓄滿接下來緊張的行程所需要的大量精力。
不料剛剛開了二十分鐘,當到達江南市一個關口的時候,大巴車被幾輛警車攔住了,幾名穿着黑色警服的特警上車,一一檢查起車上乘客的證件。
一會兒,就有一名年輕的女性被要求下車,她叫起來:“你們憑什麼不讓我去江安村?”
那名年輕的特警面無表情的道:“不好意思,我們也是剛剛接到命令,禁止一切從事媒體、網絡行業的人前往那裡,你是《江南小報》的編輯,請下車。”
那女人沒辦法,雖然口中不斷抗議,但還是被請了下去。
接下去還有五六個人,都是記者、網絡公司的職員,有的人是懷有目的前往,有的人則是遭了無妄之災,只能自認倒黴了。
陳譽看到這個場景,吃驚政府措施嚴厲之餘又感覺有些可惜:假如這些特警能夠提前幾個小時這樣把關,安娜和陳倩應該去不了了吧?
沒辦法,看來自己此行是必行了!
車子在半小時後終於重新啓動,載着剩餘的三十多名乘客,駛向夜色沉沉的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