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讓大家失望的是,陳譽臉上一點覺悟的表情都沒有。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成了決定場上勝負的那個人,一副仍然安心觀戰的模樣。
有些人暗暗嘆氣:原來陳譽也是這樣明哲保身的人,虧剛纔武鳴還拒絕了烈牛的合作呢!早知道他這麼“冷漠”,武鳴就應該和烈牛聯手先做了他!
另一些人則想:這也怪不得他,烈牛這麼厲害,如果他現在出手,未必能救得了武鳴,就算能救,也會付出很多代價,等接下來輪到他自己時,說不定會因此落敗。從獲勝的角度出發,他確實應該保存實力,讓武鳴先消耗烈牛的體力,最後漁翁得利!
不管旁人怎麼想,陳譽似乎都只是心無旁騖的看着他們兩人的戰鬥,根本沒有一絲要出手介入的意思。
這個時候,烈牛已經不給武鳴任何休息時間了。
從觀衆的角度看去,兩人的狀況跟一開始時已經完全相反,攻守方完全易位,而且攻的人更加兇猛,守的人更加狼狽。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武鳴已經完全處於下風,完全被烈牛壓制着他。
他那閃躲的步子越來越蹣跚,他的雙手儘管也偶爾動動,但基本只是防守住上身的要害部位而已,和烈牛那兩個拳頭相比,他的就就像是兩個練習靶子,一遍一遍的苦苦抵擋着。
“唉!何必呢?”陳譽忽莫名的嘆了口氣道。
站在擂臺下面的主持人耳朵很靈敏,聽到後關閉了手中話筒,忍不住低聲詢問:“請問陳先生,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陳譽道:“沒什麼,就是表面這個意思——何必呢?”
“……”主持人想了想,又問道。“陳先生,能不能多問一句,爲什麼不對武先生施以援手呢?這好像不符合武士道精神啊!”
陳譽無語道:“你是不是看多了日本動作片?我心中只有武術精神,沒有所謂的武士道……”
主持人連忙道:“說錯了,不好意思。那麼陳先生,如果以武術精神而言。您也不應該袖手旁觀啊?”
陳譽反問道:“那你認爲我應該怎麼做?”
主持人挺直了腰板,道:“當然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了!——我這句話是以一個普通觀衆的角度來說的,千萬不要以爲我在幫誰。”
陳譽淡淡的笑了笑,道:“你倒是一個有正義感的人。”
主持人儘量壓低聲音,道:“當然了,武先生怎麼說也是我們自己人,烈牛這洋鬼子要是贏了,那我們都沒面子啊……快。陳先生,武先生快不行了!”
陳譽道:“武鳴……比你想象中要厲害的。”
主持人呆了呆,道:“他都已經被打得沒有還手之力了,他的腳受傷了,他的手又不行……還能怎樣啊?!”
陳譽只是反問了一句道:“是嗎?”
兩人說話之間,烈牛已經完全佔據了上風。
武鳴苦苦抵擋,就如同狂風巨浪中的一隻小船,即將被吞沒……
唯一沒有改變的。是他始終平靜堅定的眼神,就算是在現在已經岌岌可危的時刻。他的臉上也沒有出現過失望或者放棄之色。
烈牛步步緊逼,經過這看似漫長其實短暫的時間內,他終於將對手逼入了一個絕境。
武鳴已經退到了他原來的擂臺北角,烈牛大聲喝道:“結束吧!”
他抓住機會,趁着武鳴來不及轉身之際,一個重重的右手勾拳。朝對方的左胸打去。
武鳴退無可退,腿腳不便,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巨大的拳頭朝自己狠狠打來!
周圍的人都暗暗嘆息了一下,因爲任誰都看得出,武鳴這下子絕對是會被重創了。只要捱了烈牛這一下。勝負基本也就定了。
許多女生甚至轉過頭去,不想看到這令人不忍的一幕。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只見武鳴的眼中爆出精光,然後在旁人不可置信的眼光中,他雙手以輕雲託月的手法,竟然穩穩的架住了烈牛的右拳!
烈牛的右拳有多大的威力,旁人可能不清楚,但以他的身體條件和剛纔的表現來看,起碼有三四百斤的力量。
按道理,武鳴作爲擅長腳法的高手,如果沒有專門的訓練,雙手是絕對不可能這樣接住對方的重拳的。而普通的高手很少能夠手腳並長,均衡發展,一般都有所側重。所以武鳴竟然能在關鍵時刻依靠雙手禦敵,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就是這樣一個均衡發展的人,甚至是……他的手比腳更厲害!
烈牛臉上第一次露出驚駭的表情,看着右拳前面的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掌,忍不住道:“你……你……的手?!”
武鳴舒了一口長氣,道:“是的,你足以自傲了,可以逼我使用手。一般來說我只用腳的,雖然我的雙手有時候比雙腳更可怕!嗯,反正你的右手也恢復了,那麼我現在也不算違約了。”
這時,旁邊的陳譽低聲對那張開了大嘴、驚訝得好像丟了魂的主持人道:“現在知道了吧,武鳴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弱的。所以,我才說何必呢——對付一個烈牛,真沒必要到這一步……”
主持人已經無暇顧及他話裡面的其他意思,只是愣愣的道:“陳先生,你一早就看出來了嗎?”
陳譽道:“這也沒有什麼難的,只是烈牛求勝心切,沒注意到罷了。你沒注意到武鳴一開始說的嗎,出於公平起見,他也將右手收起來。你想一想,如果是一個雙手不擅長的人,他沒必要這麼鄭重其事的說出這一點。所以武鳴在雙手上的造詣絕對不比腳差,而且在戰鬥時,他雖然只用雙腳,但雙手的配合卻不是很協調。如果你有經驗一些,會看出他是刻意束縛自己不要動用雙手。如果是一個雙手很弱的人,有必要這樣嗎?”
主持人聽完後帶着敬佩的語氣道:“陳先生,原來你早就看出來武先生並不是處在下風,而是深藏不露……能不能再問下,如果武先生真的會被打敗時,您會不會出手救他呢?”
陳譽道:“不會。”
主持人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陳譽又接着道:“我可能一開始就直接把烈牛放倒了,——你信不信?”
說完笑了笑。
不料主持人一臉認真的點點頭,道:“我相信。”
這邊武鳴活動了一下雙手,捂着左腿大腿處,道:“烈牛,如果你還有什麼招式,趕緊使出來,因爲我要進攻了。”
烈牛感受着剛纔手上傳遞過來那剛猛巧妙的力道,一瞬間已經判斷出武鳴的話絕不是虛言,他手上的功夫絕對比雙腳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第一次認認真真的打量起這個年齡比自小得多,但前途卻不可限量的年輕人,有一種無力的感覺。
不過要他認輸是不可能的事情,和心中所想不同,他怒道:“來吧,讓我見識見識你的雙手有多厲害!要想打敗我,就得拿出真功夫來!”
武鳴也不說話,忽然用右手極快的在左腿部拍打了兩下,似乎是強行打通了受傷的經絡,令其暫時恢復了行動能力。
接着他動了,整個人就像一隻展翅而起的雄鷹,剎那之間就撲到了烈牛身前。
兩隻手同樣握拳打去,只不過招式雄渾有力,角度巧妙無比,比烈牛那單純的揮拳進攻不知高明瞭多少!一出手就露出了高手的風範,讓烈牛感覺拳風撲面而來!
然後幾秒鐘後,只聽見一聲重重的冷哼,一個巨大的身影直接被擊倒了!(……)